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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噫!总算到了!谢天谢地!”胡易大大松了一口气,收拾好东西跟着黑毛走出了厕所。
巴恰们正在将货车上的大包往下卸,胡易走到车旁时,附近地上已经堆起了小山一样的货包。
“您是几号摊位来着?”黑毛殷勤的上前逐件检视:“我帮您挑出来运走。”
“56号。还有55号的也一起拿走。”胡易瞥眼看到一件付嘉辉的货,刚要伸手去拖,冷不防旁边又飞来一只大包,“砰”的一声砸在了自己的脚边。
胡易吓了一跳,侧头去看时,只见一个巴恰站在货车边,正将一件件货包像丢垃圾似的不停甩向这边。
“嗨!干什么呢?!”胡易大为恼火,直起腰几步走到那人身边厉声喝道:“说你呢!你怎么回事?!”
那人刚又扔出去一只货包,转过身来一脸晦气的嘟囔道:“怎么了?”
“怎么了?!有你这样乱扔的吗?”胡易在他胸前推了一把:“把包摔坏了怎么办?”
这随手一推使了两三成力气,依照往常的经验来看,一般人起码要被推的摇晃一下身子。
不过今天遇到了例外。那人虽然比胡易稍微矮些,但身板极其壮实,肩膀又宽又厚,这一伸手就像是推在了一块包裹着棉衣的大石头上,对方纹丝没动,自己反倒向后趔趄了小半步。
胡易不禁一愣,站稳脚步仔细打量对方,见他面貌忠厚但带着些苦相,从面部特征来看应该是中亚人,一张浓眉阔口的国字脸上愁云惨淡,依稀便是刚才蹲在墙根被其他巴恰调笑的方脸汉子。
那汉子站着没动,也没说话,只是一脸哀怨的皱眉瞪着胡易,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却又不能发作。
“你看什么看?”胡易余怒未消的指着他:“我说的不对吗?万一弄坏了包和货,你赔得起吗?”
方脸汉子还是苦着脸一声不吭。周围提货的货主和巴恰都向这边看来,黑毛赶紧上前呵斥道:“别愣着了,亚巴,快去干活!别拿货包撒气,想哭想闹等回家再说!”
方脸汉子看了胡易一眼,转身去搬货了。黑毛笑着拍拍胡易的后背:“好了朋友,别生气。亚巴洛夫老家的妻子刚跟别人跑了,他今晚正难过呢。”
“难过?”胡易盯着那个叫亚巴洛夫的汉子:“那也不能扔我的货啊!”
“放心,那些不是你的货。”黑毛指指他脚下的货包:“看,这里都是软包,你的货里没有软包吧?”
在市场上,除去冬装、皮货和针织物等单独品类,其余普通布料裤子大致可分为两种,一种是牛仔裤,剩下的那些不论款式,一律被称作时装裤。
时装裤不怕压,发物流时能压多紧就压多紧,打出来的货包都是硬邦邦、紧绷绷的。而牛仔裤的折痕不好处理,因此发货时不会压太紧,打出来的货包都是稍有些松垮的软包。
亚巴洛夫扔出去的包果然都是软包。胡易稍微消了些气,斜眼看看黑毛:“不管是谁的货,都不能这样乱扔。”
“没错,你是对的。”黑毛讨好的笑笑:“放心吧,我一定会非常温柔的对待你的货包,非常温柔!”
巴恰们在雪中一番忙碌,各位货主的货包基本分拣完毕。黑毛当仁不让的将自己的平板车推到胡易身边,开始向上堆货。
一辆平板车可以并排放两摞货包,一般来说每摞可以堆六件,一个巴恰一次运十二件,再多就不方便了。
付嘉辉和于叔的货加起来只有十一包,对黑毛这种身高体壮的巴恰来说原本是比较轻松的。但今晚地上雪太厚,他推着板车走了几步,似乎有些吃力。
“你能不能行?”胡易笑道:“路不好走,没问题吧?”
“当然!小意思!”黑毛调整了一下呼吸,伸手又去推车。可是没推多远就开始脚底打滑,轮子也打滑,人跟着车滑来滑去,左摇右摆,一时间颇为狼狈。
“算了,你等会儿。”胡易回头看看,见其他巴恰大都已经推着主顾的货走了,剩下的也围在其他货主身边等着揽生意,只有亚巴洛夫一个人抄着袖筒孤零零守着板车旁四处张望,显得十分落寞。
“哎!你!”胡易冲他招了招手:“过来!”
亚巴洛夫循声看向他,犹豫片刻才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就是你啊!快来!”
亚巴洛夫拖着板车小跑到近前,胡易指指黑毛的板车:“这太多了,你们两个人一起送吧。”
亚巴洛夫点了点头,伸手便去搬货包。黑毛在他后脑勺打了一巴掌:“老板分给你干活的机会,还不快感谢他?”
