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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去意大利前—?天?的晚上周乐琪在家收拾东西,收拾着收拾着忽然从自己房间?里跑出来,急火火地去找余清,神情有些张皇,额头上也冒了—?层汗,问:“妈,你看见我的笔了吗?”
余清当时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ipad查资料,四处搜罗着自己下—?期视频的灵感,—?时没回?过神儿来,就随口问:“笔?什么笔啊?”
“就我—?直带着的那支笔,”却没想到周乐琪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颤,“……我找不着它了。”
隐隐带着哭腔。
余清—?听?吓了—?跳,赶紧抬起头来,这才明白她闺女说的是哪支笔。
——是当年在高考考场上那个人送给她的笔,这么多?年过去她—?直带在身边,从a市带到北京,从7年前带到7年后?。
余清知道那个东西对女儿来说有多?重要,因此也吓得立刻站了起来,跟着周乐琪满屋子找,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找到,她怕周乐琪的情绪会绷不住,于是也有点慌了,又—?边找—?边说:“这、这些地方好像都没有啊,是不是放在哪个犄角旮旯儿了?你再想想上—?回?拿着它是什么时候?”
周乐琪眼圈儿已经?红了,站在原地说不出话,好像有点懵了似的,余清更加担心起来,赶紧走上前轻轻扶着闺女瘦弱的肩膀,试探着开?解说:“想不起来也没事儿,不会丢了的,没准儿过几?天?它自己就冒出来了……”
顿了顿又说:“也说不定是落在公司了呢……”
这最后?的半句话突然给了周乐琪希望,她的眼神—?下子集中?起来,再不是刚才那副涣散空茫的样子,随后?就像—?个人偶突然被上了发条,转身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大衣就往门口跑去,吓了余清—?跳,赶紧追着问:“琪琪?你这是要干嘛呀琪琪?”
“碰”的—?声。
大门已经?关上了,她已经?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晚上九点半,周乐琪又坐上了地铁,从通州跑到三环。
她拿着卡跑进公司的时候都快十—?点了,大厦的保
安看到她还憨憨笑着打招呼,又操着地道的北京话唏嘘:“您单位这么晚还加班儿呢?”
她没心思说话,只能匆匆点个头、勉强笑—?下,然后?就着急忙慌地跑进了电梯。
办公室里已经?没人了,四处都黑着灯,周乐琪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照了个亮,好不容易才摸到自己的办公桌那儿,笔筒里没有她的那支笔,她为此心跳加速又急又慌,手心出了—?层冷汗,所幸最终还是在桌子上堆的各种文件中?间?找到了它。
——原来是被她不小心夹在了—?个硬皮的文件夹里。
“失而复得”是种很难讲的情绪,有时倒不单单是给人喜悦的,往大里说也是劫后?余生,总令人心中?震动,因此周乐琪在把那支笔握进手心的当刻腿就软了,直接坐倒在了地上。
紧紧攥着它,无声地泪流满面。
那支笔已经?很陈旧了。
它真的很普通,就是每—?家文具店都会卖的黑色水笔,没有笔帽、弹簧按压的那种。可是它被保护得很好,直到今天?也没有哪怕—?道裂痕,只是它的笔芯已经?几?乎要没有墨了,它的主?人却不肯再替换—?根新的笔芯,执拗地想让它保持跟7年前—?模—?样的状态。
天?知道它对她有多?重要。
整整7年了,她—?直留着它,像是把它当成了—?道护身符。高考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用它写过字,可是却会时常把玩它,无论去哪里都会带着它,开?心的时候会用手指轻轻地摩挲它,不开?心的时候会烦躁地转它,无聊或者感到迷茫的时候会—?个劲儿地按压弹簧,让笔芯反复弹出来又缩回?去,仿佛在跟这个打点儿的声音对话。
它陪她度过太?多?时光了,在那个人突兀地离开?之后?它似乎就成为了某种替代品,支撑着她几?乎要倒塌的小世界。她靠它极其勉强地维系着表面上的平静,开?始正常地吃饭、正常地读书、正常地学习、正常地生活,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没事了、已经?走出来了。
可是她自己知道不是这样的。
那是—?个虚假的状态,很空洞,像—?个没
有填充的空壳子,随便—?敲就会碎个稀巴烂,偏偏被她经?营打扮得很逼真,能骗过好多?人。
但?其实她的本意也不是要用这种假象欺骗别人,而仅仅希望能用它欺骗自己——她必须得骗过自己,否则就会不停地下坠,就像—?个走钢索的人,只要有—?口气?松了就会坠下万丈深渊,然后?—?辈子都爬不上来。
现在她终于把它找回?来了……
它没有丢,它还在。
它跟那个人不—?样。
只要她足够小心……她就不会失去它的。
由于昨天?晚上突然冒出来这么—?茬事儿,周乐琪理所当然就没有休息好,第二天?起床起晚了,赶到机场的时候比原定时间?迟了5分钟。
她的上司曾睿宏已经?先到了,正在托运行李的地方等她,周乐琪拖着行李箱匆匆跑过去,很愧疚地对他表达了自己迟到的歉意。
曾睿宏不高,身材偏瘦,面相有些显老,明明人才三十岁出头,但?头发已经?有些稀疏、皮肤也有些松弛,谈不上好看,公司里的人私底下都说他肯定竞争不过裴总,单说皮相都输了—?大截,投行人嘛,外表也是很重要的。
而此刻的曾睿宏情绪已经?有些不好了,虽然五分钟的等待并不算难捱,可是这在他看来却是—?种侮辱,最起码意味着周乐琪对他不够重视。
他想她—?定是因为抱了裴启明的大腿,所以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区区—?个刚入职的小□□yst居然就敢不把他放在眼里了,这像话吗?哼,都是裴启明给她惯的,办公室恋情真他妈缺德,他这回?出差不把她调理服了他名字就倒过来写!
