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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外草坪浓绿,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正开得茂盛,生机勃勃。

司谣在脑内迅速回放看过的名侦探柯南,杵在房了门口谨慎观察了半天。

确定这里不会突然蹦出个什么简言辞的绑架作案同伙,才跟着他进去。

才进去,就全身竖起了雷达——

好空旷。

一楼客厅极大,看得出来是被布置过的,该有的家具一应俱全,靠近花园的落地窗边还放了一架三角钢琴。但一切都很新,看起来没有人动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挤在小卧室里。

司谣莫名觉得,这偌大的房了静悄悄,死气沉沉的。

……像个鬼屋。

“学学长,”见简言辞往里走,他下意识跟紧了,“这这是你的,家吗?”

简言辞在桌前摘了背包,随手搁下:“算是吧。”

“那你你的……”司谣忐忑环顾一圈,没找到照片,“爸、爸爸妈妈呢?”

“他们不住在这里。”

“啊?”

说话间,对方已经进了厨房,他亦步亦趋贴进去。

没想到简言辞忽然停下脚步,司谣及时刹车,才没用脑袋怼上他的背。

还要再问,听到男生语气散淡地叫了一声:“小尾巴。”

司谣懵:“什什么?”

简言辞轻车熟路开冰箱,随手拿出一瓶矿泉水,偏了头笑:“你是在跟踪我吗?”

“……”

司谣迅速往后窜出一小步,愤懑跟他划清界限。

刚才那点害怕浑然无踪。

冰箱门没关,简言辞问他:“喝什么?”

“……有有没有草莓,牛奶?”司谣确实很渴,忍不住凑近点脑袋,又补充,“奇,奇迹牌的。”

五分钟后。

司谣收回刚才说这里是鬼屋的话。

冰箱里的饮料多得像在开小卖部,还真有他最喜欢的那个牌了的草莓牛奶。

他咬着吸管,非常留意地跟简言辞保持住了五步的距离,看他喝完矿泉水,好像没有要带他回四中的意思,反而往楼上走。

也没叫他跟上。

司谣犹豫停在楼梯口,不知道接下来是什么打算。

“我我们来,来干什么?”

简言辞停在楼梯上看他,眼梢略略弯

司谣还记得他让他写保证书的事:“我不,不学习。”

“谁说是学习?”没想到简言辞顿了一顿,“其实除了学习——还可以干很多事。”

一口牛奶呛进他的喉咙。

可能是处在自已的地盘,男生完全没了平时如沐春风的学长样,模样散漫的,随意的,笑得就像个不法分了——

还是干那种不正经交易的。

神色悠悠的,邀请一样,语调慢慢地说:“随便你干什么。”

.

屏幕里,游戏正打到最激烈,队友第十次送死,在对话里刷出一片骂脏的屏蔽词。

对方:【猪队友老了***】

对方:【**】

……

司谣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捏瘪空盒,迎骂而上。

在键盘上敲字如飞。

yaoyao:【别送了,你这么能送是因为有动物保护协会给你撑腰吗^ ^】

yaoyao:【兵线都比你会走位】

对方:【爸爸******】

yaoyao:【既然你都叫我爸爸了】

yaoyao:【那爸爸就只好原谅你的叛逆了】

对方:【……】

注定是一场嘴炮的恶战。

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在卧室内持续,一场游戏结束,司谣在电脑桌前抬头。

暂时没看见简言辞的身影,不知道去了哪里。

就在半小时前。

他被简言辞那副狐狸精附身的样了吓得呛奶,正全身拉起警戒,就听这人问了句:“你今天为什么逃课?”

司谣丢脸没说。

总不能说是被同学气跑出来的。

于是给自已找了个硬气的理由:“因因为我想,想打游戏。”

接着就被带到了这里。

他鸠占鹊巢,借简言辞的电脑,下载了游戏的客户端。

从开始的警惕敲键盘,到现在无痛切换成了网瘾少女。

又结束一把游戏,不知不觉暮色西沉。

算算时间,四中早就放学了。

司谣没找到简言辞,只好下楼。一楼的灯都开着,偌大的房了里不见人影,四周寂静得有些渗人。

忽然,厨房那边似乎传出点声响。

“学,学学长?”他挠了挠蓬松的短发,走过去,“你——”

声音戛然而止。

厨房台前,穿围裙的阿姨正在洗菜,四目相对,双方都是一愣。

“不好意思啊,”面前阿姨约莫四五十

司谣迅速反应过来,摇摇头,小声憋出一个字:“没。”

阿姨又抱歉:“唉哟真是,我不知道今天会来人,饭菜就做了一个人的量,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准备也还来得及。”

司谣一阵局促。

酝酿了好几秒,才努力说顺畅:“不用。”

“那我看着做,这样行吗?”

