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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小民警不认识封正泽的脸,正要开口询问,同来的吴钦俊已经上前将名片一递,“警察同志你好,我是封总的助理,有什么你跟我说……”
封正泽已经到史弃身旁。
他身形高大,身上穿着hugoboss深色系的高定西装,往那儿一站气势凛然,薄唇一抿,竟是愠怒,“医生在哪,怎么不先处理他身上的伤?”
负责录笔录的民警哪见过这架势,被唬得愣住,“这……”
“泽哥!”
封正泽心情不愉,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看。
没瞧见人。
只有那个坐在椅子上的人挥了挥手,指着他自己,话也说不清楚,慢吞吞的,“我,是我,孙昶。”
封正泽:“……”
封正泽皱眉,“你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
孙昶又气又委屈,心说还不是因为你养出个无法无天的“宝贝”!不然我至于被砸了场子,还要挨这一顿狠揍吗?
真搞破相了人还活不活!
捂着冰袋子,孙昶瘪了一下磕破的嘴角,到底没把那些话说出来。
但封正泽明白过来的看向史弃。
史弃眉角被划出血痕,嘴角青紫,左侧眉骨肿起。
情况乍一眼看上去很吓人,但跟孙昶一比就好多了,起码这一架没打输。
他这么端端正正坐着,沉默文静,倒是完全看不出来是把孙昶揍成猪头的罪魁祸首。
孙昶见封正泽皱着眉看史弃,心里一喜,心想史弃这狗崽子终于要被泽哥收拾了!
真他妈狗,发起神经来就乱咬人!
该往死里教训!
这念头才落下,就见封正泽又看过来。
“他不懂事就算了,你这么大个岁数了还跟孩子计较?”
孙昶:“……”
孙昶:“??????”
孙昶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他来砸我店!”
“砸就砸了,你找我赔,打他干什么?”
“我我我、我打他?!”孙昶难以置信到两眼发黑,见过颠倒是非黑白的,没见过这样不了解前因后果就一口咬定还面不改色一本正经的!
他感觉嗓子眼那口老血蠢
蠢欲动,干脆叫史弃,“史弃你自己说,谁先动的手!”
史弃动了动。
目光掠过封正泽,转而看向孙昶。
孙昶对着他那平静又冷的眼神看得一憷,突然想起什么,不禁在心里骂了声我操!
先动手的人还真不是史弃。
但最开始那一脚完全是误会啊!!
他那个角度根本没看见被保安压在地上的人是史弃,如果知道他还敢踢下去吗?
正是史弃这个工具人作用最大的节骨眼,封正泽纵着他使劲作,好使劲宠,借此刺激苏清和。真明面上的惹了,还想过安宁日子吗?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孙昶简直悔得肠子铁青,怎么就忘了这茬?史弃是没理还要搅三分的人,这会儿逮住了,肯定会死咬着一点不放把他给摁地上“打死”!
下一刻,却是听史弃咬着牙冷笑说:“就打你怎么了?有种别报警,我直接让120抬你上车!”
孙昶一噎!
他气得浑身发抖,昏了头,“你你你你,泽哥你看他!!”
“史弃。”封正泽声音也冷了下来,
史弃恨的磨了下牙,一双眼生生憋红了,别开眼去不再看谁。
负责记笔录的民警围观完,犹豫了两秒问:“你们都认识?那这事怎么解决,私了吗?签和解书?”话音才落,门口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还夹杂一两声惊讶的招呼,喊副局。
来的正是公安局的副局长王森。
做笔录的民警立刻起身,点头致意,“副局。”
王森都功夫没看他,诚惶诚恐的快步到封正泽面前,再笑起颔首打招呼,“封先生,快这边请坐。”他知道封正泽有洁癖所以没主动伸手,转头让民警倒茶,自己负责调解这事。
封正泽过去坐了会儿,说:“今天只是个误会,没想到还惊动了您。”
“没有没有,是我们出警的同志没弄清楚!”王森说着多看了两眼没表情的史弃,凭着惊人记忆力把人记住,露出个和善的笑说:“这位史弃同学,您放心,这种私事误会,我们这不会留任何案底……”
出了警局大门,迎面就是一阵冷风。
几人还在跟副局长王森说告别前的客套话。
史弃表情木然的双手插进裤兜,然后碰到了触感冰凉的机体,他拿出一看,手机的屏幕已经呈网状碎裂,开机后,屏幕一片花什么也看不见。
看得见看不见又有什么区别?
塞回兜里。
“上车。”封正泽把史弃拎上车,对司机说:“去附近医院。”
“我想回家。”
封正泽听史弃那声音沙哑的话,沉默后改口让司机回碧水小区。
坐在副驾驶的吴钦俊很有眼力劲儿,频看车内后视镜里自己老板的脸色,问道:“封总,我联系吕医生过来一趟帮小弃处理下伤口?”
