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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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季舒猛然握紧了拳头，那巨犬生生咬断了皇姐的一根手指。

事情闹大了，可母皇的处置，也不过将罪过算在了那畜生的头上。

处死巨犬，四皇女禁足于寝宫两个月。

所以后来，她亲手杀了贤君和他所生的两个皇女，带兵剿灭了贤君的母族，鸡犬不留。

甚至于毒死了曾经冷眼旁观的母皇。

因为贤君所有的罪孽和嚣张，包括燃烧的野心，都是母皇纵容的。

孙连翘笑了起来，“原来嫂子说那方姑娘是狗啊？几年过去了，她可比以前更讨厌了。”

“确实有够讨厌的。”周季舒收敛了阴冷的神色。

岁月久远，她几乎都要以为她忘了过去的事。

其实那些艰难的岁月，早就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不能忘却。

赶着车去了四时医馆，又抓了两副药，去了一两银子。

孙连翘看的咂舌，出了医馆就叹息不已，“这药竟然这样贵。”

以前家里有点小痛小病的，大多是请秦氏伯娘看看，伯娘从不收银钱的。

偶尔也会请镇上的吴大夫看，可抓药远没有这样贵的。

这县城里的医馆可真是不得了。

“归也没法子，只希望能有用吧！”

“伯娘心地好，肯定能好起来的。”

“这个时辰了，饿了吧？咱们找个食肆吃点东西吧！”周季舒说道。

早过了中午了，她们也就在福喜酒楼吃了几块点心而已，她是觉得有些饿了。

“还是不吃了吧！县城的东西贵的很。酒楼掌柜不是给了咱们好些点心嘛，咱们就吃几块垫垫肚子，回家再吃饭。”

“你别看县城抓药贵，其实普通的小食肆，吃的也不比镇上贵。饭还是要吃的，点心毕竟不同。”

找了家食肆吃过了午饭后，周季舒便又带着孙连翘去买头花。

“前面这里看看吧！”周季舒指了指前面的一家铺子。

孙连翘下了车往铺子走去，周季舒则找了个石墩拴牛。

等她追上孙连翘，却见孙连翘傻站在那里。

“嫂子，那好像是你爹……”孙连翘指向了前方一个巷子。

周季舒一眼看过去，随即脸色微变。

她爹周大壮和大哥周孝成被人压着跪在地上，而那里竟是个赌庄。

“说吧，欠了那么多银子，打算什么时候还？怎么还？”一个庞大腰圆的壮汉扇着周孝成的脸。

壮汉不着上衣，胸膛和手臂上有着大片的刺青。烈日下汗流浃背，显得身上的虎头刺青更是凶猛骇人。

大抵是惧怕于壮汉，倒是没人敢靠近了去围观。

见周季舒要往那边走，孙连翘害怕的攥紧了她的袖子。

“嫂子……”

这一看那些人就厉害的很，她和嫂子就两个人，这样过去，不会连她们也回不去吧？

“要不我们先回去找人帮忙？”

“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你要是害怕就在这边看着牛车。”

“我……我还是跟着嫂子，就算打人不行，也壮壮声势嘛。”

周季舒不忍心开口打击她，就她走路发颤的样子，实在壮不了声势。

周孝成连连求着饶，说会尽快想办法。

而周大壮则是整个人呆呆的，眼里没有半点神采。

“我说周大公子，你有银子逛窑子，却没银子还钱，实在不像样子啊！”壮汉又甩了周孝成一巴掌，“今天就让你记得教训。”

有血从周孝成的嘴角流出来，“你们再宽限一个月，就一个月，我一定筹到银子。”

“一个月？你左一个月，右一个月，我实在是信不过啊！”壮汉接过后面人递来的刀，将周孝成的右手按在地上，“你就留下一根手指，好好的记得这个疼。

“再不还银子，我就一个月剁你一根手指，要是再不够，那就只能脚趾也算上了。”

周季舒仔细的看着周孝成，竟然觉得十分陌生，好像和记忆中的大哥对不上。

一直在书院里被先生夸赞的大哥，是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大哥从小听话，是家里最不让长辈操心的孩子。可如今，混赌场，逛窑子……

所以人啊！真的是学好难，学坏太容易了吗？

要是一直对大哥寄予厚望的舅舅和娘看到这副样子，肯定十分失望吧！

“不，不……

你不能砍我的手，不能。”周孝成忽然大叫起来，疯了一样的挣扎着，“爹，你救救我啊！我不能丢了手指。”

一旦断指，他就永远不可能立于朝堂之上了。

官员是朝廷的脸面，历来科举是不允许有残缺的人参加的。

尤其是手指这样明显的，根本不可能蒙混过关。

一直呆呆的周大壮也醒过神来，却是无比失望的看着周孝成，“你自己好好的书不读，弄成了这样，谁还能救你？”

“爹，我不能断指，我不能，我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不能白读了……”周孝成满眼的惊惶。

舅舅和娘一直希望他能读书出人头地，就是奶，也是总说些以后美好的憧憬。

一直以来他被捧的渐渐高了，家里人以他为傲，先生也夸他聪慧上进……

他当然也早就满心的觉得，他会中秀才，中举人，中进士，一路进入朝堂，光宗耀祖。

他不敢想这些彻底的破灭，他还能做什么，还要怎么活……

“你还不是白读了吗？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周大壮红了眼眶。

“现在才知道怕啊？晚了。”壮汉踩住周孝成的手，举起了刀。

“别砍……别砍……我回去卖田卖地卖房子，一定把银子给凑来，一定。”周孝成状似疯癫的叫嚷起来，“我一定尽快还，一定尽快。”

“小畜生。”周大壮大喝了一声。“你说的是人话吗？我还活着，你奶还活着呢！家里的东西还轮不到你说了算。”

“爹……”周孝成满眼哀求的看着周大壮，“你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剁我的手吗？”

“周大公子也不用嚷嚷。”壮汉用手指掏了掏耳朵，“手指肯定是要留下的，不然你怎么能记住还银子这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