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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剧院离家只有一公里多, 回了家,Bra|ve哼哼着凑上来,是想要出门了。

归念已经脱了一只鞋, 见状,把鞋带解开又重新系好,“我去吧。”

“也行。晚上想吃什么?”

她随便点了两样, 给Bra|ve套上狗绳,领着它出了门。

临到饭点,陈安致的三菜一汤都做好了,归念还没回来。她出门快一个钟头了, 天都黑了, 包落在家里, 手机也没带。

陈安致不放心,关了火,准备去找她。一出门, 却见隔壁楼上亮着灯,是归念那个屋。

一楼安安静静的,她的那个法国室友不在家。Bra|ve被拴在门厅里, 大概是归念怕它弄坏室友的家具, 把狗绳调得很短,可也限制不住自家爱折腾的毛孩子,Bra|ve趴在脚垫上挠得欢快。

陈安致上了二楼, 灯全亮着, 但没人。看小阁楼的门没关,知道她在里边。

当初她选了二楼, 一个月租金要比一楼贵二百欧, 就图这个配送的小阁楼。木地板, 大天窗,小小一间阁楼当书房用,布置得五脏俱全,桌椅板凳榻榻米,连饮水机和零食架都有。

归念在窗前坐着,屋顶斜顶的那一面开了一扇大窗,她支着躺椅,坐窗前看夜景,很惬意的样子。

陈安致笑她:“遛个狗都能走丢。”

抬脚走近,他却皱了眉,看见归念嘴里咬着一根烟。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陈安致捡起桌上的烟盒瞄了一眼,是他不认识的牌子,女士烟,烟细长,烟纸是五种颜色,花花绿绿的,靠好看的包装糊弄小姑娘。

他抬手,把整盒扔进垃圾桶里。

归念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一咬,嘴里叼着的那根烟“嘎嘣”一声,咬了一截下来。

“这是……”

陈安致拿过来细看了半天,笑了。原来是糖。

他也随归念咬了一截下来,不知道什么牌子的果糖,做成了香烟的样子。跟孩子闹着玩似的。

她踢踢脚边一只小箱子,“刚刚取到的快递,朋友送的。”

“为什么送你这个?”

窗前并着两张躺椅,是不同的样子,一张藤椅,一张灰不溜秋的折叠行军床。她一张,后来搬来的Anais一张,一看就知道哪个是她的风格。

陈安致把另一张拉过来坐下。归念看了他一会儿,慢腾腾地猫着腰爬上来,窝在他怀里,不动了。

“也不怕掉下去。”躺椅不宽,归念只用了一小条边,陈安致叨叨了一句,伸手把她往怀里捞了捞,贴得更紧了些。

好吃好喝地喂了两个月,把她喂胖了些,腰上能摸到一点点肉了,可看着还是瘦。

归念慢腾腾地讲故事给他听。

“刚到这里的第一年,学校里有个外语话剧社,就是那种汉语一个组,英语一个组,俄语一个组,西班牙语一个组,大家各自出节目。我入了汉语组。”

“元旦的时候,我们出了个大节目,我演一个华裔的女商人。”

“要学抽烟?”

归念嗯一声:“道具老师说不用太计较细节,比划着抽一下就行,就给我找了这种代烟糖来。”

一场舞台剧排练了两个月,烟没学会,抽烟的姿势倒是修炼得风情万种的,还对这种糖念念不忘了起来。

一只烟盒里十二根,每一根都是不同的味道。橘子味的、薄荷味的、苦咖啡味的,每一次选择,都有新的惊奇。

“我还因为吃这糖,拔了一颗智齿。那阵子吃糖吃得多,智齿龋坏了,一吃酸的甜的就疼。”

“这边的牙医是真的贵,拔一颗牙,顶两个月房租了。”

归念智齿生得晚,没怎么受过智齿的苦,上边的两颗疼了没几天,自己长出来了,就一直没拔。因为这糖受了遭罪。

“我看看。哪颗?”

“右边,最里边的那颗。”归念张了下嘴给他看,含糊不清地说着,没等陈安致看见,就又合上了。

她讲着八竿子打不着的故事,说着漫无边际的话,东扯一句西扯一句,望着对街别墅屋顶上的烟囱,眼里渐渐放空。

好半天没听到陈安致应声。归念奇怪,正要低头。

混着真烟草味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窗户左右两边的墙上装了几排小彩灯,蓝色和白色混搭的慢闪灯,一下下晃着眼。

归念闭上眼睛。

这个吻并未深入,像是安抚性的,十几秒就停下。

陈安致定住,低声问她:“怎么了?”

他于她的情绪实在敏感,哪怕在光线这么暗的地方亲她,也能从她嘴角的弧度感受出她开心不开心来。

“没事呀。”

归念转开话题:“刚才收到封邮件,学校的,毕业典礼的时间地点定好了,你要去看么?”

大概也是因为毕业手续办得拖拉的缘故,五月的毕业论文答辩结束后,学生们就各奔东西了,所以毕业典礼总是聚不起人来,有时坐在礼堂里的老师都比学生多。

“当然去。”

归念点头:“好,那我就去官网预申请了。”

起身走出半步,被陈安致拉着小臂轻轻带回来。

她眼睛生得很漂亮,灿亮亮的,能激起人很多灵感。陈安致零九年做Wacom创意赛评委的时候还画过,画了两幅,年轻的姑娘眼睛里生出星空和太阳。

不开心的时候,这双眼睛里的失落也就尤其明显。

“之前答应我的,有心事要开口。”陈安致收紧手,拉着她坐下,苦笑:“都说三年一代沟,我们差了五个沟,再憋着心事不说,就不止这五个沟了。”

归念看了他很久,很多的念头在脑子里转过去,难以启齿。

有时候觉得自己挺招人嫌的,小时候让爸妈为难,长大了让他为难。她对待感情从来都固执,别人的示好,她看不上,可真对上他的时候,又总是变得尖酸刻薄,变得斤斤计较,一丁点小事都会觉得委屈。

到最后,也分不清楚是真委屈,还是潜意识地想借题发挥。

“我不知道怎么说……”

陈安致沉默了片刻:“是因为你爸爸不同意我们么?”

在剧院他帮她捡手机的时候,通话记录界面晃了一下,才跳回桌面前,陈安致扫到了一眼。

归念愕了几秒,摇摇头,说不是。

“那是什么?”

归念无意识地攥住他的手指,攥得很紧。从小到大,她一紧张的时候就有这个习惯,攥笔,攥手指,总要攥着点什么才行。

“陈安致,你是什么时候摘了戒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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