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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不是巧合。
沈汀年隆泰四年没有想通双木怎么会变成林墨,见到濮阳绪的第一面,她没有意识到两人容貌相似并非巧合。
原是一场局,她在最憧憬爱情的年纪就已经被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沈汀年觉得骨子里发寒,她逃了那么多次失败了也不觉得可怕,但是此时此刻,她知晓沈家用一个性格外貌都照着濮阳绪描摹来的少年骗了她整整四年。
“沈汀年,你哭什么?”
眼泪猝不及防的滑落滴滴答答的落到了濮阳绪的颈脖子上。
“我……”沈汀年本来还想憋下去,但是濮阳绪转过头来看她,那双透亮如曜石的眼睛一下子就击中了她脆弱的心,她瞬间崩溃的大哭。
惊的濮阳绪想把她甩出去,偏她又黏的紧,膏药一样贴在了他背上。
哭声在夜里穿透力极强,他们才靠近太孙宫,动静已经都传到东宫去了。
“你真的是……”濮阳绪火气都被她哭出来了,只觉得背上都湿透了好大一块。
他就后悔,为什么要去把她领回来,还累了他一路,等进了千秋殿,濮阳绪是半点没有怜香惜玉,扯着她的胳膊掷到床上去的。
倒在床上的沈汀年哭痛快了也哭累了,好像所有的恨和痛都发泄完了,过往真的通过眼泪流尽了。
“你要是不说清楚,沈汀年,我把你贬出宫去!”
濮阳绪是真的生气,抬脚就踹上了房门,哐当巨响吓得外头的宫人四散而逃,没人敢靠近了,除了陈落换了徐肆的班,不得不站在廊下听动静。
屋内沈汀年还在哼哼唧唧,而濮阳绪自己扯了外袍,脱了个干净,换上了就寝的衣服。
他往床前站着,盯着沈汀年,目光有些陌生的锐利,“你哭什么?”
“我心里难受。”
濮阳绪极其不能理解女人的这种情绪,但是他倒也是见过不少,所以他忍了忍,就放过了。
“你在奉先殿闻到什么了?”
“茯神。”沈汀年气息已经平稳,双眸水润过的琉璃珠一样漂亮,神情却有些呆呆地,是那种脱力之后的放空。
“你这么知道茯神的?你还知道什么?”
沈汀年眼珠子转了转,似乎努力思考怎么回答,“因为吃过,吃过整整一年时间。”
濮阳绪等了等,没听到她回答后面的问题,就又问了一遍,“你还知道什么?”
“吃多了会犯困,总觉得自己呆呆傻傻的。”
“你说什么?”濮阳绪不可置信的提高了声音,他甚至没控制住向前凑近,将她从瘫着的状态里提溜起来,“你再说一遍?”
沈汀年眨了眨眼睛,将他的神情认认真真的看清楚,尤其他眼里的震惊和暴怒,这些情绪都成了洒在她心口上的良药,她觉得自己的疼痛感在一点点的缓解。
“殿下看过戏团表演吧,他们常会养那种寻常人看不到的老虎,为了控制它,不叫它伤了人,就会给老虎喂茯神,时间长了,那老虎就只会待在笼子里,安安静静,呆呆傻傻。”
药量的多和少,会决定它是良药还毒药。
沈汀年面上越平静,心里就越在嚎叫,她知道自己不该把一切都归罪在这个人头上,可是她做不到不迁怒,匹夫无罪,怀璧有罪,若不是因为他,因为这个罪恶的皇权富贵,沈家如何会费尽心思千方百计的网罗沈氏家女子,从小就培养,把她们当成罐子里的死物一样一点点的雕琢,连感情都算计在内,教你爱,教你恨,教你学会这所有的一切……你就不会成为感情的傀儡,而是掌控者。
濮阳绪放开她,站直了之后,背过身去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御医每日都严格控制药量,所有的方子都是十多个人互相监察……”
“一只成年老虎养两三年就差不多了,幼崽的话就不用那么长时间,一年半载就听话了。”
濮阳绪猝尔哑了口,皇爷确实是三年前突然有一次犯了头痛症,之后才出现健忘,暴怒等各样的情况,渐渐地众人都以为是皇爷老了,控制不住情绪,这两年更是屡次犯病,反反复复。
他不想相信,可是若真的人为——他又决不能容忍这种可能性存在。
“你为什么会吃茯神?”
沈汀年知道这个问题事关生死,所以在一开始她就想好了答案。
“前几年人小不懂事不肯听家里安排进宫,以为宫里是吃人的地方,进去就没活路,天天想着逃家出走,自然是没机会的,这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闹了一年,家里的大人没办法就天天给我茶里放药……”沈汀年不能笃定濮阳绪有没有查过她,所以也铺垫好了,经得住对方查,“好好的人成天里乏力犯困,没病也折腾出病来了。”
编故事的最高境界就是七分真三分假,沈汀年默默地笑:她对茯神的药效的了解自然不是吃出来,而是用惯了。
每次下多少量可以让看守的丫鬟睡死了,她太清楚不过了。
濮阳绪是信了七七八八的,因为他绝对想不到沈汀年骗他的动机,无论是从这两年她对他的喜欢,还是查探的关于她的过往。
沈汀年没等到他接下来的盘问,翻身坐起来,她饿的发虚,肚子也适时的唱起了戏。
陷入自己的思绪中的濮阳绪久久站着,没半点动静。
她才要下床来自己寻些吃的,就听见濮阳绪终于唤人进来。
“送些吃的来。”
陈落站在门口就应了一声,“殿下,早就备着了,奴才这就让她们端进来。”
都是热食,有饭有菜,还有肉燕,汤包,面条……沈汀年一贯不挑食,饿极了自然也是不在乎仪态,吃的额上沁汗,嘴角沾油。
濮阳绪在她对面坐着,低着头翻让陈落亲自取了送来的皇爷的诊籍,他不是第一次看,反而他看过很多次,尤其是皇爷病重的这一年。
越翻越心惊,若不是沈汀年提醒了他,根本没有人会注意有一味药从三年前就一直出现在各个医方里。
“啪!”
濮阳绪重重的把诊籍合上,手上的青筋暴起,突然的动静震的沈汀年的汤碗差点洒了,她忙端起来,呲溜呲溜的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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