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女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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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真是场惊心动魄的面会。

经此一战，大和守安定伤痕累累，但在新见雪的手入下，很快就恢复了原貌。他和加州清光之间仿佛达成了默契，迅速进入了和平状态，对前事只字不提。

“搞得好像还在介意的我像笨蛋一样。”

新见雪叹了一口气。

“对男生来说，”喵之助卧在新见雪的大腿上，“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打不相识吧。”

“是这样的吗？”

“反正加州大人绝对不会就这样杀掉大和守大人的，放心。”

“......”

这种说法实在太危险了！

“而且，你的上学时间也要到了，”喵之助用尾巴勾住她的手臂，“大和守大人都这么努力了，你也不能放松啊，阿雪。”

“我知道了啦......”

新见雪被安排就读的学校名叫迹无女学馆，是一所管理严格的名门女校，占地面积很广。

她以前从未想过，有一天女生能像男生一样接受颇为深入的教育，从事抛头露面的工作。

不过，按照喵之助的说法，比起后世，这个时代仍然相当愚蠢：依旧小视女性的能力、不能完全解放女性的生产力，只比江户时代进步了一点点。

但对社会来说，即使只进步一点点，也难能可贵、值得肯定。

“大家，我们班今天转来了一位新同学。”班主任是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身材爆满，个子高挑。她向新见雪招了招手：“新见同学，请进，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新见雪走进教室，把名字写在黑板上，转过身。

“我的名字是新见雪，”她向众人鞠躬行礼，“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所有人异口同声：“请多指教。”

“那么，大家有什么问题想问新见同学的吗？”

陆续有人举手，询问新见雪年龄、爱好、来历。

“这个的话，我知道哦，”第一排一个神情娇憨的女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她是夏目先生的后辈哦。”

就有和她相熟的女生目露惊叹：“茉莉，夏目先生，难道？”

“嘿嘿，就是你们想的那一

个，”被称作“茉莉”的女孩子得意的扬起脑袋，“夏目漱石！”

话音落下，女孩子们纷纷惊呼起来，交头接耳。

新见雪这才意识到，夏目漱石原来是这么有名的人物。

“我是茉莉，森茉莉，”少女报出自己的名字，双手托腮，微微一笑，“我的父亲是森鸥外。”

......那是谁？

看森茉莉和其他人的态度，自己显然应该知道这个人。

遗憾的是，新见雪对此毫无头绪。

她只好哂笑起来，转移话题：“原来如此......很高兴认识你，我以后可以叫你茉莉吗？”

“当然可以！”森茉莉点了点头，“那，我以后也叫你阿雪了！”

接下来她们还小心翼翼地提到了新见雪的外貌，生怕引起她的不适。在得知这是一种病后，大家纷纷表示了担忧，即使新见雪说她的“病”并不严重。

“但白子也是祥瑞的象征呢，”森茉莉却反其道而行，“阿雪，你将来一定会交好运！”

于是大家又纷纷喜笑颜开，对新见雪献上了祝福。

大家都很温柔呢。

新见雪笑着同大家道谢，不由真的开始期望，自己将来能交到好运。

“那么，”班主任抬起双手，“提问结束。”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鼓起掌来。

班主任把新见雪安排在了靠窗的位置，从窗户向往望去，能看见外面的操场。

接下来开始上课，教的是法语语法。

新见雪表面平静，内心已经各种混乱了——即使在喵之助口中“落后”的大正时代上学，对她来说，依旧是困难模式！

“哇，好多新娘课程，”加州清光拿过新见雪的课程表，“阿雪，烹饪课的点心记得多少点糖，我不喜欢太甜的。”

新见雪：“！”

邻座的女生听到了她压抑的惊呼：“怎么了，新见同学？”

“啊，没事，”新见雪急忙掩饰，“刚才以为看到了虫子，啊哈哈。”

“虫子？！”

“不好意思，是我看错了，只有树叶的影子而已......”

“哦哦，你没事就太好了。”

“让你费心了，谢谢。”

“不用谢。”

把热心的同学应付完了之后，新见雪竖起课本，挡住自己的脸，小声道：“清光，你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为了保护你。”加州清光坐在了旁边的窗户上，一条腿曲起，踩着窗沿。“‘护身刀’这个说法，听过没？”

“......护身刀，不应该是便于携带的短刀、胁差吗？”

“真可惜，”加州清光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你现在只能依靠我。”

“安定呢？”

“被我折断敲碎丢掉了。”

“......”

