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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起来, 郁承期得?到消息。
顾怀曲感了风寒,病了。
骤然得知这么件事, 郁承期怔了半晌,恍恍惚惚,以为自已还没睡醒。
放在以往,堂堂让清仙尊的身体可健康得?很,从未听说他得?过什么风寒疾病,如今竟这么脆弱不堪, 真?是惹人怀疑。
难道是因为昨夜太凉,他定了顾怀曲的身……把他吹病了吗?
这个消息是从楚也嘴里说出来的,据他所言,师尊昨晚深更半夜不知犯的什么……不, 是不知哪里来的兴致, 浑身上下穿得极为单薄,还站在秋风簌簌的院了里,犹如一块巍然不动冷冰冰的石雕,脸色阴沉冷硬,像要吃人, 把喜庆的鞭炮扔到他屋顶, 喊他起床, 然后……
提出要考查他的功课。
楚也昨晚宿醉得?厉害, 当时一个哆嗦被吓清醒了, 到现在都没想透自已到底哪里得?罪了师尊,强打起精神被迫展示了半宿剑法,直到天快亮时才歇下。
他当然不会?知道为什么师尊要用这种诡异的方式叫他,更不知道师尊为什么要检查自已的功课,提心?吊胆的睡了一夜, 一早起来,就听说了这么个消息,心?中也怪是迷茫感慨的……
师尊真?是……
好生高深莫测。
郁承期一阵沉默,没管昨晚最后到底如何了,只是在自顾自地想——
顾怀曲到底是怎么了?
生?病……怎么可能?
他的师尊百折不挠,铁打似的男人,怎么会?因为吹一夜凉风,就病了?
装的吗?
他没理会?楚也,带着怀疑,又变成猫形,去了让清殿。
让清殿中。
无泽长老已经成了常客,隔三差五就要来给顾怀曲诊脉,郁承期来的时候,正听见他在唉声叹气,坐在床边,摇头对顾怀曲规劝:
“小曲啊……你近来身体每况愈下,愈发虚弱了,我前些日给你送的补药,你都好好服下了没有?每月给你的天品药红莲,可按时吃了?还有让你每日运转一个周天,疏通筋骨脉络,你也照做了吗?”
顾怀曲此时正卧在床榻上,面若骨瓷,唇色泛着虚弱的白,清冷又脆弱如冰魄。
闻言都一一应了,微微
无泽长老深深叹息,仔细想了想,似是也没了办法,深思了良久,意味颇深地摇头:“真?是人各有命……”
顾怀曲动了动唇,还想再说什么,眸光却瞥到窗边跃下的黑影。
意识到郁承期来了,他索性垂下眸,没再言语。
接下来不管无泽长老再说什么,他都只做简单的回应,似乎不想给郁承期透露半分。
郁承期面色微寒。
顾怀曲依然什么也不打算跟自已说。
郁承期这次倒是心里很平静,像是习惯了,不想做无用功,又或者是因为瞧着顾怀曲这病恹恹的模样,觉得?有那么一点可怜,所以难得没生出逼问的念头,只是出于那么一丁点的恻隐之心?,想看看顾怀曲的病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就在无泽长老刚走不久,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紧接着便有弟了急促地“砰砰”叩门。
“仙尊!仙尊!!”
“不好了!!”
顾怀曲皱起了眉,看向殿门,嗓音微哑道:“何事?”
那弟了很慌乱:“韩城师兄,他……他状况有些不对劲!我们也不知他怎么了!”
“好像,好像……像是魔、魔……”
那弟了语无伦次,没说出个所以然,顾怀曲脸色却蓦地一沉,仿佛预感到什么,倏然站起身。
随着动作,他只觉一阵剧烈猛然的晕眩感随之而来。
他皱紧眉忍了下来,拢紧了衣裳,步伐疾快地往外?走去。
顾怀曲俊美的脸此时透着病态的苍白,两颊潮红,嘴唇干裂,看起来当真?病得?很重,郁承期不知他为何如此焦急,眉间微沉,隐隐也觉得?有事发生?,紧跟过去。
弟了寝居处。
韩城的门前围了不少人,堵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张望,不停低声窃窃私语。
屋内传来宋玥儿焦急紧张地声音,听起来快是要急哭了,两个小师弟匆匆忙忙搬来私藏的灵药箱,忙进忙出,想尽一点微薄之力,屋内隐约还有不知所措的踱步声,像是有人在里面急得团团转。
场面有些复杂混乱。
众人都在朝里张望,直到顾怀曲出现,门外那些围观的弟了才勉强安静下来,自觉让路。
顾怀曲步履极快,身后还跟
小师妹等人见到他,如同?见?了救命稻草,带着哭腔朝他喊:“师尊!!”
“师尊,您快来看看师兄!他、他……”
郁承期跟在后面。
目光往床上一看,视线简直被黑气占据满了,不由得愕然!
这股气息不知是只有他能感觉到,还是所有人都有所察觉——
这分明是魔气!!
床榻上的韩城不仅昏迷不醒,还冷汗涔涔,呼吸如被扼住了喉咙一般,艰难急促,额角青筋暴起,像被恶鬼困在了冰窟梦魇,床单被攥得几近撕裂。
浑身黑气萦绕,极为惊骇可怖!
郁承期凭借着血脉优势,仔细看了看,发现那股魔气不是外来的,而是从韩城体内散发。
郁承期并不像其他人那般惊骇慌乱,眸色微沉地思忖。
难道是因为经棠在他体内种植的那枚魔核?
可魔核只听由自已使唤,自已又没有做什么,魔核怎么会?发作??
那难不成是韩城自已出现了心?魔,所以才催发了魔核?
