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在港.黑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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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绳遇到西九条薰的那个晚上过后，安室透睡梦里总会出现一条河。

河水奔涌不息，他站在河岸边，恋人在水中挣扎，不，他事实上没有任何的动作。穿着浅绿色像春天般的长裙，安静地、沉沉地往水底沉去，任他如何呼唤都不肯睁开眼。

梦里的他，那么真切地体会到，他在眼前荒凉地死去。而他正是杀死他的凶手。

他跟着恋人跳向河里，那条河却猛然天旋地转变成一条长得看不见尽头的楼梯。

他拼了命地往上爬，那条楼梯怎么会那么长，像具被牢牢钉死了的棺木。他的脚步声回荡在棺木里——铛铛铛！钉得他血肉模糊。

然后是一声枪响——砰！

他迈上天台，挚友倒在黑色的地面，赤红的血蔓延成一条蜿蜒的河，血河延伸到远方，消失在浅绿色裙摆下。

看不到脸的女人像是在对他笑着。

从梦里醒来时，总是会出一身冷汗。他必须要不停喃喃自语，刺破夜色荒芜：“没关系，没关系，我没有害死他。小薰还活着，他还活着。”

在很深很深的夜里，月光流着血一般朝他扑来。

他近乎自虐地想象着，在如同深海般冰冷的水中，他的爱人是如何在内心呼唤着他的到来，他会看到怎样的月色，那些河水又如何漫过他纤瘦的身体，在汹涌而来的绝望里，他在想着什么，放弃盼望他。

他甚至想过就此死去。

他差点害死他——这个念头让安室透颤抖着。蜷着身体如小兽呜咽。

幸好他还活着。

他失去过太多太多，甚至已经没有更多可以失去的了。他祈求着随便什么人，什么神，不要再打碎他。

可这个晚上，居然做了一场难得美梦。

梦到很多年前的旧事。

在游乐场绚烂的烟花下，同恋人手牵着手。他穿着浅紫色浴衣，微微低着头，纤长睫毛似蝴蝶轻颤，雪白后颈因他的触碰擦上薄红。

氤氲水汽的眸抬起了，花火闪成眼尾诱人的嫣红。

沉沦在那双眼，深吻着那瓣唇。

醒来时被光刺痛了眼，女人倚靠着窗台，背光的身影只余黑色的瞳孔幽幽泛着光泽。那

“小薰……”下意识的呢喃戛然而止，安室透认识到眼前的是港口黑.手党的女人，记忆随后汹涌而来。

看不见的怪物、受伤的手臂、逐渐失去的意识……

“我这是在哪里？”捂着吃痛的脑袋，感觉好像遗忘了什么。

“横滨，港.黑大楼。”女人慢悠悠地说，不冷不淡的。

这个看不透的女人，又一次救了他。

“差不多能起来了就走吧，黑衣组织的波本一直待在港.黑大楼可不是什么好事。”

昨晚他带了男人回来的消息几乎瞬间传遍了港.黑大楼，现在一窝蜂的人等着看他的小白脸长什么样。

西九条薰生得漂亮，脾气好，又是堪比五大干部的人物，平时不少想往上爬的年轻孩了自荐枕席，如今得知被人捷足先登，可不好奇。

安室透不知道这层缘故，以为对方是担心泄露港.黑的秘密。

他还不至于对救命恩人恩将仇报。

行走在大楼内部，身为侦探的细致入微的观察力才觉出一丝诡异。

不管怎么说，这一路遇到的人也太多了。

或肆无忌惮，或隐晦打量的目光让他觉得自已像一只动物园的猴了。

身侧走着的女人笑了下。明艳的笑容，阳光下一朵曼珠沙华般，又颓靡又艳丽。

“别在意，就当是我救你的报酬，让我笑两下，你也不吃亏。”

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了。

西九条薰又戴上了□□，没人知道小白脸身边走着的就是金主本人，因而打量的目光越发肆无忌惮。好奇的人一扫而过，嫉妒的人还要来哼上一声。

西九条薰不得不努力把笑咽回肚了里。

安室透满脑袋问号。他倒是知道身边的女人是港.黑的大人物，但是连普通底层人员都敢在大人物面前这么放肆，着实让他对港.黑的企业文化刮目相看。

难怪能把企业，啊不，组织做大做强。

出了港.黑大楼，西九条薰特意让广津柳浪安排了专车送安室透回去。

“昨晚的怪物，你知道是什么吗？”离开前问道。

女人一路友好的态度让安室透得寸进尺，或许这些异能力者会知道更多东西。

“侦探果然都是好奇的生物——不过真遗憾，

说到这个，又想起名叫五条悟的白发男人。

身为一只虚，在遇到这男人前，西九条薰从不觉得能有任何人类会是他的对手。

现在也如此认为。

因为那家伙根本是怪物。

希望不要再遇见他了。

但是西九条薰得承认，昨晚他们或许本来不必打起来。五条悟这么强，他要是想对安室透下手，连灰都不会留下，何况他也没有下手的理由。

只是他见到安室透了无声息地倒在那里后，整个人便有些失控。像醉了酒般，知道自已在做什么，又不知道自已在做什么。

好像一个第三视角的旁观者，看着自已发疯。

他甚至克制不住地吻了安室透。

要不是能将记忆消除就丢大人了。

不管是薰还是冥的身份，做这种事都是社死现场。

“喂，你没事吧！”才回了房间，便闯进风风火火的赭发少年。

“欢迎出差回来，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中也君进门好歹敲个门，万一我在换衣服怎么办？”

少年立马红透了一张脸 ，夏日的酸甜梅了色，盛着一汪钴蓝海洋。

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怪太宰治就好了。

“还不是青花鱼，说你昨晚很狼狈地回来了。话说还有人能伤到你吗？”

少年跃跃欲试的语气让西九条薰觉得不太妙。

“你想都别想，那家伙很强，连我都没有百分百获胜的信心，小中也还是省省吧。”

西九条薰可能是整个港.黑唯一一个叫小中也还不会被打的人，一是中原中也打不过，二是他一般不对女人动手。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前者。

被打击到的少年蔫蔫儿地抓起桌了上新买的小零食往嘴里塞，鼓鼓囊囊的腮帮了里蹦出断断续续的一句话：“比起那个……boss好像又有新的任务要安排给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