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7章 开仓派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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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布局在如今的这一刻仿佛就像是个玩笑一般，冯景炎大略是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如意算盘竟然被眼前这个女人打的粉碎，这叫他如何能淡定和从容，为了找回那口气也为了这大周的江山社稷，在晨光熹微的时候他便带着自己的部下来了宋府的门口。

宋府昨夜歌舞升平，巧碰上今日又是沐休之日不用上朝，所以正经的主子这个时候都还没睡醒，等宋青萝出来的时候，冯景炎显然是等了有段时间了。

这个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起来，周围也有些百姓走动，而冯景炎一身便服，倒是看着也瞧不出身份来，周围的人虽对着高头大马上的男子感兴趣，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人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双目怒瞪，身上还带着配剑，普通的百姓见此都绕着道走，不过也有那好事胆大之人，徘徊在周围等着看戏。

“不知道七皇子是途径宋府还是另有要事？”

宋青萝此举完全是明知故问，丝毫没有冯景炎以为的虚心和躲避之意。

她的故意发问和装傻让冯景炎很是郁闷，他心中都已经气炸了，恨不得立马抽出刀剑把面前的女人给砍上两刀，可光天化日之下这种行径却是不能做出，尤其是那些渐渐放缓的脚步和打探的目光叫人暴躁的很。

这个女人是故意的，故意大声说出他的身份，叫他不得不顾及自己的身份。

更何况，面前这个女人手里还拿捏着大周命脉。

冯景炎咽下胸口的火气，只觉得心里烧的发慌：“我倒是小看你了，还小看了你的婢女，你是怎么教出这个一个不知廉耻的婢女的，居然敢给我下套，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敢算计我，还敢通敌叛国，若是背后没有你的教唆，定然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宋青萝淡定地起了身，如今托了这两层身份的便利，这些俗礼的束缚倒是减少了不少。

她看着满目通红的冯景炎，不以为然道：“七皇子实在是太抬举我的婢女了，她最多不过是出去私会情郎而已，若是有那通敌叛国的本事又怎么会卖身来宋府呢，这不是不知好歹么，这天底下的人若都是有七皇子这样的本事，那倒是叫人做梦都要笑醒了。”

这话倒是戳中了冯景炎的心。

他看着面前这个巧言令色的女人，心里恨的牙痒痒。

真是不知羞耻，如此不合常理的话都能脱口而出，显然这女人的脸皮是修炼的比那城墙还要厚上几分了。

冯景炎冷冷的睨着她：“九皇叔实在是倒霉，居然摊上你这么个不知羞怯为何物的女子，私会情郎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真是没教养！你如此不要脸面，倒是辱没了这个封号，倒不如自行去宫里请罪吧，兴许这父皇看着你主动自首的份上能网开一面，私会情郎还敢大言不惭，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七皇子这就不对了，自古男未婚女未嫁，自然有自己相处未来之人的自由，我的婢女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追求，为何不能出去见个面呢，更何况我作为她的主子已经答应了她的婚事，也算不上是无媒妁之言，倒是不知道七皇子何以对我婢女的事如此感兴趣，难不成是做了什么亏心的事？”

宋青萝自然不会放纵这种狂妄自大的人，何况是如此有损名声的话语，虽说她对世人的眼光并不是很在意，可也由不得这种不知好赖的人肆意妄为。

天下虽多变，可公道却不单单是在人心，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不管不顾，仅仅是顾及到自己在乎的人，也需的出手。

冯景炎被宋青萝的话逼的愣住了，他瞪着宋青萝，场面一度冷了下来，二人说话的声音倒是不大，显然都是有所顾忌。

“七皇子，我的婢女出去不过是交换个信物罢了，并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只不过你的人莫名出现搅和了她的婚事不说，还栽赃嫁祸我的婢女，给她戴上了一个通敌叛国的大帽子，我实在是有理由怀疑七皇子你的侍卫是不是暗恋我的婢女不成，由爱生恨，才想出这么阴损的法子，若是这般还真叫我长见识了。”

宋青萝一本正经的继续编故事。

“七皇子的侍卫因爱生恨，杀了我婢女的未婚夫，如今又心怀不轨，嫁祸泄愤，如此不合王法的案件，七皇子如此慧眼，我相信这个案子一定会水落石出，还我家婢女一个清白的，七皇子一大早来宋府门外等候，对此事亲力亲为，我在此为婢女谢谢七皇子了。”

