屿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六百九十一章 其鱼鲂鳏,星帆与窗,屿亦,po18书屋),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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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玦一侧目,就看见楚陶然在厨房吧台后的浅淡影子,针织衫上的编织图案,一看就是江依依喜欢的那种,图案大方,但纹理精细。

“学长。”

他侧转身体,扫一眼已经撑起上半身坐在地毯上的沈清玦。

“冷吗?地暖开关在那边。”

沈清玦点点头,但还是坐在地上,楚陶然也回身继续捞饺子了。

楚陶然端着餐盘走来餐厅,拉开椅子坐下,有条不紊地分装热腾腾的水饺,空气里弥漫起面食香味。

“你一个人在法国的时候,想念狐狸吗?”

他一时没说话,是从来没有去特地界定过“想”与“不想”的范围。

“没有花时间专门去想过,但觉得她无时无刻不在身边的空气里。”

他会下了课后一路奔跑去车站,只为了去买到她青睐的护手霜,然而他买来也从未拆封,仅仅是放在画箱一角。

他本科时有一年秋天忙于水彩,一直到冬天手上的裂口更是愈演愈烈,江依依试了很多种护手霜,选了一个味道淡又轻薄的,既不影响他握笔的手感,又效用明显。他自是画画的人,对手从不娇气,也不喜涂抹,只对干净整洁有些执着。江依依就放他画箱里,她在一边玩着玩着,想起来时就抹点在手上涂到楚陶然手指上去。

他没用惯护手霜,但喜欢看见自己画箱里有一存在。

他还会在杂货铺收集一些花边与纽扣,其实不太懂,有的新潮,有的古旧,但缝纫制品,是她喜欢的。

他和朋友吃饭时,别人会惊异于他爱吃甜点;他走在路上看见一处别致街灯,会想如若是江依依穿着羊皮靴倚在此处,一定好看极了;他画画的正经习惯是卷袖子摘手表,但戒指永远戴着;他在交谊舞会上被礼裙围绕,一呼一吸间都是紧迫,脑中荆刺般滚过紧绷,钝钝觉得如若沾染了别的气息,就不配回到她身边了……

之后才会后知后觉,已经分手了许久。

明明两不相干,但他不住回望。

楚陶然夹起透着馅料颜色的水饺,上面的手工包痕规整至极,将一部分有序排列在一个餐碟里,

就像两列毫无偏差的复制粘贴。

“在巴黎很辛苦吧……”

“还好,开始会有点手忙脚乱。”

沈清玦迟缓地动了动,丢了所有仪态形状,宛如一个醉汉般从地上把自己拔起来,拉开椅子,哀声叹气地坐下后用手直接抓着饺子吃。

楚陶然把酱料碟放在他餐盘前。

“厉害啊,还记得我吃什么酱呢。”

“是依依记得。”

沈清玦嚼动的嘴巴忽而一顿,翻动着眼皮看楚陶然一眼:“你不是还叫她‘妖妖’吗?怎么提她的时候就变成‘依依’了?”

“习惯,提起的时候说名字更尊重她些。”

沈清玦立刻就笑了:“你们也太客气了。”

楚陶然用手帕擦了擦手指,淡淡摇了摇头:“她虽然自嘲随意,其实自尊心很强,自己说自己可以,要是别人说她一句不好,不知道要暗自生气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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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也不至于在称呼上都这么……”

“我叫她‘妖妖’是希望她正视自己的与众不同,古怪也好,别扭也好,其实都很好,至少是极其吸引我的,但他人面前,‘依依’是她更有安全感的称呼,我明白她是‘妖妖’就好,其他人,她只要做‘江依依’就行了。”

沈清玦听完后,沉默着连吃了三个饺子,塞了满口,连眼睛都眨得费力,鼓起的两腮上,还留着江依依一点都没留情的掌印,头发湿乱横斜在头顶,黑漆漆的发丝把人衬得更苍白。

“你对她一直这么细心吗?”

“每个人都不一样,她敏感,我只是想让她轻松些,快乐些。”

“就不嫌麻烦吗?”

“潜移默化,没感觉出来麻不麻烦。”楚陶然唇边有了一丝温和笑意,“我和她认识二十几年了,也不是二十年前就这么了解她,很多东西是慢慢相处出来的,她不喜欢也不说,就自己默默远离,喜欢了,就走近一点当自己人,我喜欢她走近,就慢慢能明白她。”

“真好。”沈清玦低微一句,“你们的家庭是一点关系都没有,还能这么相互迁就,上学那会儿就跟夫妻亲人一样,我和花酒的家庭千丝万缕,

但每每见面,还是那种形同陌路的感觉,不拉扯着,就更是一点情分都没了。”

楚陶然不语,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幅油画,红木画框上的青铜嵌丝四角镶着环形花纹。江依依本想要他画个镜头设备,用最写实逼真的手法制造视觉误差,以假乱真,这就是在餐厅里制造了一抹对于人类餐宴的尖锐审视意味,讽刺又犀利,她觉得很有意思。

但楚陶然还是坚持挂了一幅繁盛风景,颜色浓丽而饱含生机,他实际很欣赏江依依原先的设计,但他只是简单地希望她的胃口能好些,吃得多一点,借以一幅激发感官的富丽油画,情愿她在吃饭时能天真些,不想得那么深刻。

沈清玦忽然问:“学长,要你是我,该拿花酒怎么办呢?”

楚陶然摇摇头:“我不是你,也没有了解过花酒。”

“你是她师兄啊!”

“先是依依伴侣,才是花酒师兄。”

沈清玦失望一笑:“真没劲。”

“但可能有些是相似的,真正撇不开的,走再远,自己还是会原路返回。”楚陶然拨开餐桌上掉落的满天星干花,太久没人在家打理,浅淡颜色已经铺满了半张桌子,“我回国的前一天,突然在香榭丽舍看起了婚戒。”

沈清玦一抬眼,看见楚陶然拨弄花朵细屑的右手上,一枚光泽低调的戒指,很是眼熟。

“给她的?”

“不知道,那里有家美术用品商店很不错,回国后再想购买他家的多有不便,就准备多采购些带回来,出来后就不知不觉走进了那家首饰店。”他转了转手上戒指,“看完了每一个,却始终不满意,别人问我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戒指时我才发现,脑中出现的形象始终是她,我却觉得香榭丽舍的戒指,没一个是配得上她的,即使那时候已经分手了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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