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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定珠诧异地睁圆了美眸。

景猗原来一直能挣脱这个锁链?!

施老先生反应过来,和绣翠一起,颤抖地护在沈定珠身前,看着人高马大的景猗,缓缓走到沈定珠面前来。

“你,你想干什么!来人啊!”施老先生胡须颤抖,大声呼唤外头的守卫。

“厨房在哪儿?”景猗看了一眼沈定珠流血不止的鼻子,问道。

阿良颤抖地指了一下旁边,景猗顿时迈着大步就去了,不一会他回来,手里多了一点黑泥。

“这是什么?你想对我们娘娘做什么!”绣翠惊吓出声,死死地护着沈定珠,却被景猗有力的胳膊,轻而易举地挥去旁边。

他大掌伸来,沈定珠还以为他要掐住自己的脖子。

一瞬间,外头的守卫提着剑入内,冰冷的剑锋纷纷架在景猗的脖子上。

然而……

景猗弯着腰,两根手指将黑泥抹在了沈定珠的人中位置。

见她微垂的黑色长睫颤抖,景猗棕黑色的虎瞳透着清澈,解释说:“灶泥能止血。”

不一会,待黑泥擦去,沈定珠果然不再流鼻血了。

守卫们的剑锋已经在景猗的肩膀上都割出了几道新的伤口。

景猗倒退着离开沈定珠身边的三寸范围内,很自觉地重新坐在了他原本被锁着的草榻上。

绣翠惊魂未定:“这个景猗力气太大了,恐怕必须要专门看管。”

沈定珠想了想,说道不用。

她扭头看向坐在那边,一动不动的景猗,他高大伟岸的身影,在一旁小窗中透露的月色照耀下,就像一尊不动的山。

他身上的旧伤冒着血珠,新伤交加,他却没有吭一声。

沈定珠淡淡一笑,芳华绽放:“谢谢。”

景猗沉默,他不善言辞。

沈定珠让守卫们将剑都收了,她被绣翠扶着回屋沐浴,又喝了一碗浓烈的暖红汤,才驱散身上的寒意。

次日,她身体不便,故而推迟几日再去管铺子的事。

施老先生自告奋勇,打算先去接触一下许怀松留下的那些伙计,更想去看一看许家留下的字画。

沈定珠见小老头既高兴又期待,便将钥匙先交给他去了。

施老先生满怀热情,接连三天,一直在几个铺子里忙上忙下,因为他之前就在城中有老字号古董铺,这次有不少熟客慕名过来。

沈定珠休息了五六日,这天,湛空晴朗,景猗的身体也好的差不多,能四处走动了。

她便将他带出宅子,与他一同去了老杨家的药铺。

那些萧琅炎留下的精兵守卫们,都不知道该阻拦还是该顺从,皇上已经好几日没有派人过问皇后娘娘的消息了,只有岑太医每天点卯一样过来一趟,很快又离开。

故而,他们见沈定珠带走景猗,只能一直跟在身后。

景猗手腕和脚腕上,都有铁链,再加上他高大的身躯,像老虎一样的眼神,走到哪儿都引人注目。

沈定珠带着他进了杨家药铺,那些原本在排队等候的百姓们,吓得纷纷离开。

“哎哟!这脖子上的肉,烂的可真多啊!”老郎中一见,就不断摇头。

沈定珠让他给景猗上药,并留下一锭银子,还是之前仁伯给她的压岁钱。

“你好好为他治,还有他身上别的伤,也一起敷药吧。”

老郎中看了一眼沈定珠,有些为难,压低声音道:“贵人,您都是这个身份了,您丈夫更是……不得了,怎么还要将他送到草民这样的小店里。”

方才客人都吓跑了,这个戴着铁链的男人,怎么看也不像个善茬啊。

沈定珠又拿出一锭银子,红唇抿的饱满,气度高贵:“给他治,其余的,别多问,知道多了对你不好。”

老郎中心领神会,连忙催促自己的儿子杨大:“快快快,将他领到后头去,好好敷药。”

景猗却不肯走,只是望着沈定珠。

这些天,施老先生偶尔还去找他唠嗑,但他也不理会。

他只跟沈定珠说话。

“你去吧,我就在门口等着。”她说完,景猗才起身,跟着杨大去了后间。

沈定珠觉得心口闷得慌,大概是孕晚期了,她偶尔呼吸不够顺畅,于是跟绣翠去药铺门口站着。

绣翠道:“娘娘,晚上岑太医再来的时候,让他好好给您把一把脉吧,奴婢总觉得您的脸色最近变得好苍白。”

沈定珠安抚地一笑,阳光下,美人的姿容漂亮的犹如云端上的仙子。

“不妨事,我就是这两天没有睡好罢了。”她近来梦魇变多。

而且,沈定珠也在筹谋,等景猗好全了,她需要将他交给萧琅炎,并让景猗说出实话,再与萧琅炎一起想办法,先绕过魏琬,得到更多的缨丹草。

她站在街边说话,宝蓝色的小袄,和白狐围脖,更让她显得明丽万方,有人驾着马车经过,看见沈定珠的一颦一笑,忽然就呆了神。

等到再回过神的时候,马车居然直接冲着油锅去了!

