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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拧起眉头,一副故作老成的样子叹息道:“这疾病有药石可以医,人蠢却是没有法子,生而如此,本皇子怪不得你!”
秦慕寒虽然嘴上说着燕卿尘,实则心里是把这笔账记在唐子漠头上的。
燕卿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人分明才九岁,说话却从来都是这般,好似经历过万般沧桑。啧,小小年纪,要不得,要不得!
而秦慕寒,他从小就认为自己的命不好,虽然他现在也不大。
从小旁人轻而易举就能吃到的糖葫芦,炒栗子,他得等燕儿哪天记得他,才给他带一点到宫里来。
宫里又实在无聊,闲的时候便想寻些乐子,可以干些捉弄人的事总能被父皇抓到。太学堂的老师也像是针对他,说是抽查功课,偏次次都点他。
昨日又实在无聊了,想整整新来的太学堂老师,谁知父皇会与那人一起出现,被当场抓了包,偷鸡不成蚀把米,跳进池子也躲不过去,于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屁股开花了。
果然命不可改。
命苦只能受着。
秦慕寒抬手打了个哈欠,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于是已经习惯被训的他,顺势大大咧咧一挥手。
“你晓得父皇每次都只会罚我一人的,你大可安心,这几日我是不能去太学堂上课了,你若看我可怜,便带些好吃的来看看我罢……我困了……”
说完,他一闭眼便直接睡着,什么也不管了。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一觉醒来,零食最大!
燕卿尘又是一脸嫌弃的看着这位成天喊着饿了困了的小皇子,哭笑不得。
他今年比秦慕寒大了整整两岁,一年前被选中进宫来当这位小皇子的伴读。
进宫一年,他对秦慕寒的性子也是十分了解了,只是这位小皇子说话时常口出惊人,令他这个比他生生大了两岁的人都诧异!
从前他读过一篇文章,里面有一句是: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这十九皇子虽然做的事过于顽劣,却是已然做事缜密看顾大局,长大了不知会是个什么人物!又或者,真应了书上那句,大未必佳?
……
华盛国每隔
三年举行一次科举考试,秦慕寒出生那年秦御风开始创立科举制,现在已经又是一轮。
唐子漠便是今年科举考上来的文状元,其实他原本想拿的是武状元,恰巧义父告诉他今年武状元已内定,是个开国将军的儿子。
华盛国的开国将军就那么两位,一是纪大将军纪云天,而纪将军只老来有一女,名曰纪雨柔,年仅七岁。
另一位则是牧大将军牧博修,牧博修有三子,一为嫡子,二为庶子。嫡子名曰牧锦城,今年及冠,武艺卓绝,其余二子一名牧勋志,一名牧思远,皆尚在襁褓之中。
唐子漠想,这位内定武状元便是牧锦城了吧。
唐子漠来华盛国以前便已经全数将这里的情况摸清楚。
当今皇帝秦御风一共有十四位皇子,四位皇女,而这位十分得民心的皇帝最宠爱的皇子不是长皇子,而是最小的那位皇子,秦慕寒。
至于其中缘由,据说乃是因为小皇子秦慕寒的生母――岚皇后。
岚皇后十四岁便跟了当今皇上,当时当今皇上秦御风还只是西城的一个小县令,岚皇后是西城一位大富商家的小姐,名唤岚惠雅。
当年与秦御风一见钟情两情相悦,于是秦县令顺理成章的娶了岚小姐,这一娶便是十年,这十年内,岚惠雅没有为秦御风育得一子一女。
起初两年,二人并未因此生什么嫌隙,反而二人生活十分愉悦融洽。后来,秦御风的母亲抱孙心切,见岚惠雅一直无所出,提出了给秦御风添一门侧房。
秦老太太虽然对这位大小姐儿媳也算满意,但秦家不能无后这个念头远远超过了她对岚惠雅的喜爱。
直到她觉得自己这把老骨头活不了多久的时候,她擅自做主,给秦御风娶了一房妾室过门。
秦御风与岚惠雅两情相悦情意正浓时,自然不允许有第三个人插进来,这位妾室很自然的就被秦御风冷落在一旁,都未曾圆房。
“他这是要气死我?”秦老太太被逼无奈,只能用了下流手段,给秦御风下了点药,这一来二去,那妾室也就怀孕了。
秦御风觉得自己对岚惠雅有愧疚,于是对她更加好
了,而岚惠雅在嫁秦御风后的第十年,也就是秦御风起义成功顺利成为新皇朝的皇帝后,才为他产下一子,名唤秦慕寒。
因此秦御风对这个来之不易的儿子加倍疼惜。
这个秦慕寒像个混世小魔王,成天跟他捣乱,给他留下不少烂摊子,但他的生母却是秦御风最宠爱的皇后,而秦慕寒,也是秦御风称帝以来所得的第一位皇子。
他是最有希望成为储君的,唐子漠想,这位小皇子虽说外界传言顽劣不堪,但其八岁便能惹出如此名声,也着实不容小觑。
此人不能刻意接近,更不能得罪了去。
华盛国朝顺宣十年,秋。皇城太学堂内传出少年温润清雅的读书声,时不时被幼童稚嫩甜圆的奶音打断——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
“老师,我想去射箭!”
少年眉头微皱,不予理会,继续念文章“道者,令民于上同意,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不危也……”
“老师,骑马好玩吗?我能骑马吗!”
少年念书声停了一会,选择无视。
“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
“老师,太无趣了,我想吃糖葫芦!”
说起糖葫芦,秦慕寒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他上一次吃糖葫芦还是半月以前,燕儿为他偷偷藏了一束糖葫芦带进宫来,给他解馋。
想到那件事,秦慕寒又不由气愤,他双眼放光,“唰”的放下,抬起头目光如炬的盯着正在讲什么兵法的老师。
舔了下粉嫩的嘴唇,一口奶音大声问:“老师,你……”
“啪”。少年放下书,打断他的话。自考上状元,皇帝便直接扔给他个太学品正之职,为这群小皇子讲学。
“十四皇子,这里是学堂,没有您要的这些。”
唐子漠面无表情,来太学堂教学已有半旬,他对这位每日缠着要他带他出宫的皇子第一面的感觉便是――这人像一坨十分闹腾的团子。
这位最小最得宠的皇子今年还未满九岁,正在发育中,体态圆圆的,每回见他大声说话,便想把他当面粉团子揉捏。
小团子一脸不高兴,憋在嘴边不能说出来,委屈的不行,明明这些日子他都在课堂上讲话,也不见老师管教,今日……
今日却当着这么多哥哥的面训他,从来没有哪个老师对他这般说过话,心中很是愤懑!
小孩子脸上藏不住事,唐子漠只见那团子小小的手抓着一角,嘴一瘪,一双大眼睛扑闪着,眨巴眨巴眼泪就好像要流下来。
他身边的小太监见这个小魔王委屈得要哭的样子,也着急起来,忙哄道:“十四皇子您别哭,别哭,哎哟,您一哭,我们这小命都要提起来了呀!等下次武课我们就可以骑马射箭了!”
唐子漠叹了声气,心里重复默念:他是皇子,他是皇子,他是皇子,杀人犯法,杀人犯法,杀人犯法,惹不起,惹不起,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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