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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境,天字号船坞。
夜幕时分,天空变得昏暗。随着太阳的最后一丝余辉消失,璀璨的银河在夜空中越发清晰。
寂静的街道掩盖不了漫天的硝烟,青石板上随处可见沾满血的脚印。
与家家户户紧闭的大门相比,城主府的灯火通明格外刺眼。
城主府大殿外,陷阵军亲卫十步一岗,五步一哨。他们每一个人都神色肃穆,将大殿团团围住不敢有半分松懈。
大殿中,将漠端坐于高位上,俯视着脚下的二公子何清。
反观那何清,正在死死的盯着,静立在一旁的王氏家主。
他目露怨恨,神情激动道:“我对你女儿如何你心里清楚,我对你王家如何你也清楚!我想不明白,你为何要背叛我,为何要与北境大军一起来对付我!”
王家主撇过头,不敢去看自己的这个女婿。他犹豫再三,对着将漠抱拳道:“将军,看在小老儿两次立功的情况下,能不能...能不能...”
话音未落,一阵喧哗声从门外响起。仔细听去,是一名女子的痛苦声,还伴有阵阵婴儿的啼哭声。
将漠的眉头刚刚皱起,一名亲卫便推门而入。他来到将漠近前,躬身道:“主将,外面有一名抱着孩子的妇人,她不顾亲卫阻拦,誓死也要带着孩子冲进大殿。我等无从下手,只能拦截。”
透过一道半掌宽的门缝,妇人清脆的声音传入了大殿中。
“夫君!你怎么样了!”
“你们是谁,你们给我让开,我要见我夫君!”
听着外面熟悉的吵闹声,王家主连忙跪了下去。他沉声道:“请将军莫要怪小女,是小老儿把他宠坏了。”
将漠没有为难他,挥手道:“你下去吧,替我安抚一下府中之人。”
“谢将军开恩,小老儿感激不尽!”说罢,王家主叩首谢恩。
就在他准备起身时,被五花大绑的何清扭身撞了过去。
何清拼了命的压着王家主,咬牙切齿道:“回答我!为何要背叛我!”
站于大殿两侧的陷阵军亲卫,连忙上前把人架了起来。何清依旧不依不饶,咆哮道:“回答我!回答我啊!”
这撕心裂肺的吼声,让门外的妇孺哭的更加厉害。
“掌嘴!”
冰冷的声音从高位上响起,亲卫依令行事连扇何清十余记耳光。
“啪啪”声在大殿内回荡,场中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王家主整理了一下衣衫,望着脸部红肿的何清,叹息道:“大势已去,莫要执迷不悟!”
说罢,转身离去。
被打蒙的何清跪在地上愣愣出神,直到将漠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才从恍惚中清醒了过来。
“我只问你一次,是否愿意效忠武王。”
何清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冷笑一声:“想要水师?做梦!”
将漠毫不迟疑,下令道:“把他拖出去,与一众水军将领一起斩了。”
“诺!”
亲卫躬身应下,拉着何清身上的绳子就往出拖。何清也毫不反抗,像是认命了一般。
就在此时,大殿的正门突然打开,一名斥候匆匆而来:“报!我军的游隼回来了。”
说罢,斥候警惕的看了一眼正被拖在地上的何清。
将漠威严的声音响起:“无妨,将死之人。”
斥候躬身道:“南境十二万水师已经顺流而下,在经过水牢关时,与城上守军对射半个时辰,伤亡无法估量。”
“游隼飞回时,他们已经脱困!此时...”
话音未落,何清的声音再次响起:“什么?他为什么会来?将漠!你回答我...”
亲卫嫌他聒噪,一记手刀劈在了何清的后脖颈上,只见他两眼一翻当场晕厥了过去。
将漠毫不在意,沉声问道:“我方水师送来的游隼放回去了吗?”
“收到信的同时便放回去了。”
“很好!”
将漠满意颔首,随即下令道:“传我将令!立刻把南境战俘押出船坞,陷阵军将士换上水军的衣甲,码头高挂天字号旗帜!”
“诺!”
待斥候退去,将漠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入南境之后他几乎没
怎么休息,此时大局已定,瞬间困意袭来。
时间一点一滴飞逝,造型复杂的油灯上,火苗变得忽明忽暗。亲卫小心翼翼的提着油壶,一盏接着一盏的加着灯油。
所有人都尽量不发出声响,就连换岗时都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
他们都清楚明白,将漠征战时少睡的习惯。
直到外面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将漠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
“开门放行!”
大殿的门被快速拉开,斥候步履矫健的跑到了将漠近前。
他躬身道:“放鹰时,南境船队已距此地二十里。”
“再探,再报!”