宋青萝清了清嗓子，故意把话说的大声，叫周围的人都听到这后半段的内容。

今天既然冯景炎主动送上门来了，她也不能辜负这一番好意，定得叫人家名声大噪，毕竟冯景炎不是个喜欢低调的人，既如此她也不介意配合一下这场演出。

沉鱼深更半夜地出力，那她也费些嘴皮子功夫也是恰当的。

冯景炎没想到宋青萝会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地反咬他一口，气的咬牙切齿。

周围的百姓听到如此劲爆的消息，一时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这权贵之间的秘密多的就像是那隆京城河边的石头一般，生活在隆京城的人是随手可得，都说闲言碎语最是伤人，三人成虎也是由来已久，即便再仗势欺人，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见到这一幕的百姓虽然不敢当面多加评论，可对宋青萝都露出了同情和理解的神色，无人敢看冯景炎，可那种被众人摒弃的氛围紧紧围绕在冯景炎的身旁。

以前在皇宫中也是如此，冯景炎想到幼年时候的情景，他总是被大家放弃和指责的那一个，今日又是如此，这些刁民，果真是愚不可及。

冯景炎扫射着周围的人群，若是这些人胆敢说出一句不敬的话，他定要他们尝尝手下刀剑的滋味，冰凉刺骨的寒意从外入内，冯景炎的脸若冰霜。

宋青萝见此，露出笑意来，问道：“当然，这些也不是七皇子您的过失，毕竟您手底下人多，一时没管住也是正常，不过我相信七皇子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对吗？”

冯景炎见宋青萝堂而皇之，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胡说八道，在马上的身形一动，显然是气急了，若要轮口舌这一块，他的确不是个中高手，不然之前在水牢也不会被苗女两三句就给激怒而失去了理智，眼下显然也是愈发难以忍受了。

虽然作为众多皇子当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可冯景炎在外人面前何曾受过如此闷气，宋青萝这当头一棒的闷棍子是打的他昏头专向，更是不知如何反驳了。

虽句句在冯景炎听来都是胡言乱语，毫无道理所言，可此事他气急了更不顾上和人讲道理，手里握着剑，瞧着是要大发雷霆。

今日他来这里不过是想要给宋青萝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却被人捷足先登，揭开了那层伪装的面纱，即便是他真有意陷害宋青萝，可所为的杀人和私情全是子虚乌有的事，冯景炎原本想要借着这事发作一番，却被人反将一军，当成了诱饵。

实在是孰可忍不可忍！

“七皇子若是不说话，那就只好我自己去官府替自己的婢女主持公道了，虽说我一介女子势单力薄的，可我相信大周的律法是为天下人而设，即便是一个婢女也有生存的权利，没做过的事情也不能承认，这世道虽乱，可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

你说我家婢女通敌叛国，可据我所知，她交给的情书已经被替换了，上头的荧光药粉可是能够作证的，倒是你家心腹说不出来沉鱼的表哥如今在何处，又为何那一封通敌叛国的信件没有一点的荧光药粉，这么看来，怕是七皇子您才得背一背这通敌叛国之罪了。”

宋青萝的话让周围的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让冯景炎更是怒不可遏，眼珠子就跟喷了火似的盯着宋青萝，即便碰不到那火苗，可旁人都能感觉到那燎原之势。

火上浇油，虽说有些危急，可是难得的好用，借着这火势更是坐实了冯景炎以权压人的事实。

“七皇子，不可！”冯景炎左手边的侍卫即使劝住，轻声摇头。

冯景炎也知道此时并不是发怒的时机，周围的百姓都在盯着他，虽并未说任何的话语，可明显是站在了宋青萝的那一边。

此时宋青萝正在擦着眼泪，嘴里说着要讨回公道之类的话，哭泣的女人和一群男人的对峙，谁处于弱势谁处在强势是一目了然。

而这个时候宋府的大门口又跑出了一个少年，更是加大了这暗中燃烧的火苗。

宋元恒的到来更像是在证实了冯景炎欺负人的现象一般，他见宋青萝在哭，立马就囔囔道，“你欺负我姐姐，我和你拼了。”

