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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原以为早已彻底忘却的许多事,像夜晚漫卷的浪潮,无比清晰地涌入了琴的脑海。
她突然回忆起自己是如何诞生到这世界上的了。
黑暗像一床温暖的卵壳,将她严密地包裹在如母体羊水般舒适的寂静中,充沛而纯净的魔力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体内,成为供给身体茁壮成长的养分,然后有个声音说:
“琴,该醒醒了。你睡得时间太久,如果?再不睁开眼睛,会错过下一次地脉改道的。”
于是她睁开了双眼。
黑暗形成的卵壳在一瞬间破裂,从缝隙间投入金色的光辉,保护着身体不因碰撞受损的组织液从那些纤细的裂缝中汩汩流出,而从外涌入的则是微微辛辣刺鼻、却带着生命力脉动的甘美空气?。
她伸出尚还虚弱无力的手,拨开面前的阻碍,稍不留神就一手摸空,撞开已经随使命完成而逐渐枯萎的保护壳摔了出来,倒在一片如茵的绿草与闪闪发亮的卵壳碎片中。
耳边有一道喜悦的声音说:“是金色的眼睛、这孩子最初看?到的应该是阳光,真美啊。”
她趴伏在随微风晃动的绿色草叶中,背后有如蜻蜓翅膀的半透明羽翼由湿润地皱成一团逐渐舒展,最外层被镀了一层与瞳色相仿的金边,追花寻蜜的昆虫被她眼睛里璀璨的颜色吸引,徘徊在近前久久不肯离去。
在同族的搀扶下,她从地面上缓缓站起,回头看向孕育自己的生命之源——它像一株已经彻底失去生命活力的灯笼草,原本应该在适宜季节结出圆球形果实的枝干却已枯黄,而那些未能顺利繁育果实的破碎苞片正是引领她获得新生的出口,现在完成了使命、已经成为空壳的它将化作尘土,重新归复于大地。
她的同族为她起名叫‘琴(gin)’。
他们说她是精灵一族中最古老的一支、却因为贪眠最晚来到这世上,大地的地脉每隔一千年会重新改流,像因时间变化而改道的河流一样去往他处,如果?她再不醒来,那么倚靠地脉而栖息生存的同胞们就不得不抛下最年幼的末子踏上远途。
“我们要去哪里
?”
琴裹好同族为她递来的衣服,步履蹒跚地与她的兄弟姐妹们同行。
有人答道:“我们无法食用普通的食物、无法在污浊的环境中生存,只能倚靠地脉里蓬勃而纯净的力量活着,所以,地脉流向哪里我们就要去哪里。”
琴用与初生太阳一样明亮的眼眸看向一望无际的旷野:“可是地脉在哪里呢?像风一样?还是像河流一样?我要怎么看?到它?”
她能看到风在草地上留下的痕迹、能听到河水叮叮咚咚地流淌,却看不到大地那条汹涌澎湃的生命脉动。
走在队伍最前的精灵说:“用心去看,孩子。所有生命都从那里诞生,又在死亡时重归于此,循环往复。我们是被大地祝福的种族,如果?你感恩这世界,热爱这世界,就理所应当能看得到。”
起初的琴并不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无法理解热爱的意义,也无法理解生命的意义,但她想起了那株养育了自己后力竭而亡的灯笼草,想起了自己那从注定通往死亡的道路中被孕育出的生命。
它也会在其中吗?
如果?生命循环往复,那么下一次诞生时的它又会成为什么呢?
是在泥土中抽芽的一棵青草、树干上正待展翅的一只蝴蝶、又或是浅滩里游弋的一尾小鱼?
这时,一阵微风再次拂过原野,琴突然感到脚踏的地面发生了变化,不再是泥土潮湿坚硬的触感,而像是奔腾涌流的江河。
一条泛着莹润色泽的长河向远处流淌,在远方与自他处而来的分流汇聚到一处。或者说,那已经不能被称之为‘河流’了,光脉的数量是如此之多,好像一棵生命旺盛的巨树分出的无数枝干,张扬而气?势磅礴地铺展到大地上的每个角落。
“那就是地脉吗?”琴像是喃喃自语地问道。
“已经能看到了吗?不愧是与太阳相伴而生的孩子啊。”
琴缓缓地俯下身,触碰那欢快腾跃、从指间飞快流过的生命之泉,心中第一次涌现出对神奇造物与伟大天地的崇敬。
年纪稍长一些的精灵看到她脸上露出的笑容,从旁问道:
“你喜欢这个吗?”