“诺!”
将漠起身,接过游龙枪,大步朝殿外走去。
这一刻,终于来了。
夜晚的江风森寒无比,湍急的江水中映不出繁星的倒影。
成排的弩炮隐藏在夜色中,神风弩明亮的弓铉被黑布笼罩。陷阵军的将士手握强弩,隐藏在联排的帆船上。
所有人都在等,等待着南境船队的靠近。
江面上,庞大的黑影顺流而下。黑影好似分散,又好像融为一体,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船坞上的火光吸引的巨兽的视线,只见他摆动着身体朝火光处游去。
随着与火光的距离越来越近,巨兽的面目在火光的映衬下浮出水面。
那一个个高耸的风帆上,清晰的印着大气磅礴的“靖”字。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江岸边成排的神风弩,突然亮出了狰狞的面容。当黑布被掀开的那一刻,巨锤紧接着砸向了机扩。
弩铉颤鸣声不绝于耳,弩枪划破长空飞向天际。当弩枪旋转出的嗡鸣声响起的那一刻,铺天盖地弩枪形成了密集的箭雨。
箭雨旋转而下,夜色为她们隐蔽了身影。可那惊天的破风声,却依旧透露着滔天的杀意。
“砰砰砰砰~”
弩枪洞穿了坚固的甲板,刺透了偌大的船只,在这第一轮的攻势下,船队的先锋船被尽数打成筛子。
眼看着先锋船沉入江水中,江面上终于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钟鸣声。一声声示警连成一片,让所有人的心绪瞬间静崩了起来。
船队中军,震怒的何渺咆哮道:“我不是让快船提前报信了吗?为何二哥还会对我等发动攻击!?”
何淋皱眉道:“下令点燃火把,让船坞看清我们的旗帜!”
话音刚落,一连串急促的号角声在夜空中响起。片刻的功夫,舰队上的火光连城一片。
就在此时,一连串爆炸声在江岸响起,漆黑的炮管中喷出刺目的火舌。
当火舌消失的那一刻,密如蝗虫过境一般的铁矛扑向了江面上的船只。
还未等铁矛下落,第二轮燃烧着火焰的神风弩接连而至。
顷刻间,船体破碎,木片纷飞,火光冲天,惨叫声不绝于耳。
这一轮的攻势下,南境水军的前军船队损失大半。
中军的巨舰上,何渺目眦欲裂。远处的前军,皆是他嫡系的玄字号。
他失声咆哮道:“反击!全军反击!擂鼓!快擂鼓!”
何淋连忙阻止了何渺的命令,他沉声道:“你没听到火药的爆炸声吗?是北境军在天字号船坞!我们的与之对轰的结果只有一个,那便是沉在这江水中!”
“那能怎么办?站着挨打不成!”
此时的何渺,已然失去了理智。
“我们...”
何淋刚说出去两个字,惊天的爆炸声再死响起!
他随即大声嘶吼道:“让前军拖延!我们加快船速度顺流而下再谋出路!”
何渺牙关紧咬,冷声下令道:“全军反击,拉起后帆,向前疾行!”
见何渺不想放弃嫡系,何淋只能作罢转身催促领兵传令。
“呜呜呜~”
悠长的号角声再次响起,各船的水手纷纷从桅杆上滑落,扬起了一面面后帆。
岸边,手握千里的镜的甘福,快速汇报敌军的动向。得知敌方扬帆,将漠连忙下令,让埋伏在船上的将士快速撤离。
既然敌军不准备强行登岸,那么接下来的战斗只剩下了远程对轰。
就在此时,急促的鼓点声在江面上蔓延,片刻的功夫就震的江面跟着一起发颤。
甘福见敌军要发动反攻,连忙下令道:“全军齐射!”
命令下达,烟花绽放。当夜空被点亮的那一刻,数不清的弩枪与铁矛被烟花染红,散发着夺命的光辉!
以此同时,船队发起了第一轮反攻,庞大的船弩对准了天字号船坞。
粗大的弩枪犹如一股洪流,朝着天字号船坞倾泻而下!
岸边,弩车被撕裂,弩炮被击飞,船营成片倒塌,船只沉入江底。残肢断臂齐飞,鲜血汇聚在一起融入龙江之中。
那接连的哀嚎声,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江中,船只的残骸随处可见,他们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入江底。有些船只蔓延着大火,不时有着火的将士跳入龙江激起涟漪。
在火光的映衬下,湍急的江水变成了黑色。那不是江中的泥沙,而是水军将士们鲜红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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