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会告辞（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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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很是得意：“我写名字的字条不知怎么到了六弟手里，他告诉了父皇，谁知父皇听了之后，竟然没有训斥我，最后还让子恒做了我的伴读，我……”

皇上说着说着陡然僵住。

当年他登基以后，才从父皇的心腹内侍那里知道，自己能被立为太子，竟然是熙熙抓阄抓出来的。

父皇将所有皇子的名字都写了进去，熙熙第一个选出来的就是他，父皇不得不认从天命，转日就下了诏书。

他听说这件事情之后，是真的无话可说，只能说论有一个神奇妹妹的重要性。

当年皇子中最受宠爱的简亲王若是知道储位之争是这样的，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这会儿他才突然察觉自己当年的行为和先皇挑太子的方式简直如出一辙，不由呆住，难道是……他给了先皇某种不得了的启示？

叶蓁气呼呼地看着皇上，怪不得从前父皇总喜欢让她抓个阄，原来起源是在这里。

皇上面带歉意地看着叶蓁：“你……后来还抓过其他阄吗？”

叶蓁目露凶光，咬牙切齿道：“你！说！呢！”

叶蓁觉得这事要是泄露出去，她怎么也得担上一个祸国殃民的名头，因为父皇太不靠谱了。

虽然每次要她抓阄都不会告诉她是什么内容，但是她头一天抓阄，转天悬而未决的朝事就有了论断，她即便是个傻子，也知道父皇到底让她干了什么。

以她半年抓五回阄的频率来讲，父皇在世时的许多朝廷大事，最后拍板的都是她。

好在最后送到父皇案头的抉择，即便是不好的方案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皇上讨好地冲叶蓁笑笑：“都过去了，过去了啊，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找你抓阄，我们说正事啊。”

“反正我不嫁他，要嫁你嫁。”叶蓁将捏在手里的书扔到一旁，随意歪在躺椅上。

“胡闹！也不是一定要成亲，可以先定亲，若是你实在不喜欢，我们可以再退。”

叶蓁咋舌：“所以你当初娶皇嫂也是这般打算，先娶回来，不喜欢再换？”

“我……”

叶蓁突然歪头往门外看：“皇嫂，你来啦，皇兄刚才说……”

皇上慌忙捂住叶蓁的嘴，然后边转身边说：“梓童，你听我解释……”

结果皇上转身，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叶蓁！”

叶蓁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

当叶蓁七日之内第三次在宫中偶遇卫霖之后，她不由脑壳疼。

那日和皇上虽然没有说定，但看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叶蓁看着眼前这个容颜如玉、身姿如松，只是小脸比她的还要白的翩翩公子，长吁口气。

比记忆中还要夺目的一张脸，再有这样招祸的身份，若是弄回来放在公主府里，实在是让人无法心安。

好的皮囊当然让人喜欢，只是这位贵公子的额头上明晃晃地刻着两个字——“祸水”，再好的皮囊也对她没有一点吸引力。

她的那些理由并不是借口，而是心中确实觉得卫霖太过麻烦，事到临头，哪有皇兄说的那么简单、能够置身事外，况且她自己本就一身麻烦，若是再来一个，日子简直不要太美妙。

惹不起就是惹不起，还是躲远点为好，活着已经那么难了，两个麻烦缠身的人就不要再互相连累为好。

叶蓁笑靥如花，温婉道：“卫大人，幸会。”

卫霖也对皇上的安排很是无奈。

皇上的心得多大啊？说好的对南康长公主十分宠爱呢？他这样做，真的不怕自己妹妹守寡吗？

长公主明眸善睐，顾盼生辉，确实是人间美好，也更加衬得他如枯木朽株一般。

卫霖温和道：“殿下，幸会。”

叶蓁点点头：“卫大人事务繁多，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也不等卫霖回话，便转身飞快离去。

卫霖看着消失得极快的身影，哑然失笑，自己这是被嫌弃了吗？

看着叶蓁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卫霖心中有一念头忽起。

那日母亲从宫中回去后，经自己一番劝说，明白赐婚一事肯定没有希望，哭了许久，却非要他成亲，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于是她照着那个生辰八字找，没想到竟真的被她找到了两个与公主同日所生的姑娘，就是时辰差了些，一个是户部侍郎家的庶女，一个是县丞之女。

