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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的第二天,姜斌起了个大早,小学老师的本职工作还是要做好的。他负责的是小学三年级两个班的数学教学工作,每天两节课,工作量不是很大。
乡村的老师的自由度还是挺高的,上完两节课以后,才刚过上午11点。
乡下的信息终究有些闭塞,于是向校长请了假,趁着下午没课,去趟镇上转转。
小浦镇,千多年前就是个著名的渡口,因此得名,倒是离得不远,6-7公里地。不过需要过个渡口,五里墩。
姜斌小时候去镇上,五里墩是必经之地,因此是轻车熟路。
依稀记得,每次路过,都会看到渡口边的两间破土房,木门上胡乱绞着几根铁丝。
一个月前,路过渡口的时候,还见过了久未谋面的大勇。大勇是渡口船工,附近的人累月都会从渡口经过,因此都是熟识,大家便把他当“老伙计”。
但是,渡口船工仅仅只是他的一个身份,他还是几年前苏南来的知青。
前世几次回家,姜斌的老父亲还多次提起大勇。
1949年,大勇出生在苏南小城。他的父母都是教师,父亲在美术学院教油画,母亲在中学任教,一家人的生活平淡而幸福。
大勇,1968年夏天毕业。1969年年初,他收到通知——大勇到小浦镇当了五里墩的船工。
大勇下放的时候,支书就把他打发到了渡口。搬到渡口,住进一间勉强能遮风挡雨的茅草屋,大勇才明白为啥支书口中这个“活儿少、拿大工分”的饭碗没人抢——五里墩渡口倚靠盐河北堤,隔着河南望渔业大队,方圆三里之内没有一户人家。在大堤上巡个来回大约要10分钟,两侧的杨树林里,一座座坟茔夹杂其间——守着渡口还要捎带看坟场。
期间,父亲也病重去世,这给了他很大打击。
1977年,高考恢复的消息传遍大江南北,大勇工作之余,留下的复习的间少之又少。初中课程还好,一来知识浅,二来基础打得扎实,可高中课程被耽搁了,与其说是复习,不如说是从
头学起。
因此,可想而知,第一次高考无疾而终。
1978年初夏,正当大勇备考进入冲刺阶段,城里拍来一份电报:母亲病重。大勇请假回城,母亲已经住进了医院,几个月不见,她几乎瘦脱了相。医生的诊断是胃癌晚期,已经没有开刀的机会了。
大勇没日没夜地守在病床边照顾。母亲焦心,劝他回去复习。大勇推说自己基础差,多复习一年,把握还大些。
没过多久,终究没逃过病魔,母亲病死在医院。
回到林场已是7月底,高考结束了。按照当时的招考规定,考生不得超30周岁,1979年的高考是最后的机会。可这时候,公社领导泼了一盆冷水:“你就是考上了,怕也难过吧?”
他不死心,继续备考,可到了1979年5月,县招生办发出通告,规定高考考生一般不超过25周岁,学习成绩优秀的未婚青年,经单位证明,年龄可放宽到28周岁。
这是当头一棒——大勇当时已经30岁了,还没进考场他的大学梦就碎了。附近的村民得知消息,笑话他:“哪能谁都成天之骄子呢?”
时间一晃,就这样30年过去了。前世回乡的时候,路过渡口的时候,还经常见到大勇。虽然那时已经有了过河大桥。姜斌还是愿意绕远路,去看一下大勇。
那是被耽搁一辈子的人生啊!
不知道这一辈子,大勇会不会依然在渡口孤独终老。
就在姜斌胡思乱想的时候,已经悄然到了渡口。
两间破落的土房,茅草混泥的屋顶,日头的照晒下,有些干裂。
不过,大勇依然是那么的热情。刚在河对岸看到姜斌,就已经开始打起了招呼。
渡船轻轻的靠岸,大勇用槁子用力的支撑着船身,保持着船的稳定。三五位乘客利索的上了船。再轻轻一推,小小的渡船驶离了岸边。
大勇看到姜斌有些兴奋,趁着撑船的功夫,与姜斌不停的说话。
等到下船的时候,还死活要拉着姜斌说有事儿。
“上次见
到你爹,听说你去了小学当了老师,这是喜事,可得沾沾喜气。”话还没说完,随即钻进屋子,在柜子里翻找出红纸,要包红包。
姜斌赶忙拒绝:“不能,不能,心意领了。改天请你吃饭。”
在拉拉扯扯中,姜斌坚持拒绝了大勇的红包。趁着渡口没有行人过河,大勇拉着姜斌热络的聊着。
“你要好好去练本领,将来建设国家要靠你们。”大勇语重心长,不时重复地念叨,“唉,你赶上好机会啦!”
每次见到姜斌,大勇总是说不完的话,估计在大勇的心中,特殊的年代,能够稳稳当当的,还有个体面的工作,总是让人羡慕的。
经历了渡口的插曲,姜斌花了半个把小时,才赶到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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