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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只有周子昂还在懵逼,他往后视镜瞧一眼:“宋董没事吧?你们这到底什么情况?”
陈肆冷冷道:“去仁德医院!”
仁德,宋氏名下的医院。
他想掀开宋昭的衣服,检查她背后的伤。
却被宋昭抓住手阻止,她喘口气,若无其事地对周子昂笑:“你这车可能要报废了,回头你随便挑一辆,找我报销。”
这车被孤儿院的人看见,那些人肯定会顺着查,必须马上处理掉。
陈肆想起她背上那些伤痕,她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这么能忍疼。
他不由自主收紧手臂,手掌却下意识避开她后背,生怕挨到碰到,会让她疼。
那一下砸在后背,极重,宋昭感觉心肺都被震碎,胸腔撕裂般疼,又隐隐发痒。
她深深呼吸,将想咳嗽的生理欲望压下去。
陈肆眼神黑压压,始终紧锁着她。
到仁德医院,被匆匆叫来的赵医生,见趴在担架床上的人,被吓一跳。
“大小姐?您又怎么了?”
陈肆敏锐捕捉到这个“又”字,面色不显:“赶紧看看她!她受内伤了,快点!”
宋昭瞬间看了他眼,乌黑的眸子里,某种意味难明的情绪一闪而过。
赵医生脸色一变,催促医助:“赶紧!做检查!”
宋昭被推进急救室,陈肆被拦在外面。
紧紧盯着金属门合上,他后知后觉,自己的手指冰冷得发抖。
一路上,他见她有好几次,克制想咳嗽的深呼吸。
这种动作,他最熟悉,陈芝芝在世时,每次感冒生病,为不让他担心,就会这样。
陈肆一拳锤在墙上,在医院干净的过道里,那双眉眼越显漆黑凌戾。
他满脑子都是,残墙断壁上,宋昭毫不犹豫推开他的那一幕,
从小时候开始,重要的人,就一个又一个地离开他。
他没办法再接受,第三次。
看他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周子昂急得团团转:“你们姐弟俩到底在搞什么?”
倒不是心疼车,说出来,他也好帮忙不是。
陈肆没吭声,兀自靠在墙边,浑身阴沉冷硬,活像个剪裁成人形的棺材板。
周子昂索性放弃,如果是大小姐的高端局,他的确还没资格入场。
两小时后,宋昭被护士从里面扶出来。
陈肆倏地抬眸:“她怎么样?!”
宋昭跟没事儿人似的,一哂笑:“死不了,回家了。”
赵医生瞪她一眼,满脸的后怕:“都伤到了脊骨了,还大言不惭!”
陈肆也冷冷掀她一眼,眼里的怨气,就跟欠了他八辈子情债似的。
宋昭心虚地撇开眼,肺部一直钻心地法疼,实在忍不住,轻轻咳嗽了声。
赵医生看向陈肆,表情变得有些复杂:“是小少爷吧?万幸大小姐内伤不算重,但后背软组织伤得很重,回家后注意擦药,还有后背那块脊骨有轻微的撕裂,会很痛,待会儿我会开点止痛药。”
宋昭突然开口:“不用开止痛药。”
赵医生吹胡子瞪眼:“不开止痛药怎么行!”
说实话,他一个外科医生都佩服宋昭,伤了连着通体神经的脊骨。
那痛苦的程度,不亚于拿着电钻硬生生往人骨头上钻。
可宋昭从进医院到现在,硬是没叫没喊,甚至,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要不是她脸色苍白,满头大汗,都得怀疑是他误诊。
陈肆扫过宋昭,语气冷凝不容拒绝:“开!”
宋昭眼尾轻轻一扬:“你最近,是不是管太多了?”
陈肆就直勾勾的看着她。
宋昭从他黑漆漆的眼神里,莫名就看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害怕。
别开目光,有点儿不耐烦道:“开开开,开多少都行。”
她并不是不怕疼,而是早已习惯疼痛。
除此之外,她还很喜欢用疼痛,来保持大脑清醒。
杨医生诧异地看了眼陈肆,摇摇头,回诊室写单子。
说起来,他也算看着大小姐长大。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大小姐就三天两头被送医院,次次都是被打伤,没有例外。
下那么重的手,不知道是宋董,还是杨总,豪门隐秘,他也不敢置喙。
现在二位去世,看见这位,间接性造成一家人家破人亡的少年,就挺唏嘘。
离开医院前,赵医生抓着他硕果仅存的几根头毛,对宋昭一顿批评。
“大小姐年纪轻轻,别拿自己身体不当回事儿!要再伤重点,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我真不想再看见您了!”
这么漂亮一小姑娘,见证过她从小不为人知的秘密,是真的心疼。
宋昭叫了张睿安排人来接,叹气:“知道了,知道啦,赶紧放过您那几根可怜的头发吧。”
闻言,赵医生连忙抬手,将宝贵的财产往后捋顺。
宋昭安排人送周子昂回去,嘱咐他什么时候订车,联系张睿。
周子昂不是那小格局的人,当然不会接受,他还想跟大小姐打好关系,等着鸡犬升天呢。
避免节外生枝,张瑞安排了辆普通大众,来接宋昭和陈肆。
陈肆小心将她扶上车,手掌垫到她颈后,皱眉:“别往后靠,要不舒服就趴我身上。”
宋昭忍不住嗤笑:“一点儿小伤,别也太夸张了。”
明明医生都说惊险万分,却被她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带过。
陈肆盯着她,突然开口:“为什么推开我?”
那冷静平淡的眼底,堆积着波涛汹涌的隐忍。
知道她领他回宋家,一定有目的,今天她冒着生命危险推开他。
他根本不敢相信,她是为了他本身而救她。
但孤冷贫瘠的灵魂,却仍旧不受控制地,被撕开条口子。
期望、胆怯,愤怒,以及更深重的无可奈何,倾泻而出。
宋昭沉默几秒,淡淡道:“你是我弟弟,救你还需要理由?”
陈肆嘲讽地扯唇:“你觉得,我会信吗?”
脊骨牵连浑身的神经都在发疼,宋昭听见他的反问,心里突地烧起一股无名之火。
“怎么?在你心里,我就真的是个眼里只有利益的虚伪小人!是吗?!”
陈肆一僵,这是刚被她接到宋家时,他嘲讽她的话。
如今回旋镖扎到身上,他只觉得心疼。
可另一股相反的愤怒,偏生让他与她作对:“那你想过里面那些孩子吗?他们怎么办?”
他盯着宋昭的目光,倔强而偏执:“他们就只是你与陆氏斗争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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