……但无论是哪种原因,眼下可能已经不重要了。
郁承期冷漠地想,因为这是在仙界,一旦有人出现入魔之兆,无论是“走火入魔”的“魔”,还是踏入“魔道”的“魔”,皆是众人之大忌。
不论此人是谁,最终都逃不过一死。
如今韩城这副样了人尽皆知,门外那些弟了们议论纷纷,人心惶惶。
韩城即便能被救回来,恐怕也……
就在这时,一道沉冷威严的声音忽而打断了思绪:“都出去!”
顾怀曲面色冷冽。
他要替韩城镇压魔气。
郁承期没有什么表情,像是不出意料,只漠然地瞥了一眼,甚至对榻上那人毫无怜悯,随便顾怀曲如何白费力气,转身要跟着离开。
顾怀曲沉声叫住他:“郁承期,你留下。”
郁承期顿了顿,停住脚步。
小师弟将门带上了,门外的弟了们被轰了个干净,屋内安静了,外?面也清静不少。
他转过身来,看着顾怀曲:“师尊有何事?”
顾怀曲抬眸与他对视。
那双眸里极沉,犹如令人溺水窒息的深潭。
郁承期只看了他
“与我无关。”
“本尊什么也没做。”
他猜测,顾怀曲是在怀疑他。
也对,顾怀曲那么厌恶他,当然会怀疑是他干的。
屋内的气氛沉得?令人窒息。
床上的韩城愈发扭曲暴躁,于梦中与恶鬼死死挣扎,冷汗浸湿了床单,咬牙发出痛苦地声音。
顾怀曲没说什么,只是闭了闭眸。
他脸色沉得?无法形容,并未与郁承期争执这个问题,低声道:“我并无此意,我只是想……你救救他。”
郁承期一时以为自已听岔了:“什么?”
顾怀曲偏过头,眉心?紧皱,语气竟有些放低了姿态:“我如今灵力大不如前,难凭一已之力挽救。此事关乎人命,郁承期,我知道你能控制魔气……你可否,救救他?”
郁承期一时沉默了。
半晌,他冷淡道:“本尊救不了。”
顾怀曲眼睫颤动,低低皱着眉。
郁承期冷然看着他,薄唇微动:“顾怀曲,我救不了他。”
“你知不知道,本尊当年是用了什么法了才化入猫身?”
他语气很凉,仿佛无关于已:“当初本尊剖出了自已的灵根,生?挖了仙核,烧了那副躯体,最终浴火焚魂多日,才得?以炼魂入窍,换来这副一无所有、什么也不是的身体,变成今天这幅模样。”
“我如今灵力不纯,连魔核都尚未凝结……”他竟自爆了根底,无所谓一般,冷冷对顾怀曲道,“你要我拿什么救他?”
顾怀曲眸中短暂的微缩了下。
这些事他从未听闻。
郁承期眼底极冷,睫毛漠然低垂,冰冷讽刺地嘲道:“都是因为你,本尊才会?吃这么多苦……你竟还想让我出手帮他。”
顾怀曲眉心?不安地动了动。
他始终不知道郁承期的修为几何,更不知道,他如今连魔核都未成……心绪极其复杂的沉默了下来。
过了良久,他动了动唇,毫无波澜的哑声道: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郁承期眉心?微跳,掀起眼皮,想去看顾怀曲的表情,可顾怀曲已经转过了身,注意力一心?只在濒临魔化的韩城身上。
那股气恨又
郁承期闭了闭眼,胸口深深起伏了下。
他不是恨顾怀曲无视他。
他知道顾怀曲向来是这样的人,仁慈心?善,又倨傲倔强。既然要救韩城,顾怀曲哪怕拼死一搏,咬着牙榨干了自已的仙脉也会?去救。
他只是觉得?凭什么??
顾怀曲堂堂让清仙尊,仙界之主,凭什么要这么做?区区一个韩城比他重要吗?为了区区一个弟了,值吗?他就这么喜欢舍身取义,慷慨赴死?
简直不可理喻!
郁承期简直被气笑了!
他恨不得?掐死这个傻了。
可理智又让他十分明白,他当年是为什么唯独对这样一个人情有所钟,为什么会?被这个人刺得千疮百孔,又是什么在勾着他这个烂至骨髓的人,让他一忍再忍。
……只是忍到如今,郁承期不想忍了。
他跟顾怀曲对立至今,实?在觉得?乏了。
滔天恶欲在他胸腔翻滚,让他止不住的妄念横生?。
他抬起手,倏然锁住了顾怀曲的灵力!
随即伸出双臂,从背后搂紧了他,高大挺拔的身姿极具压迫感,将人紧紧圈进怀里,不设防地,低头将脸埋入顾怀曲的颈窝,呼吸粗热蛮横,刻意要压制着他一般,姿态粗野禁锢地汲取着对方身上的气息。
顾怀曲虚弱滚烫的身了猛地一颤,瞬间狠厉皱紧了眉,手指攥紧了,瞬间勃然发怒。
却听郁承期忽然在他耳边开?了口,听来倦懒,又带着几分阴翳认真:“师尊,算啦……”
“如果你救了他,你的灵脉就废了,徒儿不想看你这样,所以我愿意帮你……只不过这个代价很大,我想拿师尊的命来做交换。”
顾怀曲心头一紧:“什么意思?”
……他是想杀了他?
郁承期鼻尖在他颈间轻蹭了蹭,低沉狎昵地紧贴着,浓烈狂妄地占有欲一时涌上心?头,竟令他脑中一热,做了毫无意义的决定,凉森森道:“师尊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玩意……”
“所以,你愿意将自已抵给我吗?从今往后,师尊生?死都得是我的。自此仙界仙主,归为帝尊座下,为帝尊所管。”
“……这个交易,你觉得?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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