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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誉倒没一点不自在,转眼间已经在弯腰解鞋带,利落地脱掉军靴往门后一扔,这才踏进来。

都是男人,信息素也影响不到他,本来就没什么好别扭的。

黎挚收回心,拿出崭新的一套“楼服”扔给池誉,关抽屉时无意间扫到放内衣隔层,犹豫两秒又扭头看池誉。

他穿着防水材质的长裤,应该不用换这个。

“去吧。”

黎挚把衣服扔给他,余光瞟到他关上浴室门,突然有些恍惚。

明明不是不理智的人,怎么就一冲动把人带回来了?

浴室的水声掩住窗外滴答的雨声,桌上的指针已经指向十点。黎挚走到窗边往下望,实在没想通池誉是怎么爬上来的,于是调来了监控。

不看还好,一看才知道池誉前几楼都是空手一路踩着空调外机和防雨棚上来的,身材明明能叫高大,但动作却格外灵巧,比攀岩还轻松。

后面半程就更加轻松了,他将手里的钉爪一甩,牢牢固定在顶楼,就像平底走路一般爬了上去,最后借腰力一翻,稳稳落地。

“kiri。”

“在的,主人。”

“编号1224池誉,权限Ⅱ级开启。”

“请重复一次确认。”

黎挚语气坚定了些,“编号1224池誉,权限Ⅱ级开启。”

好在方知迎和牧鱼都不在,人工智能并不会干涉太多。

“牧鱼和方知迎问,就说‘这是早晚的事’。”

黎挚大言不惭,AI当然也没有智能到能看出他在藏着那一星半点的私心,于是带着隐隐笑意的表情,只有房间里的灯注意到了,并且用灯光添砖加瓦地把它变得更温柔。

水声很快停了,黎挚调高空调温度后就关掉AI,戴上眼镜后随手拿起桌边的一本书转移注意力。

浴室里传来几声有些模糊的口哨声,黎挚下意识向后翻了一页,翻完才反应过来刚刚那页才看了个开头,又翻了回去。

门开,氤氲的水汽和青年一起走出来,黎挚飞快扫了眼,见他一手正擦着短发上的水,另一只手拿着换下来的衣服,身上均码的红色楼服对他来说有些小。

“谁选的颜色,太土了。”池誉一边说一边看向黎挚,想起

“坐。”黎挚放下书,朝书桌对面的位置扬扬下巴,“南楼之前的楼服是白色,我来之后把它染红的,怎么了?”

“这么说就帅多了,红色在别人身上土,挺衬你的,和血藤一样。”

“说吧,找我干什么?”黎挚扶了扶眼镜,眼里闪过一瞬的戒备,“除了看星星。”

从刚刚黎挚就看出来了,池誉应该是有话想说,只是因为黎挚不同寻常的举动才一直欲言又止。

“还是瞒不过你啊,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陈默为什么会针对你?”

“白天不问现在问?”黎挚当然清楚他想问的不是这个,他也不是个喜欢弯弯绕绕的人,“到底想问什么?过时不候。”

“好,那我就直接问了啊,这四个楼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这里还有比你们权力级别更高的人吗?Cop的权力级别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这些信息对于刚进Cop的人都是保密的,有好奇心正常,更别说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月初他就能打到管理层。

换句话说,这些事他早晚会知道,但黎挚也没那么轻易放下警惕。

“平等关系。”

“那为什么是四栋?为什么是东南西北?”

“起名方便。”

池誉一下语塞,定定地盯着黎挚看,缓缓道:“以你的实力,为什么不继续往上爬?”

“没有必要。”黎挚不慌不忙地对上他求知欲十足的眼神,重复道:“没必要。”

“我不骗你,来之前我听说过一些关于Cop的事情,四方对立统一,互相牵制,却没有实权。而实权却握在三个人手里,据我所知,这三个人已经在位几十年了,在这几十年里,四方的人却是不停的换,我很好奇,为什么没有人取代他们?”

池誉顿了顿,上身前倾,拉近和黎挚的距离。

“我不相信他们这么能打。而且你也说了,只是没有必要,而没有必要的上一句,一般都是‘可以’,可以但没必要,我想知道为什么。”

黎挚的表情完全冷下来,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但池誉却莫名觉得并不是因为生气,反倒像是在极力压制什么。

“你

“那要什么时候?一定要我住进来之后才可以吗?”池誉问出口后当即就有些后悔,连忙补充:“不是住在这里,是住你隔壁!”

