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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李征五的宁波后店铺,李征五准备了晚饭。
吃饭过程中,江文远和李征五聊了很多,不但聊了上海的风土人情,还聊了小刀会的建制及具体情况。
江文远问到小刀会是怎样灭宁波前帮时,李征五捧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七十五把刀,刀也不大,刀柄三寸、刀苗七六,有的都生锈了。
“这些刀?”江文远指着不解问道。
李征五道:“这就是插在宁波前众兄弟咽喉处的刀!”
“插在他们咽喉的刀?”
“对!”李征五点了点头:“旧时的小刀会都是以小刀为联络暗号,这次陈秀舟再回上海建会之后,直接以小刀为他们的杀人武器,更是成为他们威慑外界的一种手段!”
江文远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小刀就是他们的杀人名片?”
再次点头,李征五道:“是的,因为宁波前和我同是宁波人,平时和他们走动颇繁,因为宁波前主要销售的是你设计的家具,很好卖,只要一开张,小刀会的店铺就卖不动,被小刀会要求关门一个月,宁波前的张大哥表面答应,暗地里却卖了几件,第二天我去找他们时,就发现所有人都死在店里,每人咽喉处插着一把这样的小刀……”
听得心情沉重,江文远长呼了一口气:“那就还给他们!”
“还给他们?他们杀人后的刀从来都不收的,好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厉害!”李征五没明白江文远的意思,还在极力解释。
没理会他的话头,江文远又道:“对!还给他们,不但要还,还要加倍还,你这里还有没有这种刀?”
李征五道:“我这里没有了,不过被小刀会灭门的不在少数,其他商家应该有!”
江文远道:“那就去收,明天一早你就贴出揭贴,一两银子一把,只要有,来者不拒!”
李征五仍然没明白他的意思:“这刀哪值这么多钱哪,而且收这么多刀做什么?”
“杀人!”江文远先说了两个字,接着又说:“他们送刀的时候要我们一条命,还回去时难道还不把命还回来吗?”
李征五总算明白江文远的目的了,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操作,却点头了点头,再问道:“总领帮是想借还刀之际,灭了小刀会是吗?”
江文远道:“当然不能,人家是一万多人的帮会呢?除了陈秀舟,二首领三首领都有几十个,怎能这么容易被灭?”
“那总领帮……”问这话时,李征五生出隐隐的担心,如果不能一举灭了他们,让小刀会反扑可就不好了。上海是几不管,杀起人来没人能挡得住。
“后面还有更厉害的在等他们呢!”江文远又道。
“那是什么?”控制不住心中的好奇,李征五仍然问了一声。
“杀人门!”江文远只说了这个名字,就开始了心中的构思。
“杀人门?”李征五更是疑惑了,但明知江文远又要运用机关术,说了自己也不一定明白,便也没再问。
“带我去老胡的农具店里看看!”江文远又道。
“现在都深夜了,上海又是人家小刀会的天下,还现在出门做什么?”李征五脸色既为难又恐惧。
江文远道:“我有要事,你只管带我去就行了!”
见江文远说得坚决,李征五也是无奈,虽然想起下午被小刀会围住仍然后背淌冷汗,但想到江文远能随处制造武器,在那么紧张的情况下他仍能制作出抛石机和三弓床弩……
便点了点头:“好吧!不过我要多带几个兄弟!”
江文远也没有反对,被李征五叫了一声,他店铺的几十个伙计都走出来。
李征五道:“我们一起陪总领帮出去!”
“是!”虽然这些伙计们也担心小刀会,但仍兴奋地答应下来,因为平时他们连江文远的面都没有见过,今天能跟着他走一趟也是极为威风的,恐怕能让自己炫耀大半年。
一行人出了宁波后帮的店铺,往胡记农具店而去,自然也少不了顾念儿和无依随行。
因为天黑,无依还挑了一只灯笼。
虽然当时上海已有路灯,但因为是洋人自己用发电机发的,自然不可能架到中国人居住的地方。
李征五等人各怀着紧张,把江文远紧紧护在中间,一路往前去走,倒也没有出现担心中的小刀会突袭。
其实,现在的小刀会也不好过,自从下午被打退之后,整个小刀会都人心惶惶,因为江文远不但在危急关头反击,还有这么强的号召力,竟然近万清帮弟子都为了他而奋不顾身。
且不说江文远临时制作的武器有多可怕,即使他统领一万弟子来攻来攻,恐怕小刀会也难抵挡得住。
上至大头领陈秀舟,下至普通会内弟子,都怀着担心,便也不像之前一样在夜里出门了。
被李征五等人护着,无依挑着灯笼在前面照亮,过了四五个街口,便来到了胡记农具店,见铺子前仍然围着很多人。
江文远知道,一定是他们在登记帮头和人名,农具店内的人应该更多。
刚一走近,就听农具铺前的人就喊喝道:“谁?”