“喜欢。”她如此答道,金色的眼眸中闪耀着热烈而纯粹的喜悦,“如果?我能再早点来到这个世界就好了。”
“可是如果?你更早醒来,养育你的那株植物就会更早死去哦?”
琴愣了一下,完全没有想到如此深远的层面,恍然间萌生出一种愧疚的心理,感到好像是自己的降生剥夺了其他生命享受这美丽世界的权力一样。
“别责怪自己。”那精灵见她脸色灰暗,突然笑了起来,“生命就是这样的,有时候为了生存下去,我们不得不去伤害一些生命,就像野兔啃食青草、群狼围猎水牛一样,这样的生命是没有罪孽的。只是你一定要理解,所有生命都有非比寻常的重量,并不因为它们的长短、美丑有优劣之分。若要靠着其他生命的牺牲得以生存,我们就必须要学会感激一切、热爱这一切。”
还懵懵懂懂的琴无法领悟那话里更深的哲思,嗫嚅着问道:“不热爱的话……又会怎么样呢?”
“那样的生命会很痛苦啊。”
精灵是纯粹的魔法生物,正如其他精灵曾说过的那样,他们无法在污浊杂乱的环境下长期生存、无法吸收被污染的魔力、过于纤细的感知还让他们无法吞食野果之?外的任何食物,因此只能像草原上的游牧民一样,追逐着会不定期发?生改流的地脉四处迁徙。
精灵的体型通常都很小,只近似中等鸟雀的大小,且无法长久地飞行,所幸与地脉相伴而生的强大力量能让他们免受异族和野兽的侵袭,尽管旅途漫长、看?似毫无尽头,但能够看?遍山川方国、南海北漠的生活也算不上太糟。
这路途中,琴遇到过形形色色的种族、形形色色的生命——
半人灵巧的体型与精妙绝伦的手工、人鱼绝美的容貌与婉转动人的歌喉、海妖温厚的性格与硕大无比的体魄、还有仿佛移动的陆地一般自由翱翔于天空的巨龙、叫人心生畏惧、只敢远远看?着的各色恶魔……
当然还有人类。
于当时的精灵而言,他们是最让人好奇的种族。
不会魔法、不会飞翔、不善奔跑、也不识水性、更不能改形换貌,却
像顽强而茂盛的野草一样,深深扎根于野蛮而瑰丽的大地之上。
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种族比他们更平凡、却也没有任何一个种族比他们带来的奇迹更伟大。
似乎是从那渺小而坚韧的种族身上看?到了自己族群的影子和?希望,精灵开始了一段与人类交往的漫长历史。
与天生就能看到魔力流向、各种元素因子的魔法生物不同,人类的魔法素养简直低到让精灵们也头疼的程度。
为了让人类也能理解处处充斥着魔力元素的世界,精灵们开始创造相关的符号和文字,将那些人类无法用双眼看到的世界的表象重构成简单易懂的形式,再从人类的村庄中挑选出资质稍微强一些的孩子悉心教?导,与之相对的,人类则会种植一些适宜精灵们食用的浆果?作为回礼相送。
当第一个学成魔法的少?年亲自用双手点燃夜晚的篝火时,热闹的宴会三天三夜未曾休止。
两个原本陌生而充满隔阂的种族,就这样开始慢慢靠近,在那飘摇动荡的乱世中短暂地创造了一片世外桃源。
只可惜好景不长,在地脉又一次改流后,人类的村庄已经不再适宜于精灵们的居住,那群最早被授予魔法的人们与带领他们叩响魔法世界大门的‘老师’就此分别,各自踏上了不同的道路。
那便是分歧的开始——
与寿命漫长的精灵们不同,人类的一生实在过于短暂,多说不过百年的时间让他们没有足够多的闲暇去体会每个生命的宝贵与独一无二、或去了解这世间瑰丽伟大的本色,依靠代代传承的智慧到最后甚至失去了最初的原貌,平白生出了许多贪嗔痴爱。
琴是最早嗅到异常的那个,她有如初生太阳一般的眼睛似乎一早就看?出了人类的险恶,便对着同族们大喊道:
“我不准你们再去见人类!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谁知道他们还会不会信守当初的诺言?再说我当初就不同意你们将魔法传授给他们、看?看?他们拿到天赐的宝贵力量之后做了什么?建立了自己的家园、然后呢?去与其他的人类战斗、就为了可笑的权力!”
