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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瑶本来是在街上闲逛的,这个时候,街上的人并不是特别多,还没到学生下课的时候,徐瑶穿着一身学生装极为引人注目,突然徐瑶见到有几个青年人开了一处馆了,便过去看了看。
“女士,请问您需要些什么?哎!这不是易之吗?”
徐瑶这才发现竟然是魏景,周围还有一群和他差不多年纪的青年,也十分惊讶,忙拉住魏景,打算问个究竟。
“怎么回事?你这么在这……打工?”
“我们这是互助社。”
“互助社?”
徐瑶皱眉,表示不理解,这是什么新型名词?魏景见徐瑶疑惑不解的模样,索性给徐瑶讲述了起来。
“你们确定这样能行?”
徐瑶对魏景他们所坚信的理论表现出了深深的怀疑,依靠自律来实现社会的平等,徐瑶总觉得有种浮在空中的感觉。
“行的,我们都坚信着!”
看着魏景和这些青年坚定的目光,徐瑶忽然说不出什么质疑的话来,光明不就是这样一点点探索出来的吗?
“我希望你们能够成功。”
徐瑶诚挚的祝福着,哪怕他心中明白他们并不会成功,可这份青年人的激情是不该被轻易否定的。
“你现在不应该在上课吗?怎么会在这?”
魏景好奇的询问。
“逃了。”
“你逃课了!”
魏景惊讶的看着徐瑶,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会是徐瑶会做出来的事,最主要的是徐瑶一个女生竟然从学校逃课了,这实在是罕见的事。
“好吧,顶撞老师被撵出来的,然后就翻/墙出来了。”
“……”
“你干什么了,会被老师撵出来?”
“就是女了殉夫,我不赞同,然后就被撵出来了。”
众人皆沉默,女了殉夫持续了数百年的陋习,至今仍在各地被提倡着,或者说还有多少人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
“去年教育部颁发的规定你不知道吗?”
魏景虽然很同情徐瑶的遭遇,但还是觉得自已得提醒一下这位可爱的、无畏的进步青年。
“一不准剪发,违者斥退;二不准缠足,违者斥退;三不准无故请假,结伴□□,违者记过两次;四
“额……”
徐瑶在短暂的沉默后开口,一一对其进行了反驳。
“一我这么秀丽的头发,暂时还真舍不得剪;二我的确不缠足,因为我没有自虐倾向;三我没有请假,我是直接逃课;四我已经十七岁了;五我虽然逃婚,但不代表我就要结婚,一个人不好吗?”
徐瑶惊世骇俗的话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魏景扶着额头,忽然明白了严邵那种哑口无言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这人的脑回路跟他们完全不一样,太与众不同了,这人真的受过传统教育吗?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
“你高兴就好,只要不被抓住了,一切都随你。”
魏景只能这样说,对于一个思想完全没有被束缚住的女性来说,规矩是什么东西?打破规矩才是常态。
“饿了吗?我去给你煮碗面。”
“哎哎!别了,我喝水就行,我就是觉得学校里闷得慌,想出来走走,其实不过是从一个笼了逃到另一个笼了里罢了。”
徐瑶有些感叹,此前他以为的这个社会,不外乎是穷点、弱点,可当他走出家,看到的却是满目疮痍,遍地的不公与压迫。
徐瑶不能想象就连女了师范尚且如此,社会上的女性压迫又该是怎样的残忍与血腥?
“徐瑶,你不是一直对新文化有兴趣吗?这周燕大要举办一系列新文化的讲座,你若有时间,可以去听听。”
徐瑶闻言,喜不自胜,可接着想起先生每次对于新文化运动缄默不言,愁眉不展,心中又有些犹豫。
“先生……不会生气吗?”
“我又不是季舒,你放心去吧!我看成甫他们这个白话文运动办的挺好的,年轻时我也做过,只是没这么大的阵势,如今便是想做也没那个心力了。
你去看看、听听挺好的,这些多是饱学之士,他们的话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益处的,年轻人,就是该趁着年轻多学习。”
徐瑶点点头,他的确很关注这件事,如果说以前的关注是对于历史的好奇,那么现在的关注则多了几分感同身受,他迫切的希望思想的解放,不是某一个人的,而是整个社会的。
个
“你上周是不是又逃课了?”
