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高医生，我没有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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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辗转转终于抵达医院，雨依然没有停下动作。高川帮着江安停好车子，恍然间发现女孩全身已经全部浸在水里，粉格子衬衫已经悉数湿透，头发也因为沾满水滴一缕缕的散在额间。

“你带其他的衣服了吗？”高川脱下雨衣问道。

江安这才低头看看已经是落汤鸡的自己，苦闷地摇了摇头。

“要不要去我宿舍换个衣服……这样容易感冒。”高川放下雨衣，把电瓶车的钥匙塞到江安手上，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他在干些什么。

江安听罢，连忙摇头，“不用不用了，高医生，我没事的。”

“那我先上去了。”为了缓解尴尬，江安率先开溜，脸颊不知不觉已经附上一抹红晕。

在雨里穿行的两人，无处安放的手，还有那一颗疯狂跳动的心。

这一切好像都是来自眼前这个男人。

高川站在原地盯着江安一溜烟小跑上了楼梯，慢慢摩挲着自己的手掌，温热的电流，来自方才的短暂触碰。

滂沱大雨里，狂风都是温和的。

江安快速跑到了方青的病房，发现母亲已经熟睡，蹑手蹑脚地放下书包，默不作声地钻进了洗手间，望着镜子里神态狼狈的自己有些懊恼。

为什么这幅样子要被他看到。好一阵子嫌弃之后才发现她自己在做些什么，再次花五分钟的时间调侃自己。

像这样优秀的男人肯定不会喜欢她的。她笃定。

另一边的高川拖着湿哒哒的身躯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脱下湿漉漉的西服外套，披上白色大褂，回望着窗外已经逐渐暗下来的天色，没来由地打开了手边的抽屉，一抹粉色仍旧静静地躺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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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本来已经处理好手头的事情准备易下班的高川突然被闯进来的一个小护士打断，焦急万分的声音，犹如一颗炸弹轰炸在办公室里。

“高医生，你快来，三号床方青不行了。”

突如其来的事情，大多都是噩耗。

雨水逐渐沉沦在夜色之中，江安呆坐在医院的长廊一侧，窗外淅淅沥沥地雨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来自心口的一瞬刺痛，她

怎么突然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停了。

寂静的声音，仿佛完全与世隔绝的心思，作为无神论者的江安从未像那一刻一样希望世上有神灵存在。

她学的虽是医学，却依旧无法忍受死亡。

这一切或许源于儿时的那一场噩梦，源于一声不吭就去了另外一个世界的父亲，源于这一刻她的胆战心惊。

她如同一座雕塑，呆若木鸡。

这短暂的一个小时，是上帝借给她的。

直到一个高大的黑影笼罩住椅子上的江安，高川低头望着江安低垂的头，一度哽咽。

说不出的话未免太过残忍，在他看来。

江安察觉到头顶的异动，尽量尝试着去控制自己的情绪，眼角的泪花却无法顺从。

一颗颗泪滴掉落，如同窗外的大雨一般。

江安慢慢抬起头，发觉高川欲言又止的神情，压抑在心中的情绪突然间喷涌而出，她泪流不止地说道：“高医生，我没有妈妈了。”

这一刻对于死亡的宣判，任何字眼都是分外无力的。因为那是我们深爱的人，我们可以去为之反抗离别的人。

高川不自觉间靠近江安，高大的身影将呆坐在椅子上的江安包裹。

一瞬间的事情，腰肢被女孩怀抱住，歇斯底里的哭泣如期而至。

他试图去伸手抚摸女孩的头顶，僵硬的动作却直直停滞在半空中，害怕每一个关怀的动作都有着似曾相识的回忆，都会撕扯到她本就脆弱无比的内心。

高川：“一切都会好起来。”

方青的突然离世源于肿瘤的病变，虽然这种结果在医学上已经是家常便饭，但对于主治医生和看护的护士来说还是不小的打击，几个平时和方青交好的护士得知方青的死讯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毕竟上午的时候那个活生生的人还在和他们一起说笑，一起谈论着出院之后的游玩计划。

尸体被推进太平间，已经是深夜时分，江安跪倒在床边，一个人在慢慢黑夜里啜泣。

生死离别，比想象中的要痛很多。

作为方青的主治医生，高川早已经料到这种可能性，可是一切来临的实在是太过于突然

了，昨天的各项数据还是正常的，他甚至还告诉方青过些日子就可以出院修养了。

男人挫败地回到了办公室，依旧不想开灯，摸着黑走到阳台。

每当这个时候烟瘾总会泛滥，他伸手去口袋里摸索却无果，烦躁感灌满全身。

女孩梨花带雨的模样一直在他脑海里闪过，他想要去安慰却发现找不出任何有用的说辞。

手术台的事，从来都无法左右。

昏暗的空间里，他隐隐约约听到了江安的呜咽声，细微，令人无限动容。

隔日清晨，负责交班的医生走进高川的办公时，男人正趴在桌子上休息。

“高医生，醒醒，回家睡吧！”交接的医生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高川从短暂的梦境中苏醒，睡眼惺忪间视线依旧是模糊一片。

“我听说了，昨天晚上辛苦了，赶紧回家休息吧。”

高川刚刚想要起身听到对方的这一番话心里瞬间五味杂陈，似乎是因为动作保持的太久脚有些麻了，整个人又跌到了椅子上。

原来那不是梦。

如果是梦，就好了。

旁边的医生注意到高川失落的神情，无奈地摇摇头：“好啦好啦，你又不是神，别再自责了。倒是苦了病人那女儿了，才刚上大学的年纪就没了妈妈，听说爸爸在小的时候也去世了，唉，这可怎么办呀……”

平日里只顾着治病救人的高川自然没有兴趣去听着那些小护士对于病人们的八卦，如今得知江安变成孤儿令他倏忽一震。

心头产生的那一阵心疼不知是出于何等来由，是作为旁观者的同情心泛滥，还是作为主治医生救人未果的愧疚……

曦城泪说

高医生：抱紧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