然而她的阻拦没
有任何效果?,带着一片赤诚之?意与人类见面的精灵被人类的军队抓捕了半数——曾经相处时得来的知识让这他们知道如何最有效的抓住这些纤细柔弱的小东西。
经历过树木枯荣、山海倒转的精灵们可能到最后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昔日与他们坐在篝火旁、在漫天星河下纵情欢笑的朋友,有一天竟然会将枪尖刀刃对准自己。
人类捕捉精灵的理由很简单,靠吸食地脉生存的精灵虽然在外界能够存活的时间只有短短几个星期,但那小小身体里能提取的魔力却是无比庞大的。
最纯粹、最强劲、单靠人类的技术完全无法从地脉中获取的力量,足够让任何想要用魔力武装自己的人类动心。
而在这之?后,附近的国家和?聚落也开始纷纷效仿,开始了一场针对精灵的大规模狩猎。
精灵只能依靠地脉而居,要获悉他们的行动轨迹十分简单,就算单靠人类无法寻得具体的地点,只要入手一只将要衰亡的精灵,就能靠这小东西的求生本能找到一大群。
“我受够了。”
最后一次,琴抱着已经轻飘飘的、仿佛随时会化作飞灰消失的同伴的尸体说。
她那双如阳光般璀璨的眼眸中盈满了泪水,对高举火把缓缓逼近的人类投去了深恶痛绝的目光:
“为什么我们要一直忍让?明明已经得到了生存下去所需要的一切!为什么还是贪婪地想要索取更多!像你们这样根本不理解‘生命’有多宝贵的最低贱的种族!为什么还不从世界上彻底消失!”
名为兰(lang)的精灵尖叫着:“琴!不要这样想!无意义的憎恨和杀戮会让你的生命和他们一样痛苦!”
“那我们又要怎样!被不停追杀着直到灭亡吗?!我做不到!我恨他们!学不会珍视生命的下等种族应该从这世界上永远消失!”
兰那双在初生时被风铃草染成黛紫色的眼中也流出泪水,她抓住琴的手,拼命祈求着:“无论是现在、还是一百年、一千年以后,我们终究会回归大地,一切憎恨都毫无意义。我不想看到你余下的生命里充满痛苦!”
“痛苦又怎样?
至少现在是有意义的。”琴抹干眼中的泪水,向举起尖刀的人类一步步走去。
“你我是带着大地的祝福诞生的啊!”兰凄哀的声音愈来愈远。
“那我不要这样的祝福。”
如果?恨毫无意义,那么爱也一样毫无意义。
如果?生来是为了爱上他人才受尽痛苦,那她将再也无法爱上任何人。
琴杀了人。
或许是魔法生物所说出口的每句话都带着契约一般的力量,也或许是违逆了生命准则的琴再得不到大地的宽恕,总之从那一日将人类的军队尽数清剿之后,她再也看?不到那旺盛喷薄的地脉的形态了。
那一天,与长老们议事回来的温(wel)带着忐忑不安的腼腆笑容对她说:“最近族人们找到了一条很稳定的地脉,为了今后不再受到其他种族的追捕,我们会一起去那里生活。到时修建起结界,大家就再也不用害怕啦。”
“那就是你想要的东西吗?”琴冷冷地问道。
“嗯?”眼里点缀着稻田金黄色彩的少?年看起来十分不解。
琴将象征着精灵族中长者的铁冠摘下来,随手扔到一旁:“我不想要。因旁人的恶意一辈子生活在狭窄的小世界里,我不要那样的生活。这仇恨没有了结,我是不会去的。”
温被她吓得脸色发白:“报仇?你为什么会有这样可怕的想法?你一个人又能怎样呢?又要向谁报仇呢?”
琴只是冷淡地笑了笑,而后在某个无人发现的清晨,离开了相伴已久的族人身边。
去哪里呢?
站在与初生时相同的一望无际的旷野上,琴第一次茫然地想着。
无法追寻地脉居住的精灵独自生活,简直就和?找死没什么两样,而且她孤身一人,说要报仇又谈何容易?