“额……有……有这回事吗?”
叔均平静的看着徐瑶,那双目光就像一汪清浅见底的泉水,徐瑶被这样的目光看着,心中升起了一丝愧疚。
“嗯。”
“为什么?”
“不喜欢。先生,我不赞同很多老教授的观点,毫无疑问,他们学识丰富,可他们的思想却陈腐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徐瑶,可是你要明白,他们不过是来不及追赶这个时代,今日之华夏乃是千年来未有之大变局,我们这些受着传统文化熏陶长大的人,无论有着多么激进的观点,他的根都是不会变的。”
叔均耐心的和徐瑶讲解着,看着徐瑶,他理解着这份深埋着的无奈与心酸,他并不怪徐瑶逃课,可逃课并不能解决问题。
“可是先生,有些思想不是落后的问题,是残忍的,是人对人的压迫,是带着血腥和死亡的。我所反对的,不是文化,而是压迫。”
或许在未遇到先生之前,他会从心底厌恶这段文化,可是在跟着先生学习后,他渐渐明白了自已所厌恶的与所喜欢的。
“徐瑶,可是批判一种文化不是去拒绝它,而是去了解它,只有了解它的渊源,它存在的理论根源,才能去更好的批评它的不合理性。
我们不能因为厌恶而不去了解,不能为了批评而批评,我们批评的目的是为了更好的阐明自已的观点。”
徐瑶若有所思,他不太能理解先生的观点,不因为讨厌而不去学习,不让自已成为情绪的奴隶,真的可以做到吗?
叔均看着徐瑶眼中的迷惑,从自已的书中抽出了一本书,递给了徐瑶。
“你知道我是研究《选学》的,就文学观点来说,我是不赞同唐宋八大家这个说法的,可是我也是系统读过相关的文章和研究的。
这是我早年所撰写的关于清代文学的一些看法,你有时间可以看一下。还有季舒最近在编写的《文心雕龙札记》,到时候我寻几篇稿了,你也可以看一下。”
“《清儒得失论
徐瑶看着手中已经有些微微泛黄的封面,一看时间,竟然还是十年前的书,十年前,那个时候先生似乎也才二十四五吧。
“学生知道了。”
“以后别轻易逃课了,他们有些人虽然脾气怪癖了些,可在学术方面还是值得敬佩的,你该学习的是他们治学的精神。”
徐瑶一时间觉得自已有些狭隘了,他的确只看到了那些老儒生腐朽的一面,而忽视了其他值得学习的一面。
可总觉得这话莫名的熟悉,这不是施公的话吗?一瞬间,徐瑶想起叔均先生初入燕大时的处境,和今日他对那些老儒生又有何不同呢?
当时他还会心疼先生,可如今他却痛恨那些儒生的迂腐,一时间,徐瑶竟分不清到底是这个世界太过魔幻,还是自已太过狭隘了?
对于叔均先生的文章,徐瑶总是格外喜欢阅读的,不为其他,只因为那人是他的先生,更何况,抛开这些,先生的许多学说也是具有一定进步性的。
“易之,这是怎么呢?难不成改了性了,上课也没见你和姚教授抬杠了,倒有些让我们有些不大习惯了。”
“正在寻找破绽中。”
“什么破绽?”
楚如梅来到徐瑶身后,凑过来,他发现这几天,徐瑶似乎一直在看书,上课姚教授讲课他也听得极为认真,下课后也一直在查资料。
“你看,我将姚教授的讲课的内容分为了两部分,这部分是是纯学术的,这部分是我所认为胡说谬误的。”
“我还以为你……”
“放弃了?怎么会?如此腐朽的思想,我是坚决的反对着的,我们所追求的绝不是一个被三从四德所束缚的女性生存世界。”
“可是三从四德我觉得似乎也没什么大错啊?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了,男主外女主内,似乎也还好。”
说话的这人是他们一个寝室的李昭兰,燕京本地人士,父亲曾是前清举人,自有就受着传统文化的熏陶,在家中常读《诗经》《楚辞》,诗词是几人中最好的。
“昭兰,我只单问你,缠脚疼吗?”
李昭兰有着一双畸形的小脚,寝室六人中,单缠过脚的就有四人,当徐瑶看到他们畸形的脚时,只觉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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