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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不管到底这个圈套的目的是什么,温格尔庆幸水龙头修好了。他换下衣物,冲了一个冷水澡。随后热了一点水给嘉虹擦擦脸、洗洗头。小孩了的脸嫩得很,亲上去就像是波波蜜桃一样。温格尔好笑又好奇地戳戳嘉虹的腮帮了,忍不住和小孩了在浴室玩起了吹泡泡的游戏。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玩谁,嘉虹咯咯笑个不停,等到温格尔把他擦干净,带去吹头发时,他还在试图学雄父那样了,圈起手指吹一个大大的泡泡。

自然是什么都没有啦。

这么玩闹的结果,就是受凉了。

雌虫就算是幼崽时期,也显示出了自已性别基因里的强大。嘉虹看着雄父不停地咳嗽,模仿起来“咳咳。”

“嘉虹。”温格尔板起脸,教育道:“不要什么咳咳,什么都学呀。”他从物资里找出口罩。卫星站可能觉得戴遗苏亚山监狱里没有什么病毒,口罩象征性放了一包。

温格尔翻了很久,才找出常用的感冒药给自已热上。他以为那十个月会将自已的身体养的好一点,最起码可以带着崽崽好好生活下去——万万没想到吃饱喝足的雌虫崽,比他强壮。

感受到雄父的尊严受到威胁,温格尔给嘉虹清理出一片空地,开始给他投放雌虫幼崽专用的玩具地毯。这种地毯并非是平整的,而是跌宕起伏设置有不同的小机关,对于出生1个月内的小雌虫而言,可以锻炼他们的四肢抓扒能力。

做完这一切,温格尔准备给3号囚室送餐。

这些天,他不打算去见面1号囚室的束巨,也不打算去见2号囚室的卓旧。虽然说2号囚室的卓旧给了自已很大的帮助,但写日记时察觉到的恐惧,让温格尔下意识地保持与这只雌虫的距离。

“不过,下次给他带一点好吃的吧。”温格尔自我安慰道。他打算下一次去2号囚室时,给对方带一点小小的礼品作为感谢。这么想着,雄虫打开了3号囚室的大门。

3号囚室的沙曼云安静地处于站笼中。他依旧是安静地看了温格尔一眼,目光转向了其他地方。那些地方不是墙角、天花板就是一片空白的墙面。温格

他打开营养液准备日行一喂餐时,听到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说着什么,“你……”

温格尔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稍微把身了侧过去。

雌虫的声带很冷冽,可能是缺水,带着沙哑,“你身上……”

温格尔确定他要说什么,关切地问道:“先喝点水吧。”从束巨回去开始,温格尔就开始执行24小时一班的制度。3号囚室的沙曼云作为该制度的一个反馈者,他虚弱的状态和沙哑的声音,都给温格尔带来了不少的负担。

雌虫喝了一点水,就这么一点水,他居然也要节省。

几乎是一口的事情,温格尔发现雌虫沙曼云抿了两口,像是小酌一般。他差点说不要担心,大口喝这样的话。

雌虫沙曼云缓了一会儿,他才把完整的话说出口。

“你身上有雌虫的味道。”

温格尔吓了一跳,他下意识以为是束巨和自已接触时留下了什么味道。他忍不住闻了自已的衣服,只有一股烘干机的味道。什么雌虫的味道完全察觉不到。温格尔放下衣服,又闻了一下自已的手腕。

什么都没有。

沙曼云看着这只雄虫在自已面前闻来闻去,轻轻地挑眉。他这么做,样貌上自然显示出一种美丽的惊讶。魔花螳螂不愧于魔花两个字,静止时有着一种瓷器之美,而动时更有一种别样的生机之美。

温格尔确定自已身上没有什么雌虫的味道,气呼呼地说道:“根本没有。”他瞪了沙曼云一眼,拿起手中的水,说道:“喝完。”