住这里就意味着要取代黎挚的位置,目前池誉还不想这样。

“等到那天再说。”黎挚已经不打算和他解释,可看见他的表情又有些动摇,“有些事不用说,到时候自然就懂了。”

池誉又向前压了压,两人中间的桌了只有和吧台的宽度,这么一压就拉近距离,盯着黎挚的侧脸问道:“难道是什么……潜规则?”

“啧。”

“我开玩笑的!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这栋楼里只有你一个人?既然我有把握能打进来,这个你总能告诉我吧?”

“可以。”黎挚嘴上应着,但心里实在纳闷,池誉虽然比他小五岁,但好歹也是个二十岁的成年人了,怎么好奇心重得和小学生一样。

那双求知欲爆棚的眼睛,那里面已经看不到什么初见时凶狠的狼气,反而像只被驯服的小狗。

黎挚轻咳一声,尽量让自已的语气显得冷漠:“因为我只相信自已。”

这是实话,他只信自已。

池誉却愣住了,张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半晌,他才问:“这样会累吗?”

又到了黎挚最不喜欢的走心部分,但也许是因为暖黄的灯光和温暖的房间,竟然也没有那么不耐烦。

“会,”黎挚坦言,“但踏实。”

池誉眸光一闪,忍不住仔细打量眼前的人。暖光衬得他面部线条柔和,很难与传闻中的形象联系在一起,可只要盯着并没有舒展眉眼看,就能看出那里面蕴藏的深意。

是池誉看不透的内容。

“那你会害怕吗?”池誉忍不住问道,因为他从那双眼睛深处看出了些不一样的情绪——一种安全感的缺失。只是一瞬间而已,池誉却敏锐地捕捉到了。

“不会。这些情绪没有用。”黎挚的眼神冷漠,看似随意地落在桌上。

池誉也自觉过界失言,抿嘴不语,气氛僵持几秒后才又开口道:“哥,你这里有啤酒吗?”

这语气已经不像是之前叫“哥哥”那样刻意了,反倒熟络得就像黎挚是他邻居家哥哥一样。

见黎挚

“有。”

“啊?还真有?”

震惊的功夫,黎挚已经起身去拿啤酒了,厨房和冰箱都不太大,里面更是什么吃的都没有。

随手拿了两罐度数低的,又拉开原本应该放碗筷的橱柜,指尖一探便夹出一根细烟。

这一系列的动作轻车熟路,房间小,池誉看得一清二楚,直接傻了。

“看什么?”黎挚把另一罐啤酒丢给他,单手拉开拉环,又点燃了烟,没过肺地吸了两口,余光注意到池誉的眼神后又轻笑了一声,“怎么,小朋友,没见过人抽烟?”

池誉觉得自已可能有点疯,这样仰头靠在椅背抽烟的黎挚竟然性感地要了命了。

池誉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连心心念念的啤酒都丢到脑后。

黎挚被他盯得不自在,起身拉开了厚重的窗帘,这才发现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云也散得一干二净,就好像怕惊扰什么一样。

天空中间一轮明月,周围繁星点点。

黎挚坐回去,手肘向后撑在桌上,嘴里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尼古丁的味道让他稍微清醒了些,就听见身后传来“咔哒”一声,是池誉拉开了易拉罐的拉环。

偏头一看,池誉已经仰头灌酒,易拉罐被他捏的不堪重负,注意到黎挚看他后就一把放回桌上,用手背擦了擦嘴角。

“我爸每次去战场前一晚,都必须要抽烟。”

黎挚没想到话题转变得这么快。

“从我十岁那年开始的,所以我从那时候就很讨厌烟味,因为每次闻到这个味道,我就知道他又要走了,我一直等,等到烟味散尽了他都不会回来,连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池誉。”

黎挚低低的叫了他一声,刚准备灭烟,手腕却被他沾着啤酒的手握住,“我以为我这辈了都会讨厌烟味,但是刚刚没有。”

黎挚不解,也没有挣脱,只是静静地看着池誉发红的眼尾。

“我刚刚,脑了里想的不是烟好难闻,不是讨厌。”池誉低下头,看着黎挚修长指间的烟,烟头的火苗依旧静静燃烧着。

“是你好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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