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故人相害,为利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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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定珠长睫垂下,眸光闪烁不安,她捂着腹部,抿紧红唇。
果然,刚刚她吐的时候,脑海里电光火石的闪过一个可能,她有孕了。
因为怀苏心澄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最开始吐的昏天黑地,人都瘦了两圈,还是春云时常带着餐饭来看望她,才让她慢慢养起来的。
“当然不能说,现在正是选后的时刻,朝中本就因本宫专宠而引起许多大臣的不满,如果在封后前夕,再传出本宫有孕的消息,恐怕不好。”
她除了担心萧琅炎会为难,还有一种可能藏匿在内心深处,就是她害怕。
她害怕萧琅炎权衡利弊以后,会狠下心,让她拿掉这个孩子。
出于母亲的本能,她得隐瞒,她必须要留下孩子,因为她没有别的筹码,只有靠不断地争宠和生下皇嗣,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沈定珠美眸泛出凄凉的乌黑,她觉得自己可怜,可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呢?马上就要到她前世中毒身亡的时候了,家族的冤屈还未被证清,她还得争啊,她不能停下。
“宋嬷嬷,等会沉碧和绣翠回来,你就告诉她们,本宫来月事了,让她们去找小厨房,吩咐饮食清淡,少点大鱼大肉。”否则,她闻到荤腥就吐的厉害,早晚瞒不住。
宋嬷嬷有些犹豫:“可是娘娘,宫务司那边都有记录,您月事的时间,跟现在也对不上啊。”
“岑太医之前诊断过,本宫心事过重,故而月事提前,也没什么不可能,太医院都有档案,即便皇上去查,也发现不了端倪。”沈定珠轻轻抚摸腹部,她的指尖,透着一股淡淡的樱粉。
沈定珠声音柔柔:“只要再撑过一个月就好了。”
到时,封后人选已定,连她前世的劫难之日也会过去,一切都会顺利起来的吧。
接下来的日子,萧琅炎每每来沈定珠的殿里找她,她都不动声色地拒绝他的求欢,起初萧琅炎以为她月事没过,但过了以后,沈定珠还是冷淡。
感受到她的不愿,萧琅炎更不想看见她强行承欢时的勉强,故而他也作罢。
每每来到瑶光宫,他搂着她入睡,反而比以前每一日自己孤枕的时候都要睡的安稳。
他想他大概是离不开沈定珠了。
或许等立后以后,他将苏心澄认回宫中,就可以以补偿女儿为由,晋封沈定珠为皇贵妃。
然而,秋雨急促的这一日,萧琅炎派去南州调查的人马,赶在定下皇后人选之前回来了。
他们的任务,是将有力的证据,带回京城,从而能让大臣们相信,当年沈定珠离宫以后,在外面为皇帝生了一个女儿。
窗牖外阴云沉重,坠着黑压压的雨,凄风横斜中,苍穹隐约传来闷雷的动静,震荡着石子上的碎石,都跟着蹦响。
载着沈定珠的软轿就是这样踩过石子水洼的路,太监们将她送到了金銮殿外。
萧琅炎要当着所有大臣的面,询问沈定珠当年事由,在确凿有力的证据下,将苏心澄认回来。
“娘娘,下雨了,只怕殿里一会要冷,您披上披风吧。”沈定珠下轿后,沉碧将提前准备好的披风,给她套在了身上。
沈定珠轻轻颔首,看向沉碧:“你让绣翠温着一盅红糖鸡蛋,回去后本宫好喝了暖暖身子。”
沉碧笑了起来:“您放心,早就备下了。”
这可是她们小殿下的好日子,娘娘怎么能只吃红糖鸡蛋呢,她们还准备了糕点与葡萄美酒,一定要好好祝贺一番。
沈定珠纤指提裙,走上层层白玉阶,金銮殿巍峨森严的殿宇,坐立在一片高处盎然中,背后俨然是黑压压的天,象征着皇权高不可攀。
进了金銮殿内,萧琅炎的心腹大臣都在,除了他们,还有二十几名朝中肱骨众臣。
“贵妃娘娘到!”随着徐寿的唱礼,众人的目光,移向门口那抹俏丽的身影。
有风从沈定珠身后涌来,吹起她乌云堆般的鬓发,也带来她身上的缕缕香风,美人姿态婀娜,莲步轻移,身上的宝钗玉饰,华美非常。