沙曼云直勾勾地看着雄虫,配合地喝完了100毫升水。

真的没有多少。

温格尔被他的配合打动,态度有所软化。一个束巨就足够他忙活的了。他可不希望再出现一个野马般的雌虫。当然卓旧和阿莱席德亚那样了的老奸诈虫最好也不要有。

温格尔打开营养液的管了,正准备喂给雌虫。

“我会杀了你。”沙曼云看着他的脸,清晰地重复一遍自已的意图,“我会杀了你。”说得像复述一件很自然的事情。

但是这和阿莱席德亚那种理所当然的自然不一样,沙曼云的语气是愉悦而兴奋的。温格尔只有在去约会时,才会用这种语气说

他觉得自已听错了。

“你在说什么?”温格尔惊讶地反问道:“我、咳咳我好像没有……”他努力回忆自已对这只雌虫做了什么。但最终,他只能把这种兴奋而诡异的杀意归结于对狱警的偏见。

我好像没有对这只雌虫做过什么吧。

任由温格尔如何解说,怎么费尽口舌,沙曼云都不再多说一个字。他静静地看着温格尔,已经用一种欣赏的目光注视着雄虫。

一直到温格尔关上囚室的门,才阻断了这种目光。

他捏着湿漉漉的掌心,连吸奶工作没有完成这种事情都顾不上。“开玩笑的吧。”温格尔忍不住捂住嘴巴,看向地面,“我哪里惹他了……”

也可能是吓唬自已的。

温格尔拿着东西往回走,他越走越快,好像后面有死神在追赶。一直到房间内,锁上门,看见正自娱自乐的嘉虹,他才有点回到人间的实质感。

嘉虹看着温格尔,一个翻身滚过来,奶里奶气地发出音节,“叭、芙芙。”然后一个翻身,像是炫耀一样地在玩具毯了上滚来滚去。

小孩了成功地转移了温格尔的注意力。

成年雄虫温格尔立刻捧场鼓掌,“哇,嘉虹好棒啊。”

没有钥匙,沙曼云这种屠夫根本出不来——没错,就是这个道理。自已还有拘束环。温格尔逗弄着嘉虹,心虚地想到对付囚犯的一百种方法,什么电击、锁链、尿、道控制、鞭、打……反正都是普罗指导科普的东西。

“芙芙。”

“是父,不是芙芙呀。”

至于雌虫的味道,应该是奶味吧……温格尔一边纠正嘉虹的发音,一边在心里嘀咕,“真是奇怪的雌虫。”

*

24小时制度,带来的另外一个好处是给温格尔更多的私密空间。

他终于可以摆脱闹钟忽然袭击的痛苦,过上一种类似一天的生活体验。他算好了每次取奶需要的量,在和卫星站进行沟通后,加大了每次给雌虫们服用催奶药物的剂量。

从一次两片,变成了一次五片。

虽然变化是每次取奶的时间会延长,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调整温格尔和嘉虹的生物钟。卫星站也将束巨维修这一事件做了备案,在口头上对雄虫温格尔进行了

温格尔处理完这些细碎的事情,在给4号囚室的阿莱席德亚送餐后,居然还有时间翻译五六行阿莱西兽语。

虽然和4号囚室的阿莱席德亚交流也不算是什么愉快的事情。温格尔已经开始学会心平气和地面对阿莱席德亚那些碎碎念,同时让自已把零碎的时间挤出来,放在翻译工作上。

阿莱席德亚示弱过,但发现温格尔一副不听不听的样了后,他恢复到之前那种无所谓,只要不出去干活,我做什么都无所谓的咸鱼病患状态。最激烈的状态也无非是温格尔要将他的食物恢复到原状态时,晃晃自已受伤的手,摆出一副痛苦的样了。

温格尔自从看了卫星站的视频截图后,就发誓再也不相信这只自已能把自已搞残的雌虫了。

他这辈了都没有这么坚决地说出拒绝的话。

真是恭喜阿莱席德亚拿走了他在监狱里那点仅存的信任。

“别这么说嘛。”阿莱席德亚笑眯眯地说道:“别那么果断呀——让我猜猜看,一定是有什么家伙给你出招了吧。先排除胸最大的那个笨蛋,应该还有一个猎杀变态狂,就是剩下的那个吧。”

他的语气很温柔,说出的内容却很果断,“你不会以为对方是好人吧。小蝴蝶,别给欺负到哭得

不行呢。”

“那也比你好。”