顿时,街上有人大叫,那车夫急忙拽紧缰绳,马儿忽然失控,朝着药铺的方向狂奔而来。

附近的守卫立刻聚集过来,将沈定珠护在了身后。

然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定珠后头窜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他带着铁链的手掌,一举扣住马匹的头颅,狠狠一翻,整匹马被拽脱了缰绳,倒在地上。

马车也向后翻倒,唯有车轱辘在空中打转,一个中年男人捂着帽子,从其中爬了出来,惊魂未定。

“郡守大人!”一群侍从远远地跑了过来,吓得脸都白了。

原来是郡守黄礼名。

沈定珠的身影,被护卫们挡在后面,景猗更是犹如开山锐剑,立在最前头,半裸的上身,肌肉中,伤势纵横,还往下滴着血。

那些没来得及上药的伤口,配着他手腕上的铁链,实为吓人。

黄郡守被搀扶起来的瞬间,便恼怒起来:“你是哪儿来的罪人,竟敢折本官的马!”

“车偏了。”景猗惜字如金,却将事实直接说了出来。

没想到黄郡守一脸愤怒,顿时挥袖就道:“此人街头闹事,真不将律例放在眼里,来人,将他扣押下狱,好好审问,看看他是不是哪儿来的贼人!”

沈定珠见护卫们一动不动,显然是除了她的事,他们不会管别人的矛盾。

但景猗是为了她,才冲出来的。

她顿时开口:“他不是贼人,是我的护卫,方才即便多有冒犯,也是黄大人你的马儿先偏了,险些伤着人,他才不得不出手。”

说话间,护卫们自动分开一条道,沈定珠绝色貌美的面孔,便站在众人之中,像是捧出来的一轮明月,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黄郡守有一瞬间的迟疑。

正落榻在他府上的皇上,正是为了貌美的皇后娘娘而来。

他虽没有亲眼见过皇后,但听底下的人议论过,甚至他的女儿黄云梦也亲口说,上元节那天,光是一个背影,就足够惊鸿。

这么漂亮的女子,不会就是皇后吧?

生怕得罪错人,黄郡守看了又看,最后拍了拍衣袍,象征性地说了句:“本官也绝非不讲道理之人,下次,最好别再让本官知道他在城中寻衅滋事。”

说完,黄郡守就带着人,怒气冲冲地走了。

但没走多远,他就叮嘱一名心腹,好好地跟上去查一查,看看这个女子到底什么来头。

黄郡守清楚得很,帝后之间的感情必然是出现什么问题了,否则,皇上怎么会抛下怀有身孕的皇后,独自一个人来他家住着?

若是找对症结,对黄家来说,是一个将女儿送去做皇妃的绝好机会。

沈定珠只当是一个插曲,没有放在心上,她看见景猗脖子上的伤口又撕裂了一些,连忙让他进去继续上药。

与此同时。

萧琅炎正在接见奔骑回成州的一名玄甲军,之前他安排陈衡去安州,给他配了两队玄甲军随行。

这名玄甲军是来报信的。

“皇上,我们找到苏问画的时候,她被关在地窖里,还被人牙子喂了点哑药。”

萧琅炎拧眉:“不能说话了?”

“陈侍卫已经找了当地最好的郎中,说是还有得治,但苏问画情绪激动,怕我们不管她,还将手指咬破写字,求我们带她回京,如今,陈侍卫已然带着她在来成州的途中,想必要不了半个月,就能抵达。”

玄甲军说完,萧琅炎顿时颔首,沉声道:“要他尽快将人带回来,保证苏问画活着,朕有话要审。”

“是。”玄甲军风尘仆仆地走了。

萧琅炎负手来到窗边,看着外面,一片冬日褪去,初春降临的景象。

查苏问画,是他不经意想起的办法。

当初萧琅炎百思不得其解,沈定珠为什么要离开的缘由,只能逐一排查原因。

该排除的都排除了,唯有苏问画这个例外,因她不在京城,无法审问,但萧琅炎了解到,苏问画陪同沈定珠游玩了两天,忽然就匆匆赶回安州。

听说是她丈夫死了。

可从那以后,苏问画了无音讯,母家苏氏派人送信去安州,婆家却都说她没有回去过,连她丈夫落水的事,也从未发生过。

萧琅炎感到其事诡异,故而彻查。

还真让他发现,苏问画带着浩浩荡荡一行人回去,连她弟弟亦随行途中,竟然还能被人贩子拐了。

凡事岂会如此凑巧?

他瞧着满园盎然的春景,指腹摩挲,薄眸中沉黑深邃:“朕倒要看看,你都隐瞒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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