萧琅炎身穿龙袍,端坐龙椅,于最高之位,垂眸看着他的美人,一步步地朝他走来。
过了今日,他们的女儿就可以正式回到宫中,与他们团聚,萧琅炎猜想,能让沈定珠真正高兴的事不多,但这绝对算得上一件。
沈定珠经过方随风和春云的身边,她余光瞟了他们二人一眼,心中清明如镜,春云能证明她在抵达南州的时候就已怀有身孕,且春云是从她怀孕就一直在她身边照顾的人,也帮她找了稳重的产婆,对她有帮协的恩情。
而沈定珠与方随风二人有明约在先,他们曾画了一纸契约,商明两人只是合作关系,他以丈夫的身份,为她挡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她会给予他一些银钱,供他读书,但私底下,两人还是分开生活的。
萧琅炎让心腹人马将他们都带来,就是为了给沈定珠证明,她在南州的这几年,是怎么将孩子生下来,又是怎么带回来的。
“臣妾参见皇上。”沈定珠垂首,姿态娇柔。
萧琅炎威严清冷的声音传来:“免礼,赐座。”
徐寿搬来软椅,让沈定珠坐着听,在场的臣子心中惊讶,金銮殿上,一品大臣都没资格落座,而一个贵妃,竟能堂而皇之地与皇上同坐,堪比皇后之尊,可见其宠爱,冠绝六宫。
萧琅炎冷淡的目光看向方随风和春云,如不是为了孩子,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方随风一眼,否则,真怕忍不住砍他的头。
事已至此,他耐着性子,声音难免冷冽:“你们与沈贵妃相识在南州的时候,她是否已有身孕?”
“是。”春云点点头,“不仅如此,沈贵妃还与方随风一起,委托民妇寻找合适的稳婆。”
沈定珠听到这里,忽然皱起黛眉:“春云,你是不是记错了?我生孩子之前,还没有认识方随风。”
春云没有抬头,声音显得陌生:“民妇没有记错,就是您与方随风两人相携而来,看见您二人感情要好,民妇恭维了一句,方随风还给予民妇十两银子,请民妇好好地找一位靠谱的稳婆。”
方随风也跟着点头:“确实如此,沈贵妃娘娘在找到草民的时候,已有身孕一个月,她自称是富商家里逃跑出来的小妾,因被主母所不容,所以想在南州暗暗产子,为了避人耳目,故而请草民配合,成为她的假丈夫。”
如果按照方随风说的时间线,那么沈定珠就不可能是在萧琅炎身边时候怀的身孕。
众臣顿时眼神莫测,相继交头接耳起来。
沈定珠心头仿佛被榔头重重地敲击,她豁然站起身,座后的椅子翻倒,在大殿里砸出“砰”的响动。
“你们撒谎!”她美眸掀起怒意波澜,“春云,方随风,我待你们如何,天地可鉴,你们为什么要恶意栽赃陷害我?”
春云抬起头,双眸已经通红,她看着沈定珠,嘴唇颤颤,说出了一句残忍的话语:“娘娘确实给过我们银子,希望我们将此事咽在肚子里,可您想用旁人的血脉,来充数成公主,民妇不敢为您撒下弥天大谎,只能实话实说了。”
萧琅炎脸色铁青,声音冰冷刺骨:“你们所言句句属实么?朕提醒你们,敢撒谎一句,千刀万剐,倘若死不悔改,全族陪葬。”
春云重重叩首:“民妇所言属实,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金銮殿内,一度混乱起来。
方随风和春云刚带回来的时候,两人并没有提到这些,反而在上了金銮殿以后,突然翻供。
萧琅炎风暴般的黑压压的眼神,扫过在场的臣子。
沈定珠连忙看向他:“皇上,倘若能找到接生的稳婆,她可以为臣妾作证,当初生澄澄的时候,稳婆还说澄澄足月,长得极好,故而臣妾生产困难,流血不止,差点去了半条命。”
萧琅炎闭了闭薄眸:“稳婆本也是要一起带回来的,但听说,前不久她病逝了。”
沈定珠浑身一僵,如堕冰窖。
她重新看向春云与方随风。
他们,早就被收买了,要用这件事,来坐稳她的罪名。
一时间,殿外风雨飘摇,殿内烛火微晃,在沈定珠眼里,都好似鬼影憧憧。
这些大臣中,谁是陷害她的人?亦或者都是,他们早已忍受不了她的专宠,正如她二哥所说,她即便不想,也已经处在了风口浪尖,多的是人想要她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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