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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明修诣回来后,被宫梧桐折磨了好几天的睢相逢终于能歇下一口气了,他将炼好的丹药送过去,看到宫梧桐温顺地躺在榻上看话本,不免有些啧啧称奇。

明修诣没回来的那两日,宫梧桐手脚不便却还硬要坚持着下床,但他又走不了,只能熟练地屈膝在地上爬。

睢相逢当时看他师尊动作如此熟练,脸都绿了,赶忙上去要把他扶起来,却被直接甩开了手。

好在明修诣一向不喜旁人伺候,住处也没有其他弟子,否则宫梧桐的老脸都得丢到天边去了。

睢相逢根本招架不住宫梧桐的随心所欲一意孤行,只能跟在后面跑着跪着劝他回去,宫梧桐置若罔闻,一心只想动动身体,好让自己摆脱死亡来临时动都不能动的恐惧。

但明修诣这一来,睢相逢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宫梧桐竟然乖乖地窝在榻上好半天都没想下床蹦跶了。

睢相逢满脸感叹地走上前,行礼:“师尊。”

宫梧桐正在看春宫图,随口应了一声,道:“你抽时间去给我买点新的话本,不要那种阴鸷徒弟清冷师尊的了,就霜下客最新的那个就不错。”

睢相逢点头,坐在床沿将手中的丹药交给他,道:“师尊体内还有余毒未清,要多吃一段时间丹药了。”

宫梧桐皱着眉头将图放下,手撑着床沿凑上前像是猫一样嗅了嗅睢相逢掌心的丹药:“怎么这么苦,你加甘草了吗?”

“这个没办法加甘草,会影响药效的。”睢相逢哄他,“都炼成药丸啦,眼睛一闭吞下去就好,很方便的。”

宫梧桐还是满脸嫌弃,但为了狗命着想,还是蹙着眉将丹药给吞下去了。

那药一入口中立刻化为暖流汇入喉咙中,宫梧桐被苦得直拍床,吐着舌头含糊道:“太苦了,我不要吃了。”

睢相逢急了:“那怎么能,良药苦口啊师尊。”

宫梧桐摇头:“太苦了。”

睢相逢绞尽脑汁哄了他半天,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凑到宫梧桐耳畔叽叽咕咕了一阵,本来嫌弃得不行的宫梧桐突然眼睛一亮,抬手摸了摸睢相逢的脑袋,称赞道:“可以啊相逢,不愧是我亲手交出来的徒儿,就是聪明。”

睢相逢一笑,心想我就是招架不住您罢了,还是请之之来比较好。

夜幕降临,明修诣忙完一日的琐事后,急匆匆回到了住处。

睢相逢刚好端着一碗药要进去,瞧见他过来,立刻道:“之之,来得正好,师尊该吃药了,你顺道送进去吧。”

明修诣疑惑地上前接过药碗,看着那黑乎乎的药和旁边几颗蜜饯,问道:“师兄前几日不是在炼制丹药吗,怎么现在突然要熬药喝了?”

睢相逢摸了摸鼻子,随口敷衍道:“丹药也是要吃的,师尊身上的毒有点复杂。”

明修诣不疑有他,端着药进去了。

宫梧桐已经躺在床上睡觉,他之前从未体会过困了就睡的滋味,明修诣没在身边又极其没有安全感,总是睡一会就猛地惊醒,扯着脖子上的红绳惊魂未定地喘上半天才能缓过来。

此时他哪怕睡着也是眉头紧皱,手指紧紧抓着脖子上的红绳,大概是怕再被勒醒,足尖都紧紧绷着,片刻不肯放松。

明修诣看着心间莫名酸涩,轻手轻脚地坐在床边,将药碗放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宫梧桐的睡颜看。

宫梧桐大概嗅到了药香,没一会就猛地睁开眼睛,像是从一场大梦中惊醒似的,拼命拉扯着手中的红绳惊恐不已,好像又被勒到了。

明修诣忙上前把他抱住,握着他的手让他放松,省得被他这样神志不清地撕扯真的勒到自己,口中温声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绳子已经解下来了,这个是不一样的。”

宫梧桐死死抓着明修诣的衣襟大口喘息着,因为太过急促呼吸都带着点颤音,他小声呜咽了一声什么,明修诣隐约听到他好像在喊疼,但细听却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明修诣呼吸都情不自禁地放轻,好像大力呼吸都能将怀里的人碰碎似的,他将手缓缓顺着宫梧桐的后颈顺着脊骨往下摩挲,温热的手触碰着单薄衣衫下的身体,很快就让宫梧桐浑身发软,死死用力的十指也开始放松。

宫梧桐后背乃至腰迹都极其敏感,特别是后腰眼处,明修诣对这一点很清楚,所以一直在后腰处缓缓抚摸着,直到感觉浑身紧绷的宫梧桐身体彻底瘫软,他才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

直到这时明修诣才发现自己的心脏好像因宫梧桐的呜咽好似紧紧蜷缩成一团,乍一松懈,疼痛从心脉瞬间遍布全身。

原来心疼也能让人痛成这样。

明修诣甚至懊恼起来,恨自己为什么又出去了整整一日不归,让宫梧桐又平白无故遭这种罪。

宫梧桐整个人蜷缩在明修诣怀里,缓缓从噩梦中彻底清醒,他没心没肺惯了,靠在明修诣心口听着那急促的心跳声,微微抬起头,苍白的脸上还残留着湿汗,含糊道:“你回来了。”

“嗯。”明修诣不敢看他的眼睛,小声道,“我……我明日不出去了。”