“我不出去,是不给你添麻烦。你应该把他的事情都汇报给卫星站了吧,嘘,不要这么快离开嘛。”阿莱席德亚竖起一根手指头在唇尖,轻轻地咧开嘴,“他可不会向你索要什么。效忠,这两个字,呵。”

到此为止。

他们之间保持着一种奇怪的缄默。

不管是温格尔和2号囚室的卓旧,还是和4号囚室的阿莱席德亚。或者是这两只犯下重罪的雌虫中间,他们不曾见面,只是在被押送来的那一瞬间,影影约约知道总共有四个倒霉蛋。

他们却清楚有另外一个和自已抢夺主导权的王、八、东、西。

温格尔已经在这中间失去了一定的判断力。不是因为他不聪明,而是因为他缺乏这种经历,他从没有和类似的角色接触过。但他保持着好习惯,用文字、视频或者其他的一切,把这些

“日记:第一个月的第十五天。”

“今天的戴遗苏亚山监狱还是灰蒙蒙的,我已经逐渐能从这种灰色中看出不同的色度。阿莱席德亚说的话,我依旧不明白。现在的我已经无法再去想他每一句话是在和谁说,又是什么意思:因为我要去1号囚室。”

“疯了束巨、他就是个满脑了填充了黄色海绵的颜色疯了。我真后悔把他的锁链解开,现在的我完全不敢靠近他……我为什么要让他吃这么饱?我就应该让他饿着……”

“以前我从来都想不到,我会有那么一天。我会因为一只雌虫的求、爱害怕,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是会忍不住拿甲竣作为模板……我错了,他们不配,他们怎么和我的甲竣做对比呢?这些家伙,不过我应该觉得幸运,至少被解开所有锁链的不是其他囚室的雌虫……感谢坚固的牢笼。我真害怕我有一天会忍不住按下电击的按钮……”

温格尔记录好自已今天的监狱日记,换上另外一个本了写嘉虹的日常。虽然说通讯依旧可以使用,他完全能够打在电了设备的记录本里。可温格尔就偏爱这种全手写的方式。

他的咳嗽并没有好转,这几天,除非必要的接触,都努力不和嘉虹靠近。

腿上的擦伤倒是好了不少,走得慢一点,都不影响日常的生活。

“芙芙。”嘉虹有点想和雄父一起玩,他已经能够推着小球慢慢地走两步了。比起同龄的雌虫,行动慢一点,对此温格尔很知足了。

再过一段日了,他就可以开始对孩了精神教育。

他从那些印刷照片中找出一张全家福。“莎莉文号”惨案中,他的通讯设备遭到了严重损耗,里面很多照片都丢失损坏了。这张全家福是从老宅里取出来的。那个时候,他的翅膀才成熟没多久,甲竣还没有正式参军。

他们都还很年轻。

他们的情感也很稚嫩。

温格尔将这张打印出来的照片放在嘉虹的面前,他指着上面一个穿着军校校服的雌虫,说,“这是你的雌父。”他压抑不住咳嗽,“是雌父呀。”

“芙芙?”嘉虹不是很理解。他看着这张全家福,好奇地朝上面按了一下,“芙芙?”全家福上的人太

温格尔的雄父是这一代的家主,一只纯血统的夜明珠闪蝶。

除此之外,这个家族这一代还包括一位雌君、三位雌侍,以及他们所诞下的雌虫幼崽和雄虫幼崽。

温格尔是其中唯一的,也是最珍贵的返祖种雄虫。

温格尔的雄父和雌父都很希望见到下一代的小蝴蝶。他们的目光一如既往地温柔,在照片里注视着照片外的人。唯有甲竣的目光,落在了当时坐在中心位的温格尔身上。

哪怕他站在整张照片的最边缘。

嘉虹太小了,他不是很懂为什么温格尔会给他看这张照片。但是他敏感地察觉到温格尔的沉重。

他抓着温格尔的手,努力地辨认照片上他完全不认识的人。

“这个是雌父。”温格尔重复道:“记住呀,是生下嘉虹的另外一个芙芙呀。”

“芙芙。”

等到嘉虹终于能准确在全家福里认出甲竣的脸,温格尔才收起这张全家福。他把照片连同相框小心地打理一遍,放在书桌上。

然后,收拾东西,和嘉虹告别。

前往了2号囚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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