前日，他回去的时候，恰好遇见母亲邀请两家女眷来府上做客，眼看着就有把他的亲事定下来的打算。

他不同意，母亲每日见到他，就拿着帕子抹眼泪，还说什么若是他去了，自己也只能跟着一同去了的话。

实在是不胜其扰。

卫霖对那两个人无感，当然对其他人也无感，他这样的身体，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何必再去祸害别人呢？

想到母亲不达目的不肯罢休的的样子，再看着长公主走得飞快的身影，卫霖计上心头。

这日归家，他对卫太夫人讲道：“既然母亲非要我成亲，那我还是求娶南康长公主吧。”

卫太夫人觉得儿子终于开窍了，很是高兴，连连称好。

然后卫霖一脸为难地看着卫太夫人：“但是想娶长公主，就得她自己同意才行。母亲近来安分待在家中，我要好好想想怎样才能得长公主另眼相看。”

卫太夫人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那两个姑娘的八字到底对不上，既然儿子愿意求娶长公主，那就再好不过了。

至于他能不能把长公主娶回家，她一点都不担心，儿子想要办的事情，就没有办不成的。

卫太夫人找来嬷嬷，开始着手准备聘礼。

卫霖抚额，他才刚刚说要去讨公主欢心，这会不会太早了，不过算了吧，让她找些事情做也好，免得惹出其他麻烦。

叶蓁一脸不悦地去找皇上：“皇兄，你听过烽火戏诸侯的故事吗？”

皇上假做无辜，饶有兴致地问道：“那是什么故事？”

叶蓁心里翻了个白眼，无奈道：“皇兄，事不过三，你这样我下回还能相信你吗？”

皇上硬着头皮道：“这算是我的错，但你也年纪不小了，该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即便不是子恒，你也不能再成日窝在鸣鸾殿不动了。

“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子恒，那就去挑一个自己喜欢的回来，到时候我绝无二话。”

“你说的？”叶蓁心头一动。

皇上想想，觉得没有不妥，就点了点头：“我说的。”

叶蓁很满意地走了，打算去找七公主一同商量，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反正她也该选驸马了。

皇上琢磨了一下，回头就把卫霖找了过来，一字一句地对他讲道：“不管南康看上谁，我觉得都不如你，你说呢？”

看着皇上眼中的胁迫之意，卫霖真心想说一句：我觉得不管南康长公主看上谁，他都会比我活得长，皇上你和南康真的没有仇吗？

但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而且想到家中动不动就掉眼泪的母亲，卫霖只能自信笑道：“微臣自当勉力一试！”

叶蓁并不知道这些，她正兴致勃勃地准备挑选合适的人。七公主不想嫁？算了，自己给她挑吧。

要家世简单的，要品性纯良的，长相嘛看得过去就行，至于喜不喜欢的都不重要。

父皇在世时喜欢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几个有好下场的。

成亲之后若是实在过不下去的话，历朝历代公主养面首又不是什么新鲜事。

叶蓁目标明确，既然决定了就准备行动，免得皇上还要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当红娘。

她可真是个贴心的妹妹啊。

京城之中忽然得到风声，南康长公主要选驸马了！

一时之间年龄相当的青年才俊们都蠢蠢欲动。

“听说长公主奇丑无比，蠢笨异常，还嚣张跋扈，这你也要？”

“她是有封地的公主，别说像猪，就算是猪，我也想娶。”

“就是，嫡公主啊，娶了她，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

南康长公主的亲姐姐，已经出嫁多年的襄阳长公主听说以后，冷笑道：“我倒要看看她能嫁成个什么人！”

襄阳长公主恨南康不是一日两日了，京城中关于南康的那些流言，有一大半就是她做的。

她一想到过去就意难平，同样身为嫡公主却有着天差地别的待遇。

如果父皇一视同仁，她不会觉得有什么，偏偏有了南康，她才知道严厉的父皇可以对女儿宠爱到何种地步，她怎么能够服气。

都是因为南康，害自己所嫁非人，还沦为京城权贵们的笑柄，甚至她和母后、皇弟的关系也没有过去那样好了。

一切全都怪南康！

襄阳长公主表情狰狞地吩咐侍女：“多派些人手盯好了，我要这出大戏热热闹闹地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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