“......”

“清光！”

邻座的女学生再次注意到她不自觉放大的声音：“......新见同学？”

新见雪能怎样呢，就只有继续微笑了。

良久，她才调整好心态，斜了一眼加州清光：“喂，这里是女校。”

“那又怎样？”

“怎么可以有男生！”

“反正他们又看不见我。”

“......为什么其他人看不见你？”

“你猜？”

“......”

“......”

“请你适可而止一点！”

加州清光却轻笑起来，扯了一下新见雪脑袋上的缎带。

“新见同学，新见同学？”后座的女同学捡起飘在地上的缎带，还给她，“你的头发散掉了吔。”

新见雪的脸颊“唰”得一下爆红——气的。

终于熬到了下课，班长站起来，转过身：“大家，休息时间到了。”

所有人鼓掌，起立。

“呐呐，阿雪，”森茉莉捧着便当盒找过来，“我们一起去吃便当吧？”她伸出手，指着窗外的大樱花树，“到那边去，大家一起！”

另外几个拎着便当盒的女生也笑嘻嘻地冲着新见雪举起了托在手里的包裹。

“啊，是！”新见雪点了点头，“不过，我要先去卫生间整理一下头发。你们先去吧，我待会儿过去找你们，好吗？”

“好！”

新见雪微笑着同他们挥手，转过身的时候，脸就垮了下来。

她气鼓鼓地找到个小小的扫把隔间，把自己关在里面。

“清光！”

“什么？”

“不要捉弄我啦！”

“你说的还真直接。”

“......有问题吗？”

“我还以为你会怕我呢，”加州清光弯下腰，盯着新见雪的眼睛，“这么放心我的靠近吗？”

“哼！”新见雪转过脸，“我才不怕你！”

只是还在生他的气而已。

“哇，居然还对我生气，”加州清光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情绪，摸了摸下巴，“你不理解暗堕是什么意思吧？”

新见雪把脸转回来：“什么意思？”

“刀剑付丧神一旦发生暗堕，就代表内心深处发生了不可逆转的腐化，”加州清光指着自己的心脏，“正常转向不正常，好意变成恶意，痛苦成了愉悦，腐臭和芳香颠倒......”

“污秽覆盖上来，慢慢、慢慢变成污秽不堪的样子，思考被扭曲，执念被放大，理智被缩小，自我被放弃、被践踏，只剩下本能。”

“比如现在，”他伸手抱住新见雪，把脑袋埋在她的颈窝附近，抚摸她的后颈，“你猜，我是想向追求你，还是想杀了你？”

霎时间，新见雪浑身僵硬。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就是一个漫长的故事了，”加州清光开了个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把刀，因为铓子折断被人丢掉了。”

“我、总司，”新见雪喉头动了动，“总司知道你的话，绝对不会——”

“我知道啊，”加州清光打断她的话，“可我就是不能原谅呢。”

新见雪也说不出请求原谅的话。

因为，她自己也是这样的人。山南先生当初的选择，至今令她耿耿于怀。

“骗你的，”加州清光放开新见雪，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总司丢掉我，和丢掉一件坏掉的衣服没什么不同。人总不至于把坏掉的衣服全保存起来，以防将来有一天这种东西会成神。”

“后面的故事，”他的眼神在瞬间变得极为凶狠，“还长得很。”

新见雪紧张地看着加州清光，她有预感那

部分才是加州清光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

“好了，”加州清光直起身，“后面没有了。”

新见雪：“......”

“再耽搁下去，午休时间都要过去了。”

“清光！”

“安定有自己的任务，不能陪你来上学。”加州清光转而回答她之前的问题。“你的同学看不见我，是因为我用灵术降低了我的存在感，一般人只会把我当成空气和尘埃。”

“......哈。”

“缎带。”

“啊？”

“绑头发，”加州清光从她手中抽过缎带，“你不擅长绑这种结吧？”

“......你就擅长吗？”新见雪想起了大和守安定的笨手笨脚，“安定上次都扯到我的头发了。”

“我又不是他。”

这一瞬，加州清光的神情变得柔和许多。

“我......可是很擅长打扮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