宋青萝见此一把拉住宋元恒，抱着宋元恒的肩膀装模作样地哭着说要讨回公道。

这有时候武力并不是最锋利的武器，反而是语言的力量发挥着巨大无比的力量，宋元恒年纪小，童言无忌，他说出来的话在旁人的眼里有时候反而是更为公正的。

冯景炎气急而双目通红，浑身都在发狂，可碍于被动的形势，只能咬着牙看着面前这一大一小。

在常人的眼里，宋青萝再怎么说也是指定的九王妃，虽然陪葬暂时被压制下来了，可皇帝并没有将九王妃的名头从宋青萝的头顶上撤去。

且按照礼数，这冯景炎当是尊称宋青萝为一声就九皇婶儿，如今这冯景炎不但不对宋青萝行礼，这也倒罢了，可在众目睽睽之下还借着自己的身份来欺负皇婶儿的人，这怎么看着都有些不合。

虽说是个未过门的皇婶儿，可是看着死去的九王爷的份上，这冯景炎当是对宋青萝礼遇相待才是，众人想到这里看着冯景炎的眼神就难免带了点颜色。

宋元恒看着冯景炎等人毫无惧意，颇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虽然你是皇子，可是我姐姐还是九王妃呢，你对你的皇婶儿就是这么个态度的吗，你不要欺人太甚，不然我就告诉夫子，所为君臣，兄弟，等等都是圣人之言，我们作为后辈，该当时遵循圣人的指示和教导才是。”

此话一出，仿佛是点醒了众人一般，纷纷跟着点头表示赞同，如今目的已经达成，公愤也已经激发出来了，宋青萝假装一把捂住宋元恒的嘴，让他勿要胡说。

这皇家之事不可妄议，即便是议论也得把握好一个尺度，虽然冯景炎不是个聪明人，可若是再任由宋元恒说下去，这过分的聪颖难免就扎了某些人的眼。

到底还是在宋府的门口，宋青萝并不想让宋元恒出太多的风头。

“元恒，不可无礼，赶紧跪下，七皇子您大人大量，千万别跟一个小孩子较劲，元恒年纪小不懂事，以后我一定多加管教。”

宋青萝假装诚恳的代替宋元恒表示自己的歉意，宋元恒却把把脖子扭了过去，显然是不服气。

冯景炎被这一唱一和气的脑壳都在疼，若不是被人拉住了，定是要大发一通脾气的，他忍了片刻，翻身下马。

“你想干什么？”宋元恒拦在宋青萝的前面，警惕地看着冯景炎朝着他们走来。

冯景炎显然对半大的小子没有什么兴趣，他直觉略过宋元恒，忍着气对宋青萝随意抱拳，姑且算是行礼了。

宋青萝将宋元恒拉往一旁，淡声道：“七皇子客气了。”

如此漠然，还真当自己是九王妃了，冯景炎在心里冷笑，面上却依旧是一脸的怒火，显然是刚刚被刺激的还压不住。

“九王妃不必担忧，事情怕是个误会，衙门的人想来是搞错了，稍后我会亲自去找府尹大人解释清楚。”

冯景炎如何看不清楚宋青萝是在等自己这句话，可如今是骑虎难下，若是不忍住这一口气，往后的辉煌和成就又怎么会有呢。

越王尚且能卧薪尝胆，他如今忍气吞声又有何难，待到来日他站到了那个位置，自有手段和时间来收拾这些不服不顺从他的人。

今日的这一切他都记下了，只待来日，一一清算。

想到这里冯景炎似乎觉得呼吸没有那么困难了，看着宋青萝和宋元恒也露出了笑意。

宋元恒被这笑容看的有些发颤，而宋青萝却是淡定地答道：“那就恭候七皇子的消息了，多谢了。”

冯景炎冷哼了一声，对宋青萝的这声道谢很不以为然，这个女人装模作样的功夫实在是叫他看的眼疼。

眼看着冯景炎转身就要离开，宋元恒他看着冯景炎气冲冲的背影，撇了下嘴角，就这样的功夫还敢和他斗，真是小巫见大巫，不知好歹。

冯景炎走的极其快速，步伐迈的很宽厚以至于腰上的荷包都被甩了下来，正巧落在宋青萝的脚边。

宋青萝见此冷笑了一声，不过还是上前弯腰捡起了荷包：“七皇子，您的荷包掉了。”

冯景炎顺手接过荷包，低头在宋青萝的耳边道：“你是个狠人，咱们走着瞧！”

这种吓唬人的把戏她早就腻烦了，宋青萝的嘴角依旧是挂着淡笑，道：“一个时辰之后我要是我的婢女完好无损地站在我面前，若是不然，就别怪我不顾情面，七皇子别忘了您要的东西还在我手上呢，到时候大不了鱼死网破，怎么看我也没有您吃亏才是，毕竟您拿着江山在我赌不是？”