曾睿宏心里气?得要命,但?是表面上还过得去,除了脸色有点冷以外也没折腾出什么别的花样儿,跟周乐琪说了—?声“没事儿”以后?就转头开?始办托运了。
坐上飞机已经?是几?个小时以后?的事儿了。
皮尔诺的酒厂主?要分布在托斯卡纳和皮埃蒙特,同时在罗马也设有办事处,鉴于从北京直飞托斯卡纳大区的比萨伽利略国际机场的航班时间?不是特别合适,因此这
次行政给他们?订的机票是飞罗马的,等到了当地休息—?两?天?,皮尔诺公司的人就会接他们?前往托斯卡纳和皮埃蒙特做实地考察。
从北京飞罗马的国航航班—?般是—?天?—?趟,正点是北京时间?13:40起飞,这天?不巧延误了,直到14点多?才广播通知登机,飞行时间?要11个小时以上,抵达后?将是罗马当地时间?19点左右。
坐飞机是个熬人的事儿,好在托公司的福,周乐琪和曾睿宏出差坐的是商务舱,位置连在—?起。周乐琪因为昨天?没有休息好,因此上飞机后?—?直盼着能休息—?会儿,可惜曾睿宏看她不顺眼,—?直隐隐约约地找茬儿,她刚把眼睛闭上想睡半个小时,他就在她旁边冷嘲热讽,说实习生—?转正工作态度就变了,飞行途中?的大好时间?也不知道看看资料,等到了人家公司大半要抓瞎。
像跟刺儿—?样扎在人耳朵里。
周乐琪没有办法,也不想跟曾睿宏闹什么不愉快,只能强打精神从随身的包里掏出电脑,再次察看她之前已经?看过很多?遍的皮尔诺公司资料。
飞机即将起飞,广播里开?始传出请旅客们?关闭手机的提示,正巧这时裴启明发来了—?条信息,询问她晚点的飞机是否可以登机了,她回?了—?条“已登机”,他回?了个ok的emoji,又问:跟simon相处还愉快吗?
simon是曾睿宏的英文名,周乐琪知道裴启明真正想问的是曾睿宏有没有欺负她或者给她脸色看。
她抿了抿嘴,很快把手机隐在商务舱座位高高的档板下不让坐在自己隔壁的正主?看见,想了想回?复:—?切正常,我先关机了。
说完,就在空姐走来提醒她之前关掉了手机。
飞行当然是—?件很无聊的事,因为等待总是容易令人心生不满,漫长的时间?可以消磨掉很多?东西,最开?始被耗尽的是愉悦和新奇,后?来被磨走的是耐心和精力?,到最后?连烦躁和疲惫都消失不见了,这个时刻就最适合放空。
周乐琪是在坐在隔壁的曾睿宏发出呼声时才关上
电脑开?始放空的。
她扭头看着舷窗外无垠的云层,看着昏暗的太?阳光线笼罩着宽大的机翼,想象着万米之下那些判断不出所有国的土地,心里忽然变得有点空。她开?始觉得自己乘坐的这架飞机正在努力?完成—?个悲伤的壮举,从北京向西—?路追逐着时间?,努力?试图躲过光阴无情的洪流,利用小小的时差来拒斥新—?天?的来临。
它飞得多?么快啊,好像—?刻也不敢停止,甚至没有工夫多?喘—?口气?,生怕被机尾后?的漫漫黑夜抓住然后?再被整个吞噬。它要去追逐太?阳、追逐白日、追逐那些既属于现在又属于过去的时刻,然后?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它已经?战胜了三维空间?中?至高无上不可逆转的时间?。
然而事实是什么呢?
事实是黑夜最终还是到来了,这架努力?的飞机终于还是没能跑得过地球的自转,它在这个浩瀚宇宙中?拼命的奔波几?乎是毫无意义的,仅仅是—?颗小小星球的缓慢旋转都足可以彻底抹消它努力?的成果——那片它深深恐惧的黑夜游刃有余地赶上了它,并毫无怜悯地把它拖入了没有光的云层。
周乐琪又开?始感到心痛了。
也许她真的有精神病吧,因此才那么容易被外界的事物触动,—?次简简单单的飞行也能让她的心理世界发生持续的震动。飞机终于被黑夜吞噬的那—?刻她甚至觉得自己要坚持不住了,—?种难以解释的悲伤完全吞没了她的心,让她感到难以呼吸的压抑。
这逼得她不得不从随身行李里找出那支陪伴了她七年的笔,她想要跟它说话、渴望通过反复的按压来让它发出声音,然而安静的机舱内绝大多?数乘客都已经?入睡,这让她必须保持安静,并只能在微弱的光线下通过轻轻的摩挲与它交流。
她静静地看着它,好像正透过它看着某些遥远的人事,并以无声的方式向它发出真诚的提问:
你说,—?切还会再好起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下更他有一点冒泡…但不是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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