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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冬将至,寒风渐起,转眼天气又凉了下来。
回府途中,身着显眼官服的李奉渊带着李姝菀于长街奔骑,引来不少行人注目。
马背上,李姝菀侧身而坐,众目睽睽之下,她心中羞恼,纤细的双手拽着李奉渊腰侧的衣裳,将脑袋深深埋在他胸口,不肯露面,只露出了发红的耳尖。
她宛如蒲柳紧贴着李奉渊高大的身躯,李奉渊一低头,就能闻到李姝菀发上浅淡的花香气。
二人姿态亲密,但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心中似乎都憋着气,就等谁更沉不住。
回到府邸,李奉渊率先下马,朝着马上的李姝菀伸出手:“下来。”
李姝菀看了他一眼,并未让他接,自己拉着缰绳欲往下跳。李奉渊不再多言,直接伸手掌着她的腰将她抱了下来。
李姝菀落了地,也不与他多话,拉开他的手,自顾自朝栖云院走,背影子透着一股闷气。
她一进院,扭头便进了东厢。
李奉渊一路上落后她一步的距离,跟得不松不紧,也跟着入了东厢。
房中,仆从正在洒扫。李奉渊一进门房,便沉声道:“出去。”
二人面色一个比一个难看,房中洒扫的仆从见此情形,猜到兄妹二人多半起了争执,没敢多话,垂首快步退了出去,颇有眼力见地关上了房门。
房中烛火明耀,骤然安静下来。
李姝菀坐在榻上,一只手搭在榻上矮桌上,别过眼盯着擦洗得干净的地面,未看李奉渊一眼,满脸都写着不想理他。
李奉渊手搭着剑柄,气势逼人地站在她面前。此刻二人私下独处,他才终于追问起此前在街上未问出口的话:“何时起的心思?”
李姝菀听见了,但并没有应声。
李奉渊盯着她,又沉声问了一遍:“你打算同沈回走,是何时起的心思?”
他语气冰寒,竭力保持着耐性,李姝菀听他锲而不舍,终于舍得抬头看他。
她不惧不怕,反问道:“你既然知道,想来早查得一清二楚,又何必问我。”
她针锋相对,仿佛将他当作拦在她与沈回中间的拦路石,李奉渊压下心中泛起的苦意,拧眉问她:“若我不知,你是不是就打算抛下我随他人一走了之。”
李奉渊将“他人”二字咬得极重,势必要将沈回同他们兄妹二人之间分个清楚。
让她想明白,他们才是世间最亲近的人,谁也插足不了。
李姝菀垂眸扫过他紧握着剑柄的手,没有回答这话,而是道:“你这样咄咄逼人,是不是我若答得不合你的意,你也要拿剑指着我?”
李奉渊听得这话,神色怔然了一瞬,面上神色难辨,似心伤又仿佛痛恨。随后他直接卸了长剑,压在了桌上。
剑鞘与桌面相撞,发出一声铮然鸣响。
李奉渊屈膝在她面前蹲下,抬起锋利的眉眼看她,难以置信道:“我不过拿剑指了他,你便要为他说这样伤人的话。”
他眼中渐红,不甘心地问道:“菀菀,他究竟有什么好?”
李姝菀扫过他发红的眼,有些不忍见他如此,心中泛出酸意,眼也跟着湿了。可隐隐的,她又觉得痛快至极。
她望着他的双眸,认真回答他的话:“他虽比武夫少些力气,但不缺胆识;文气稍弱,却有丹青妙手。阿沈如此年轻,今后当是前途无量,你告诉我,他哪里不好?”
李奉渊越听脸色越难看,只觉得她被沈回迷住了眼、失了理智。
他死死握着拳,怒气翻涌:“你身份金贵,见过世上数一数二的男儿,文武双全者比比皆是,他一介书生,能给你什么?你曾清楚说过你不喜欢书生,他沈回有何不同——”
李姝菀截断他的话:“他就是不同。”
她仿佛不知道自己的话伤人,又或者故意说话刺他,她继续道:“侯爷忘了,我本也不是生在金银软玉中的贵人,粗茶淡饭,织布耕地我也做得来。”
李奉渊听不下去,他倏然抓住她的手,粗糙的手指擦过她柔嫩的掌心,举到她眼前让她看:“这样的手,连虫子都不敢碰,如何吃得下那种苦?”
他紧紧握着她:“还是你以为我会让你跟着那样无用的男人吃苦?”
李姝菀试着抽回手,可却被李奉渊攥得纹丝不动。她嘴比心硬:“那是以前的事了,你一别五年,难道就没想过往日今朝事会变、人也会变。我早不怕虫子了,也吃得了苦。”
她一字一句,犹如利刃将李奉渊的心脏割得血肉模糊,他怔怔看着她含泪的眼,痛道:“就那么喜欢他?”
李姝菀没有承认,而是道:“……他让我安心。”
“好、好……”
李奉渊从不知道她性子原来这样犟,嫉妒如春风野草在他心底模糊的血肉处扎根,他一连道了好几个“好”字,而后倏然站起了身:“你既心意已决,我这就去沈家替你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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