听林中的走兽说,恶魔战败后退居到地下建立了魔国亚巴顿、还选出了一位强大贤明的新王。
琴想,那么以后就做个肆意妄为的恶魔也不错,起码他们对人类的憎恨与自己都是相同的。
于是她不远万里来到了南部的深渊,纵身跳下。站在十角六目的魔王面前时,她体内积蓄的力量几乎
已经消失殆尽,不多时可能就会散作灰烬。
“回去。”正埋首于桌案的魔王头也不抬地命令道,“魔国是界外之?界。没有地脉、也没有干净的魔力,你在这里没几天就死的连骨头都不剩,现在回去。”
“我不。”琴抱着腿蜷缩在大殿的一角,被少数的几个恶魔干部盯着看?,却一点也不害怕,“听说你这里收留了堕神、物灵、还有人鱼,凭什么不能有个精灵呢?”
“你当我这里是什么?育孤院吗?”
听见殿下有恶魔在讨论起‘金色眼睛的精灵是不是魔王大人的私生子’这种话题,十角魔王的眉头攒得死紧。
“反正我不走。”琴非常耍赖地躺在了地下,料想被唤作天灾的恶魔之?王大概不会对她动粗。
而对方也确实如她预料的那般没有动怒,反而无比平静地应付道:“那就随你。亚巴顿到处都是魔障,像你这种娇弱的种族,要么没几天就一命呜呼,要么会被同化成恶魔。”
生命力流失带来的倦怠让琴渐渐阖上了双眼,声音也变得微弱:“……那太好了,正合我意……”
在昏昏沉沉睡着的那段时间里,她偶尔能听到耳边传来几句好奇的议论声:
“你说她醒过来的时候会不会肚子饿啊?”
“精灵会吃肉吗?可是魔国也没有浆果?。”
“她长得好小、比人类还小耶……”
“不要提那些晦气的家伙!”
“魔王大人刚才匆匆过来看了一眼就走了,是做什么的呢?”
“是啊,来做什么的呢?”
精灵的重生充满了痛苦,在迷迷蒙蒙的时候,琴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和骨头像是被熔炉炼化又重新塑造了一番似的,剧痛让她只想快些死去,将这些微不足道的生命力再次投入地脉,哪怕新生后只是化作一阵春风。
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恶魔和?精灵的种族里不知何时起被多添了条名为‘黑精灵’的分支,原本体型近似鸟雀的琴一夜间像是脱胎换骨了似地,变得有人类的孩童般高,只不过随着体型的增长,她背后那双蜻蜓般的翅翼也变成了无用的装饰,力
量倒还是和从前无二。
期间或有落单精灵前来投奔,魔国的这股新血也就慢慢充实起来。
而再后来,听说精灵建起了属于他们的国度,永久地从大地上消失了。
“其实我早就想问了,这到底是个什么啊?”
某一日,琴指着天灾书房里一个一直被绒布蒙着的庞然大物问道。
正翻阅文件的天灾抬起眼帘看?了一眼,言简意赅地答道:“蛋。”
“储备粮?”
天灾沉默了一会儿,说:“……是前任龙王的独子,叫基石,以后是你的同伴。”
“哇——”琴抬起头仰望那颗仿佛小山峰一样的龙蛋,惊叹道:“那他以后能长到多大啊?”
似乎是被她闹的彻底没了看?报告的兴致,天灾从桌案前走过来,将那条红天鹅绒的布掀开,露出里面宛如玉石般光滑坚硬的龙蛋,问道:“要摸摸看吗?还挺暖和?的。”
琴怯弱地伸手碰了碰龙蛋的表皮,确认并不会失手碰坏它之?后,缓缓伸手抱住了这暖意融融的热源。
好暖。该不会魔王大人把这东西放在房间里就是为了当火炉用的吧?
琴在心里天南海北地想着,将脸颊也贴到了蛋壳上。
而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从龙蛋的深处、幼龙那还未发育完全的胸腔中,传出一阵强有力的心跳声。
‘砰咚——’
‘砰咚——’
一声又一声,仿佛因将要诞生的期待而欢呼雀跃,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从未止息。
不知不觉,琴本以为会干涸的泪水再次流下。
那一刻,她与生命之源断裂已久的纽带,仿佛因这幼龙蓬勃的心跳重新连接到了一起。
像她诞生那一日的春风,拂过旷野,向未来吹去。
作者有话要说:谁说的让我爆字数?好家伙,开光嘴,刹车捏爆了都没刹住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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