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四章：失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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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这下，不管是悟空、莫文、六耳还是悟净，神情都变得恐慌起来。

就连害怕惊吓到村民而不敢开口的敖烈，也踏着步子冲过来，咬住了玄奘的衣袖。

可玄奘的眼眸里看不到半点动容。他站起身，往前踏了一步，把阿宝推在身后：“我可以出去，但你必须放了他们。”

蝠鬼脸上的笑依然不怀好意，他冲玄奘勾勾手指：“你先出来再说啊。”

“师父，不可以出来！”莫文用力推搡压在身上的蝙蝠妖，大声呐喊。

悟空也强撑了气力高声劝慰：“不可以信他的，师父！”

阿宝也跌跌撞撞跑过来，拉扯住玄奘的袖子，声音哆哆嗦嗦道：“玄奘叔叔不可以信他的。这蝠鬼我曾在那边的清泠国见过，他根本就是个小人、畜牲，心狠手辣，最喜欢杀人戏弄人。你就算出去了，他肯定也会折磨悟空姐姐，杀了全村！”

玄奘想迈出的步子止了止，咬紧嘴唇，很是纠结。

蝠鬼笑着的眼睛里划过被触怒的意味，他不说话，只是从怀里把血针狠狠扎进悟空手指中。

悟空整个右手的手指此时已经全部扎有血针，猩红的液体从伤口一点点留下来，触目惊心。

“唔——”强烈的疼痛让悟空痛苦不已，她想挣扎，奈何天狗血给予的疼是那么尖锐，虚弱是那么难以克制，她拼尽全力仍不见效果，不知怎的有一种强烈的绝望感。

该死的妖怪！卑鄙的妖怪！居然用这样卑劣的方式对待师父！

焦急、痛苦、不甘、屈辱，种种情绪充斥着悟空焦躁不安的内心，让她如同被束缚的困兽，挣扎抵抗的模样带着股让人望之胆寒后怕的劲头。

“你这个表情还挺让人讨厌的。”蝠鬼似乎是不满她仍不屈服的模样，竟抬手从背后抽出箭来，沾上天狗血后，狠狠捅进了悟空的腹部。

肠道仿佛被搅动似的，最脆弱柔软的身体部位里全是剧烈的疼痛，悟空瞪大的双眼在惨白脸色里有些狰狞。紧跟着，就是力量被克制压抑的虚弱感。

悟空顿时有些头晕目眩，有那么一瞬间，她居然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当年被天庭擒下的那时刻。

彼时，她记得她也是被一支箭先是刺穿了腹部，而后便骤然全身疼痛虚弱。

杨戬，用沾了哮天血的箭，偷袭了她......

不知为何，过往里的回忆掀起情感的波涛，曾经被背叛的愤怒，和如今被钳制的屈辱，都在胸口强烈涌动着。

见玄奘还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蝠鬼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压制莫文的蝙蝠们。

蝙蝠妖会意，眼神里的贪婪再也抑制不住，他们尖锐的獠牙刺进莫文的脖子里。

“啊——”血液被抽离，疼痛与一种强烈的恐惧席卷莫文全身，他奋力挣扎，奈**气差距悬殊。

如此惨烈的一幕映在玄奘和悟空眼中，刺痛了两人的心。

“莫文！”

悟空的心脏近乎要跳出胸口，不安、狂怒，蝠鬼三番五次在她身上埋下爆竹，仿佛是期待着她绽放出最可怕的怒火似的。

可恶......可恶！想要狠狠教训这个卑鄙无耻的蝠鬼，想要摆脱眼前的桎梏！

想要发泄，想要狠狠痛击什么！

想要这个胆敢伤害师父，伤害莫文的家伙付出代价！

法阵的力量再次削弱下去，六耳被逼无奈，只得冒险调出更多的法力，补上悟空力量的空缺。

扑通。

妖灵中有什么东西在兴奋跳动，却不仅仅是在六耳的那一个里......

眼看情况已经容不得去犹豫，玄奘止住的步子再次迈开。

“师父！”悟净挑开那边的妖怪，冲上去抓进玄奘的衣袖。

玄奘站在屏障的边缘，直直盯着蝠鬼：“我出去，放了他们。”

蝠鬼这才“恩——”了一声，慢慢走过痛呼的莫文身边。蝙蝠妖们在他的示意下停止了吸干莫文血液的行为。

蝠鬼和玄奘此时只有屏障那薄薄的一层阻隔，他朝玄奘做了个请的动作：“那么，就请你迈一步出来。”

“师父。”六耳和悟净想要制止，可蝠鬼的手下立刻趴伏在悟空和莫文身边，做出随时咬断他们脖子的准备。

玄奘回头望着两人，轻声说：“务必护下所有村民的性命。”

六耳此时支撑着法阵，无法立刻，眼看着玄奘转身欲要出去，几乎要急疯了。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要是她能使用法术的话......

不，那家伙手上有天狗血，自己就算真的不计后果和他作战，可能也没有太多的胜算。更何况，即便真的解决了他，那到时候自己走火入魔，谁又能来护住这些村民和师父的性命？

就在六耳有些绝望之时，她余光瞥见悟空那边，而后便愣住。

悟空低着头，似乎是因为疼痛晕厥了过去，可是她周身忽然萦绕着的气息，忽然间紊乱又诡异起来。

六耳甚至来不及有任何不祥的寒意，悟空下一刻的举措，就让她完全傻在了原地。

她的右手忽然可以动了，鲜血扔在流淌，但她似乎正在奋力挣扎，血针微微颤抖着。

蝠鬼也察觉到不对劲，下意识回头望去。

下一刻，悟空竟将右手生生从那箭和血针上抬了起来，利刃一路割着伤口，让那殷红的血近乎喷洒而出，将手染为恐怖的血爪。

紧接着，她竟用这鲜血淋漓的右手，用力拔出了左大臂上的那只箭，踩着树干朝蝠鬼扑过去。

待六耳因为悟空的动作终于能看清她的面庞时，整个后背****。

悟空的眼睛不复空灵，而是一股浓稠的颜色糊住似的，看不清原本的模样。

她的脸上显现出猩红色的纹路，像是两边各有两根夸张的胡子，她的喉咙里发出的是猛兽一样的低吼，阴森恐怖。

悟空如同扑食的猛兽，将蝠鬼狠狠锤击在地，于地面上按出个深深的地坑。

蝠鬼重伤，五脏六腑都要碎裂一般，他吐出一大口血。

发生的这一切叫人猝不及防，蝙蝠妖群意识到她竟敢伤害首领，再顾不得村民们，恼羞成怒冲过来。

“你敢伤害老大！”“杀了她，杀了她！”

金光迸发，金箍棒被从地上唤回她掌心，再由她在手上划出漂亮的挥砍。

妖群发出惨叫，他们显然根本不是对手。

玄奘等人眼睁睁看着悟空和妖群鏖战，不知怎的，竟是觉得害怕，浑身动弹不得。

虽然他们相信悟空有以一敌百的实力，哪怕对付成群的虾兵蟹将也不成问题，可眼下的情形显然不同。

因为，这不像是对战十万天兵天将时的英勇作战。

而是一场单方面畅快淋漓的“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