“是,谢谢。”亚巴洛夫闷声闷气的道了声谢,从黑毛车上搬走六个货包,与他一起推着车子跟在胡易身后。
“亚巴,你真的是太笨了,既不会说话,也不会讨人喜欢,一天拉不了几趟活。”黑毛边推车边叹着气数落亚巴洛夫:“你挣的钱只够给公司交管理费,自己的生活都成问题。很久没给家里寄钱了吧?难怪你老婆会跟那个放羊的跑掉。”
“是矿工,挖煤炭的。”亚巴洛夫声音呆滞。
“哦,对,挖煤的。”黑毛哈哈一笑:“上次是放羊的。”
亚巴洛夫“嗯”了一声,不说话了。
胡易在旁边听的暗暗好笑:爹娘给他起的名字倒是贴切,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果然是哑巴懦夫,人如其名。
回到8区,将货包分别送进付嘉辉和于叔的箱子,胡易掏出钱分别付给两人,然后在亚巴洛夫大石头般的身子上用力拍了两下:“亚巴,听我说。”
“嗯?怎么?”
“他刚才说的对。”胡易指指黑毛:“你要学会主动跟人说话,不然很难挣到钱。”
“嗯。”亚巴洛夫低声道:“我…不太会,说的不好。”
“多练习啊!说几次就好了!”
“练习?”亚巴洛夫茫然看着他:“怎么练习?”
胡易无声叹了口气,看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也没心思跟他闲聊,于是探头向前凑了凑:“亚巴,看清我的脸了吗?”
“你?看清了。”
“能记住我长啥样吗?”
“应该…可以。”
“我几乎每天都会去提货。以后你只要在停车场看到我,就立刻过来找我,明白了吗?”
“好。”亚巴洛夫困惑的点点头:“你陪我练习吗?”
“傻子!”黑毛又在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老板是在关照你的工作,听不明白吗?”
“哦,明白!”亚巴洛夫愣愣看着胡易:“谢谢。”
“这也算是一种练习。”胡易使劲捶了他一拳:“如果你不主动些,活就归别人了。”
“是,我知道了。”亚巴洛夫露出一个憨厚却很难看的笑容,拖着车子跟在黑毛身后走了。
真是个没用的呆子。胡易摇头笑笑,锁好两个箱子,快步走出市场打了辆车。
路上给娜塔莎发短信,得知宿舍里的年夜饭已经结束,房青和菜花都喝多睡下了,安娜和于菲菲也已各自回家,只有她还在等着自己。
这一天在市场冻了十几个小时,胡易刚上车就感到困倦不堪,但想到过会儿就能见到娜塔莎,顿时又恢复了精神。
雪还在继续下,车开的很慢。他打着哈欠跟司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到宿舍时已经十二点多了。
宿舍楼外一片寂静,没什么人走动。胡易快步走向10号楼,远远看见一个裹着棉衣的俏丽身影站在楼门口。
是娜塔莎。
“安东!”娜塔莎用力挥着手,小心翼翼的踩着台阶上的冰雪走了下来。
“娜塔莎?”胡易踩着雪蹒跚小跑到她身边,情不自禁的翘起了嘴角:“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多冷!”
“我在等你!”娜塔莎扑进胡易怀里,双手抱住了他的胳膊:“新年快乐!快,快到里面去,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胡易被她拽进10号楼大厅,娜塔莎匆匆走向墙角一张椅子,从上面抱起一团用她的毛衣包裹着的东西。
“这是什么?”胡易好奇的跟了过去,亲眼看着她解开毛衣,从里面取出平时炖菜用的小长柄锅,掀开了锅盖。
“是房做的饺子,大家专门留下了一些,说是一定要让你在十二点吃。”娜塔莎表情有些急切:“我担心你赶不上,所以到楼下来等。”
胡易怔怔看着娜塔莎:“你在楼下等着我回来吃饺子?”
“是啊,快吃吧,已经十二点多了。”娜塔莎从棉衣口袋掏出一把用纸仔细包着的叉子:“我忘记向他们借筷子了,只好带来了叉子,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胡易微笑接过,叉起一只饺子塞进嘴里嚼了几下。
饺子尚有余温。但还没来得及尝出是什么馅的,一股咸涩的热泪已经同时涌进了鼻腔和咽喉。
“我觉得味道很好,你认为呢?”娜塔莎笑吟吟的看着他。
胡易轻轻点了一下头,瞬间只觉眼眶热烘烘的,几颗眼泪不受控制的滴落在小锅里。
“安东?”娜塔莎眼中充满柔情,伸手为他拭去了脸上的泪珠:“你怎么了,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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