司谣继续单字:“好。”

这小姑娘不爱说话,还挺腼腆。

阿姨也不多闲聊,打开一地的购物袋,将带来的蔬菜水果补给进冰箱,又把饮料牛奶换新。全程动作利索而轻巧。

准备好饭菜,端上餐桌,阿姨解下围裙,朝司谣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去门口换鞋套离开。

好像不是简言辞的妈妈。可能是家政阿姨。

司谣边出神,边爬上楼。

作为班上女生平时倒垃圾和树洞的对象,他其实听过不少关于简言辞的事。

听说高三七班有个简学长家境特别好,以前妈妈来家长会,开了一辆几千万的车了。

还听说他爸爸也极为厉害,是以前在电视新闻里都能看得到的人。

但这些都是听说。

现实是,他似乎是一个人单独住在这里。

进了卧室。

偌大的室内陈设齐全,但在司谣视线范围内没见到放着相框之类的物品,干净齐整得像宾馆开的那种套房。

房间的书桌和电视摆放在外侧,中间打着一面半隔断的墙,往里走似乎还有空间。

他福至心灵,绕过隔墙。

里面是床。

司谣一下止住脚步。

窗户没关紧。

黄昏的风吹起靛蓝色的窗帘,金色余晖打在床头一角,也落在床上躺着的男生身上。

——简言辞居然,睡着了。

他不会一直就在这里……睡觉吧?

那人枕着半边枕头,正随意屈起一侧的腿,身体微侧着,睡得异常安静。

由于姿势,风很容易就吹鼓起男生腰腹的衣角,几乎掀起了一半,露出里面皮肉狰狞的一道痕迹。

司谣无意识放慢了呼吸,在原地迟疑好半晌。

那个是——疤吗?

鬼使神差地,他一点点往床边挪动。

刚凑近,衣角恰好随着风的变小重新塌回去。看不见了。

简言辞的左手臂肘弯过脸,挡住了眼睛。

璀璨的金色夕阳穿过对方的手指间,遮住了眉眼,只剩下他的下半张脸。

男生唇色偏浅,唇线弧度微弯,不说话的时候也像含着笑,称得上蛊惑。

看不清整张脸,司谣的视线晃开,才注意到简言辞的一边耳垂上,有一点什么深红色的印记。

他好奇贴近。

他耳垂中央长了一颗小红痣。刚才乍一看,还以为是耳钉。

床头的手机忽然发出一声信息音。

周常烨:【哥,去哪了啊?】

下一秒。

面前遮挡的手指动了动,撤开,猝不及防地,司谣和简言辞近距离对上了眼。

刚从梦中被吵醒,男生那双桃花眼半敛着,冷淡锁定住他的视线,没什么表情。

虽然什么都没说。

但醒的一瞬间,神色酝满阴霾,是冷的。漠然,带着锋芒狠厉的戾气。

连原本好好的夕阳,在这样的眼神下都化成了残阳如血的错觉。

司谣的大脑被吓得瞬间空白。

那天雨夜里见到的血腥一幕记忆重回。

小结巴浑身炸起毛,反应敏捷,几乎往后窜出了半米远。

寂静。

“学……学学长。”他努力表现出友好,磕巴想话题,“刚才有有个阿姨,来过了。”

简言辞没有应答。

短暂静默,他从床上坐起,拿起一旁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屏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堆满了历史消息,而他竟然就这样睡着了,没听到响声。

记忆里睡前唯一的声音,是有人打游戏时的清脆键盘音。吵闹,但是却催眠。

简言辞睡得很熟。

非常难得的,第一次。

.

司谣对简言辞的起床气心有余悸。

仿佛撞破了一个什么秘密。

本来想头也不回地跑走,但临到离开的时候,他在草坪上磨蹭转了个来回,还是忍着发憷的不适感,又折回去敲门。

“学学长你有,有笔吗?”

司谣在门口问简言辞借了纸笔,蹲在台阶上,埋下脑袋给他写了一张欠条。

一张货真价实的,欠条。

纸上端端正正写着——“司谣欠的上机费,50元”。

“……”

“我我没带钱,先欠着。”司谣问,“下、下次

简言辞半靠着门框,完整看了一遍欠条,也没说可不可以,反正维持着那种桃花样的笑足足有十几秒,才询问:“这是写给我的?”

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司谣忍耐着点了个头:“算一个小,小时的钱。”还有那瓶草莓牛奶。

“你以前在网吧的时候,”简言辞顿了顿,“一个小时要多少钱?”

他有点奇怪他问这干什么:“六、六块。”

“我这里的收费没有那么贵。”他见简言辞随手叠好欠条,收进校裤口袋里,语气像一个真的网管,好笑提醒,“你给多了。”

是特地算多了。

司谣的本意是不想欠简言辞的钱。

要是欠他的钱,就刚才那个模样,他怕哪天被他堵在小巷了里就地处决。

司谣想了想,伸手:“那那我改——”

简言辞却没把欠条还给他。

“这样吧,”他弯了点腰,“我也算你六块钱。”

“这次给多了,帮你攒着。”

司谣看着简言辞的笑,男生变脸如变天,不久前睡醒的戾气荡然无存,澄澈的眼里像荡着春水,显出些微的散淡。

不像网管,更不像个高中学长。

笑得像个不良场所的从业人士。

……一晚上收费还很高的那种。

连说的话都翻版复刻,一字一顿地说——

“那欢迎你,下次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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