宫梧桐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闻言仰着头在明修诣唇上亲了一下,笑道:“怎么,想和师尊双修?一天可不够。”

明修诣:“……”

明修诣见他又开始活蹦乱跳,简直哭笑不得,撩着袖子将他脸上的冷汗擦掉,正要掐个清洁诀,宫梧桐却扯了扯衣裳,道:“我要沐浴。”

明修诣愣了一下,道:“哦好,我去准备水。”

宫梧桐一点都没有拿徒弟当小厮使的自责,赖叽叽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哼唧应了一声,看起来又想睡觉。

明修诣怕他又睡过去陷入噩梦中,飞快出去弄好了沐浴的热水:“师尊,好了。”

宫梧桐没睡着,打了个哈欠“哦”了一声,屈膝下榻,正要往地上爬,明修诣急忙在他落地前将他打横抱在怀里,抱去了隔壁浴堂。

浴堂中白雾缭绕,明修诣抱着宫梧桐进去,那热气立刻化为寒冷的白雾缓缓消散。

明峡岛在海上,淡水并不多,那沐浴的地方好似一处温泉,是明修诣特意寻来的一处泉眼,下面铺了厚厚一层炎石,稍稍用灵力一催动就有类似温泉的模样。

明修诣将宫梧桐放在温泉的暖石上,他刚来匆匆来烧水,没把握好灵力,导致炎石温度太高,好像把水差点烧开,他抬手将寒冰灵种的灵力往水中一探,瞬间就将滚烫的温度给强行降了下去。

试好了水温,明修诣将手上的水擦干净,回头道:“师尊,水好……”

话还没说完,明修诣的视线就落在了白雾中不着寸缕的宫梧桐身上。

明修诣:“……了。”

宫梧桐根本不觉得在徒弟面前赤身裸.体有什么不对,正在抬着手撩头发,打算把那满头墨发绑成个团子顶在脑袋上,省得湿哒哒地粘在后背难受,但他的手指还是有些不受控制,挽了好一会都没弄好,皱着眉头喊明修诣:“之之,你帮我绑。”

明修诣无可奈何,只要走上前,目不斜视地将宫梧桐的头发绑成了个团子。

见宫梧桐又要屈膝往水中爬,明修诣叹了一口气,任劳任怨地把他抱起来放在水里。

宫梧桐沐浴时很安分,既不撩在行动上拨明之之,也不在口头上说什么“和师尊一起洗鸳鸯浴啊”这种虎狼之词。

明修诣本来如临大敌,做足了准备,没成想宫梧桐竟然看都没看他。

明修诣坐在一旁沉默不语,从刚才的目不斜视,到现在开始偷偷摸摸去打量宫梧桐的后背。

宫梧桐在回身拿橘子吃时对上了明修诣目不转睛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挑眉。

明修诣心下一惊,立刻红着脸把脑袋垂下,不敢再看了。

他浑身紧绷,本来觉得宫梧桐终于要拿这一点撩拨他了,但等了又等,却根本没等到师尊的只言片语,连个冷哼都没有。

明修诣这下有点慌神了,但很快冷静下来后,又把自己骂了一顿。

“他到处撩你时你招架不住,现在安静不语,你倒开始不满意了。”

明修诣闷头想,怀疑自己真的是个受虐狂,怎么还上赶着想被师尊撩呢?

宫梧桐泡了一会就昏昏欲睡,也不客气地喊来明修诣给他擦身穿衣裳。

明修诣闷头照做,把师尊恭恭敬敬抱回了床上。

那药正在小炉子上温着,满室都是浓烈的药香。

宫梧桐坐在床上瞥了一眼那药,眉头微挑。

明修诣知道宫梧桐十分厌恶这种汤汁类的药,正盘算着若是他撒泼自己要如何哄他,却见宫梧桐瞥了一眼后就收回了视线。

竟然连一句无理取闹的苛责都没有!

明修诣这下彻底坐不住了,开始怀疑他师尊是不是又被夺舍了。

就在他战战兢兢时,宫梧桐将长发解下来垂在肩上,烛火从半边照过来,将他艳丽的面容衬得好像蒙了一层暖色的纱。

他抬起手朝着那小炉子上的药探去,明修诣的视线落在那只好似玉器的五指上,愣了好一会才忙上前,道:“当心烫。”

明修诣直接将药碗从小炉子上拿下来,滚烫的瓷碗底触碰到他掌心,发出轻微的“嘶”声,他也不怕烫,轻轻吹了吹药的热气,才递给宫梧桐:“师尊,给。”

宫梧桐懒洋洋看着他,漂亮的紫眸好像在酝酿着什么坏心思,见明修诣将药碗递过来,因沐浴而微微发红的唇轻轻一勾,轻轻凑上前,笑着道:“太苦了,之之喂我吧。”

明修诣自己都觉得这药苦,更何况是宫梧桐了,他点点头,捏着勺子舀了一勺药正要喂过来,却见宫梧桐微微偏头躲过勺子。

明修诣耐着性子哄他:“不苦的,要不您喝一口我喝一口,怎么样?”

宫梧桐摇摇头,从枕头底下翻出来一张被他撕下来的图,眯着眼睛将画怼到明修诣面前,笑着道:“不要这种喂法,要这种。”

明修诣往后撤了撤才看清楚那图上的内容,手指一松,勺子直接掉在药碗里,发出咔哒一声脆响。

那不知道是从哪个春宫图上撕下来的图,画上两人正唇齿相依,几滴药渍从唇边滑落,一旁还有打翻的药碗。

明修诣:“……”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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