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舒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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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景泊颜的危机勉强算是解除了，这边李杞柠却遇到了难题。她在上青殿的落霞居静卧数日，在云朝辞的精心照料下，病情渐渐好转，脸色也慢慢红润了。

这原本是好事，等到她完全好了，就能调去西宫杂园了，可是还没等到去西宫杂园报到，舒华殿却来了人，在薛太后面前转达徐太后的意思后，直接把李杞柠领走了。

一切来得都太过突然，让李杞柠和云朝辞没有丝毫防备，甚至李杞柠连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就直接跟着舒华殿的首宫女绘兰离开了。

绘兰极好说话，领着李杞柠说笑几句就到了舒华殿，又将她带进某间屋子，让她更换了二等宫女服饰后，才领着她去凝香堂拜见徐太后。

走进明堂内，李杞柠只觉得富丽堂皇，薄如蝉翼的窗纱将外面的光瞧得清楚。

她身穿一袭深蓝齐腰长裙配淡红交领短襦，再罩淡红色对襟至膝长衫，双螺髻上绑着半指宽十二寸长银丝绣兰花纹暗红绸带，迈着小碎步低垂着头来到东暖阁内。

见到身着华服的老妇人，跪地叩头道：“奴婢阿柠给太后请安。”

静坐在矮席上的徐太后面朝窗子，举着针线，迎着光找寻着针孔，却始终都没有将线穿进去，便叹道：“老了，不中用了。”

随后她看向李杞柠，和缓着声音说道：“过来，帮哀家穿针。”

李杞柠提着裙摆起身后，行至徐太后身侧，双手接过针和线，借着透过窗纱的阳光，看清针孔后，将线穿了进去，再躬身递还给徐太后。

徐太后接过针线笑看着李杞柠两眼，才拿起身边放着的圆绣框绣起花来，边绣边问道：“风寒可好了？”

李杞柠恭敬地将双手重叠握着，略躬身答道：“回太后，奴婢风寒已无大碍，劳太后记挂。”

许是从前是宫女出身的缘故，徐太后少有威严，多了许多温柔，嘴角始终挂着笑意，看着很是慈眉善目平易近人。

听着李杞柠的回答，她也是笑着点头，随口说道：“无事便好啊。”接着放下圆绣框，轻柔着有些酸涩的眼睛，略有感慨道，“岁月不饶人啊。”

李杞柠觉

得自己不接徐太后的话也有些不合适，便淡笑道：“太后万福，岁月匆匆也会厚待太后的。”

听此徐太后笑意浓了些，却看不出她是真高兴还是装高兴，只是略向前倾着身子，仔细瞧着李杞柠说道：“都是些哄哀家高兴的话，可哀家明白自己年老了，只是放心不下陛下啊。”

说着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李杞柠，道：“不过陛下身边有后妃伺候着，哀家也是放心，倒不急着再给他纳妃，不如你就先陪在哀家身边，照顾哀家，等日后有机会自然有你的荣华富贵。”

听着徐太后绕来绕去的话，李杞柠听得云里雾里，徐太后究竟是放心陛下，还是不放心陛下啊？不过听着意思，似乎徐太后有心思将她纳为妃。

想到这里，李杞柠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落选的秀女采女那么多，好端端地怎么想抬举她，于是便低着头，略惶恐地说道：“奴婢不敢奢求荣华，只愿尽心服侍太后。”

说起来李杞柠很想反驳几句，彻底打消徐太后心里不好的念头，可是眼前的是羽安帝生母，她哪里敢反驳，惹了太后哪里有自己的好。

徐太后依旧笑着，眼光从未离开李杞柠的身上，也许在殿选那日她就格外喜欢李杞柠，也许羽安帝与李杞柠多说几句话，让她觉得羽安帝对李杞柠有心思。

总之，她似乎对李杞柠很重视。

由着绘兰领着李杞柠到了住处，李杞柠仔细打量起屋内的环境，她发现自己似乎又被厚待了，整个屋子，没有其他宫女住着的痕迹。

门口对应明堂，往左是西稍间，摆放着的木架子上放着瓷器摆件，再往里是西暖阁，暖阁内有卧榻桌椅。往右是东稍间，摆放着会客的茶桌木椅，再往里是东暖阁，暖阁内是矮方桌与蒲团，以及书架子。

这不禁让李杞柠心中有些慌乱，上青殿的教训她已经领教过了，厚待只会让她陷入众矢之地，为今之计还是要先笼络人心才是，这样总不至于沦落到众怒的地步。

况且这里没有云朝辞护着她，往后的日子她只能谨慎小心。

想想李杞柠就觉得心中抑郁，好好的干嘛要关照她，让她安安心

心地做个小宫女不就好了嘛。

于是她抱着屋子里的柱子，自言自语地嘟囔道：“完了完了，我这次是上了贼船了，云姐姐，快来救我啊。”

“阿柠，你在做什么？”路过娇影居门前的绘兰看着李杞柠不正常的举止，便开口问道。

李杞柠扭头看着满脸疑惑的绘兰，摸着柱子傻笑着说道：“绘兰姑姑，我就是熟悉熟悉环境。”

“那你抱着柱子做什么？”绘兰不依不饶地问着，接着走了进来，拉着李杞柠说道，“想熟悉环境我领着你在舒华殿四处转转。”

绘兰主意已定，也由不得她拒绝，就把人拽走了。

李杞柠苦着脸跟着，心里想的却是：真的不必如此热情。

随着绘兰四处转着，李杞柠算是见识了舒华殿的奢华，殿外的那些牡丹不过是冰山一角。

院内一尘不染的青砖上没有丝毫的裂纹，青砖与青砖间的缝隙里都用青玉填补，两旁的长廊柱上红漆醒目，廊上每隔五步就挂着镂空雕花素白玉环坠银风铃，每有微风袭来，长廊都会响起悦耳的清脆响声。

走在长廊上，李杞柠看到清理风铃的内侍，拿着小刷子，迎着阳光将镂空雕花玉环的里外缝隙以及边边角角都仔细地清理着。

而跪在地上拿着抹布擦着长廊的内侍，则是将擦过的位置反复又擦了几遍，相比上青殿的破败，同是太后，差别甚大。

回到娇影居后，李杞柠进了西暖阁，仰卧在软绵绵的锦被上，心中哀嚎不断，此等荣华她无福消受，还是让她回到上青殿吧。

她心中虽然抵触着，却没过多久就睡着了，腿还搭在榻边，脚踩着地面，身子却躺在榻上，双臂张开着，睡姿实在不雅。

其实这种睡姿并没有让她睡得踏实，翻个身就醒了，睡醒的李杞柠看着眼中的屋子，有些发懵，忽然间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等回过神来才想起换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