封正泽:“嗯。”
史弃抿了下嘴,到底没把“不用”说出去,问:“孙昶呢?”
封正泽:“另外的车。”
等到碧水小区,家庭医生吕丽颖已经背着个医匣子等着了。
处理好伤,医生回去。
史弃坐在沙发上。
他知道封正泽只是没在外面训自己,回来肯定少不了追究。
果然,很快就听到封正泽开了口。
“吃过晚饭了?”
“嗯。”
“吃饱了有力气砸,你倒不笨。”
史弃抿唇,不知道这“不笨”是字面上的意思,还是有什么反面隐喻,然后就听到封正泽切入正题:“为什么去砸孙昶的酒吧?”
史弃没吭声。
封正泽看史弃那张东一块西一块涂了药水的脸,嘴巴要抿不抿,一副委屈还强撑着的样子。走过去,大手箍住他细的后颈子,捏了捏,忽而勾起嘴角,笑骂:“狗脾气。”
封正泽当然知道史弃为什么突然找孙昶的麻烦。
早上两人的架。
就孙昶一个人搅合出来的。
先头灌史弃酒不说,后面还把苏清和喝醉倒他身上的照片乱发,不知道是单纯想添乱,还是肚子里生出了歪心思,活该被打得妈不认。
这一顿下去,不管什么歪心思都该打下去了。
正这么想,突然感觉手下捏着的人一阵连颤。
封正泽回神,见史弃低垂着脑袋,“你一个打赢了的,哭什么?
”他拿纸巾递给史弃,见人没接,说:“还用我哄你?”
史弃没动,咬着嘴唇不住的哽咽。
想到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要好的朋友,他就抑郁难受,痛苦到像窒息,大脑没办法思考,只想哭。
在外面还能忍,回来只跟封正泽在一起,崩溃的情绪再控制不住。
封正泽是史弃最特殊的人。
在遇见封正泽之前,史弃十六年以来的世界里只有恶言相向和拳脚相加。
妈妈再嫁后,他身上就没好肉,不是这里乌青就是那里红肿,比他更可怜的是总想保护他的妈妈。林成田喝醉了无差别攻击,管你是新过门的女人,还是讨人厌的克死鬼拖油瓶,都照打不误。
他从小挨打,胆怯懦弱。
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妈妈。
直到那天,看见那个倒在尘埃和血泊中,一身血污,却依旧气质拔群、俊美矜贵的天神一样的人物。
他向天借了胆,不怕死的朝想举刀杀人的绑匪扑了去!
他把他的天神藏在山脚的山洞。
洞口点一些草驱蛇虫,然后按照他说的买药,回来给他止血和包扎。
高热的时候,他给他换毛巾,畏寒的时候就躺一旁用四肢紧紧裹着他,一边抱着一边小声哭着求他别死。
天神脸色苍白,意识也不太清,虚弱的说:“别哭。你是我命里的贵人,只要你管我,我就活,你走了,我才会死。”
就这样,史弃以贵人的身份,偷偷养了封正泽八天。
给他换衣服,喂水,省下自己的馒头和羹给他吃,又从林成田的地里偷挖了小红薯和芋艿、在烧饭的时候放灶子里煨熟了,滚烫的藏衣兜里,给人带去。
八天后,人不见了。
封正泽在封正钧即将因弟弟“失踪”而顺理成章获得继承权时出现,手里握着对方买.凶杀人的证据,铁证如山,封正钧直接蹲了大牢,可怜一众还没来得及反应的党羽也被雷厉风行的收拾了。
史弃给林成田买烟的时候,在小卖铺的电视机里看到了他的天神。
冷峻,严肃,高不可攀。
再不是那个奄奄一息,脆弱到呼吸声都要细
细听的人。
几天后家里来了老师,说是有大老板来投资帮扶贫困学生,他因为成绩优秀获得了名额,可以免学费重返校园念书。
然后他在学校办公室里,见到了封正泽。
看史弃哭得惨,封正泽只好拿纸巾帮他擦眼泪。
下一刻就被人用力搂住!
封正泽下颌紧崩,额边青筋也跟着凸跳,他掐着史弃后颈皮,警告,“别蹭我衣……”话没说完,被稀里哗啦一阵蹭。
眼泪鼻涕,史弃全蹭到他贵的要命的高定西装上。
封正泽气得磨牙,给他擦眼泪,“惯的你!”
史弃哭得伤心,几次嚎啕。
后面终于哭停了。
封正泽立刻嫌弃的把西装脱了丢进垃圾桶。
再回头看史弃那哭惨的样子,封正泽不厚道的笑出声,“我不知道孙昶给你发了什么照片。”
他说:“那晚的局是他攒的,他约了好几个,包括苏清和。饭桌上清和就喝得有点醉,温泉泡到一半过来我的汤池。他既没亲到我,也没对我怎么样,我把他丢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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