“我!”
江文远刚在李征五身边应了一声,就让那些刚被承认的清帮弟子欢呼起来:“总领帮!总领帮来了……”
店铺外的叫喊声惊动了屋内的人,陈二狗向外伸头道:“你们在乱嚷什么?”
那些弟子兴奋地指着江文远:“总领帮!总领帮来了!”
到底这陈二狗是识字的人,情绪更为冷静一些,说道:“不要瞎嚷嚷,想让小刀会的人都知道吗?”
所有的人这才止住内心的激动。
虽然他在说别人,但是看到江文远时,自己也激动得手里的笔都掉了,又弯腰拾起,到在门外再向江文远伸手相请:“总领帮怎么现在来了,快快快,屋里请!”
把江文远让进房中,果然房中有很多人,看到江文远走入,都愣了一下才道:“总领帮?”
纷纷施礼过来,有的还想行磕头大礼,但房中太挤,根本跪不下。
江文远虚按手势让大家静下来,又道:“李分帮先帮他们登记一下,我找老胡和老陈有事!”
“老陈?老胡?”胡阿骨和陈二狗都愣了一下,江文远这么文质杉杉的人,竟然给自己这样接地气的称呼。
意会一下,才感觉是叫自己,便来到江文远身边。
江文远在农具店内环环看了一圈,靠近门处是一个柜台,周围贴着墙壁是一圈货架,上面放着从太平洲进来的农具、锄头、铁锨、菜刀等等。
这些农具也多是出自冯大胡子之手,还有一些更为精致的是夏竹林做的,自从许三开始向外界批发家具之时,冯大胡子也做了些农具铁器,跟着向外进行批发。
因为中国本就是以农立国,农具也是很有市场的。
店铺内看了一圈,见店铺内还有一个后门,门敞着,里面是一个小院落。
江文远便往后门走去,虽然房中人很挤,但都主动给他让出路来。
到在小院子中,见和店铺对着是一排矮房子,刚想推门走入,忽听胡阿骨道:“总领帮还是别进去了,里面是我们的住处,又脏又乱的!”
江文远道:“这有什么呀,都是大男人,我的住处恐怕比你们还要乱!”
说着,推开房门,往里看了一眼就被惊呆了,房中并没有出现杂乱,除了地上的一排十几个草席,还有几团干稻草及破鞋子,就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连一条被子也没看到。
“你们是怎么住的?”江文远回头问道。
胡阿骨道:“就是夜里住这里呀,还能怎么住?”
“我是说被子,什么都没有,夜里不冷吗?”
“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盖过被子了,能有这样一个睡觉的地方已经不错了,有很多兄弟还在露宿街头,或者是挤城隍庙的墙根呢!”陈二狗道。
“唉!”江文远叹了一声,看到这群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悲悯又从心中升起:“看样子,给你们建店铺时还要把你们的住房一起建了,另外还要赶快给你们发一些被子和衣服过来!”
“多谢总领帮!”胡陈二人又躬身施了一礼。
“不用谢,我是你们的总领帮,让你们过这样的生活,是我的失职!”说着,一低头进入矮房中,就在草席上坐下来。
“总领帮你……你怎能坐这里,这里太脏了!”陈二狗刚见江文远要坐下,就想制止,但是仍没有江文远的屁股快。
“有什么不能坐的呢?你记住,一入清帮,人人平等,我这个总领帮也不例外,你们也坐下!”
“嗯!”应一声,两人怯懦几下,还是在江文远身边坐下。
“你现在开的是家具店,是吧?”江文远向陈二狗问道。
陈二狗点了点头。江文远又道:“之前你是木匠吗?”
“之前我也是修船制船的,后来又学了木匠活,只是做家具要进木料,本钱太多……”
也没陈二狗再往下说什么,江文远又问道:“你做木匠时的各种工具应该还用得来吧?”
“能,前几天我还把斧头和刨子等拆开磨了一遍呢?”陈二狗连忙道。
“那就好,我请你给我做个东西!”说着,江文远在怀里掏出纸和铅笔,因为铅笔太方便了,近来他都随身携带。
先画点,再连线,最后成面,在纸上画出一个箱子的形状来。再向陈二狗道:“这种箱子能做吗?”
陈二狗点了点头:“能!只是不知道总领帮要用这箱子做什么?”
“杀人!”江文远莫名说了两个字,却让胡阿骨和陈二狗吓得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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