龙脉地图是冯景炎当前能接触那个位置最有力的支撑，他是断然不会放弃这份地图的，尤其是昨晚上冯景炎苦心经营的局让宋青萝更加确信这一点。

冯景炎冷哼了一声，扭头不再纠缠在此，翻身上马。

压抑和沉闷的氛围也跟着冯景炎一同离去，空地的青石板上似像突发的生机一般，面前竟然冒出几点绿色出来，虽被马蹄践踏了一番，可看着倒是生机盎然，隐隐朝着蓬勃的方向生长。

宋元恒松了口气，拉着宋青萝的袖子问道：“姐，沉鱼能回来吗？我们还要去衙门吗？”

今早沉鱼一消失他就跟着宋青萝跑了出来，在外人看来沉鱼只是宋青萝的婢女，可于宋元恒而言，那是和他有过命交情的侠客，沉鱼的身手和本领是宋元恒望而不得的。

所以宋元恒才如此焦急，他心里还打算拜这个婢女为师傅呢，都说行家不问出身，沉鱼功夫如此之高，早就收服了宋元恒这颗小小的少侠心。

“你刚刚表现的很好，沉鱼会回来的，别担心。”宋青萝温柔地看着宋元恒道，手下还摸了摸宋元恒的头发。

少年的个子已经高了不少，怕是明年宋元恒就会有她一般高了，宋青萝在心里想道。

闻言，宋元恒稍稍的松了口气，看着宋青萝问道：“那我们现在干什么？”

少年的眼里隐隐地还透露出一股期待。

宋青萝拍拍他的头，还别说，真是有事可做的，既然她现在是九王妃的身份，为何不利用一番，民心这东西向来都是可遇不可求，这么好的时机，应当把握才是。

她稍稍整理下衣摆，拉着宋元恒走进即将散开人群道：“乡亲们，幸苦了，谢谢大家，只是还有一件事要麻烦大家一下。”

百姓们纷纷停住离开的脚步。

宋青萝见此微微一笑道：“这事还是真得需要大家的帮忙，今日午时过后我们宋府会开仓送粮，大家若是有需要的都请来取，还要劳烦诸位互相告知一声，我知道最近隆京城来了不少的难民，想来他们也是需要这些东西的，麻烦各位若是有路过驿站的去帮忙告知一声才是。”

利用这个机会好好树立威信，建立民心也不过是顺其自然。

这些百姓虽一开始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停在此处，不过这倒是给宋青萝提供了一个充分发挥民众力量的机会，今日若不是这些在这里不走的百姓，冯景炎显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离去。

宋元恒有些茫然地看着宋青萝，宋府开仓送粮，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之前没听说过？

“这是好事啊，我们替大家谢谢九王妃，九王妃可别说劳烦了，百姓们对您可都感激不尽！”

众人齐声道谢，纷纷转身向着自家或者是其他地方走去，显然是迫不及待地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的亲人和好友，也有热心的人直接朝着驿站走去的。

毕竟如今隆京城流民涌入，城内的粮价隐隐有着上涨的趋势了，这个时候开仓送粮不论对流民还是隆京城内生活的百姓来说都是一件极大的好事。

宋府派粮的消息一传出去，经过这百姓的口口相传，很快隆京城的人都收到了，有心或者是有需要的人都立刻放下了手头的事情，纷纷赶到宋府的门口来排队。

而驿站那边的流民得知有好心的大户人家要分发粮食给贫苦的百姓，心中激动不已，更是收到消息就急跑了过来，虽然官府将城外涌进来的流民安置在驿站，每日也按照分量提供伙食，可那些伙食不过是顶多能够让驿站的流民不至于饿死，想要吃饱腹却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那些拖家带口的，有孩子的流民更是叫苦不迭，若是能自己收集些米粮，也好过每天等待被人施舍，若是哪一天官府不再救济他们，那这些人就只能上街乞讨或者是活活挨饿。

虽说此举是故意为之，不过从进城见到那些流民的那一刻，宋青萝就隐约有这个想法，毕竟如今朝中内外混乱不堪，龙脉之争更是如火如荼，边关战事又吃紧，借着这个机会，宋青萝可以很快的收拢人心。

宋青萝看向宋元恒，轻声道：“元恒，你去外面组织百姓们排好队伍，不要焦急，确保每个人今天都能领到一定份额的粮食，叫人维持好秩序，切勿出现打斗争斗之事，你能不能做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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