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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稍稍往前,星游6333客舱后部。
在一阵突如其来剧烈爆炸声之后,乘务长等飞机稳定下来之后,收拾了碎裂的餐盘,联系了后舱乘务间的乘务员,又跟前面乘务间的乘务员说了下,分别从前后两端相对而行,检查乘客的情况。
之前持续性的颠簸都还好,乘客们没什么大的反应。可那声巨响实在是过于吓人,经过和后舱乘务员沟通之后,后舱乘务员表示她们大约可以分辨爆炸声似乎是来自于脚下。
客舱下面是什么?就是货舱。客舱和货舱之间其实就隔了一层地板。
甚至于,后舱乘务员能够感受到在爆炸声响起的时候,脚下的地板好像有一丝抖动,就跟地震了一般,着实有些骇人。
地板的抖动并非来自于飞机本身,而是更像是地板下方有一股冲击气流轰到地板之上,使得地板出现了宛如地震一般的现象。
接收到乘务长的指令后,三号乘务员从前往后走,四号乘务员从后往前走。二号乘务员坐镇后舱,乘务长坐镇前舱,两人都不动,跟机的乘务学员也不用参与,留在后舱就行。
四号乘务员起身之后,平了一下身上的褶皱,嘴里还在念叨着刚才乘务长教她们应对乘客询问的标准答案。
待会儿巡舱的时候,八成会有乘客会询问刚才的巨响是什么,主要是那番动静实在是有些大了,没人会毫不在意。
既然有所预见,那肯定要事先沟通好,至少三号乘务员和四号乘务员的口径要统一好,别两人说法不一,不是徒增恐慌?
至于怎么解释巨响来自于何处,那就只能暂时甩锅给雷雨天了。飞机在雷雨天气上飞行,偶尔有那么个比较劲爆的响雷传进来,也是很合乎逻辑嘛!
其实稍微有些常识的人都是可以分辨出到底刚才的声响是不是雷声,是不是来自于外界。毕竟雷声其实是比较容易区分的,而音源来于下方也不是什么难于定位的。
四号乘务员吸了一口气,稍微整理一下自己的表情,待会儿要睁着眼睛说瞎话,她需要平整一下心境,做好表情管理。
只是刚吸一口气,就呛得四号乘务员连连咳嗽,连眼泪都出来了。
“姐,什么味道啊?太冲了!”四号乘务员擦着眼泪,问着二号乘务员。
二号乘务员也是秀眉紧蹙:“不知道啊!我都快吐了,刚才是货舱的声音吧,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不晓得啊!乘务长估计还没有问驾驶舱吧,刚通话的时候,她也没说。”四号乘务员连忙抽来几张纸巾去擦眼角的泪渍,可是她发现越擦越难受,双眼就跟被烟熏了一样,又干又涩,泪腺仿佛开足了马力工作,眼泪越来越多。
“姐,这可怎么办嘛!”四号乘务员掀了帘子,往客舱里探了一眼,发现三号乘务员已经开始巡舱了,可她现在的状态如何能出去?
一个泪眼婆娑的乘务员被乘客看到,算个什么事?
二号乘务员有些无奈,起了身子:“你坐下吧,我出去!”
其实,她的眼睛也非常不舒服,而且不仅如此,她裸露在外的皮肤,比如脸部,脖子的位置,总感觉隐隐约约有些火辣辣的疼,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二号乘务员跟四号乘务员稍微交流了一下,再次确认关于巨响的说辞,等二号乘务员出来的时候,三号乘务员已经巡舱到客舱中部了。
三号乘务员发觉后舱的人出来的时候,愣了一下,因为并不是按照乘务长安排的那样,由四号乘务员出来巡舱,反倒是应该是主管后舱事务的二号乘务员出来了。
就在三号乘务员愣神的时候,她的手臂被人拉了一下,顺着一看,发现前面一排有一个中年妇女在拉她。
“我爸喘不过来气了,你赶紧过来看看。”中年妇女急声道。
三号乘务员连忙上前查看,果然在前面一排靠走廊位置的座位上正瘫坐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
中年妇女焦急道:“就是刚才那声响之后,我爸就说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当时我没有注意,以为我爸闻错了。可自那之后,我爸一直咳嗽,现在都喘不上来气了。”
“奇怪的味道?”三号乘务员嗅了嗅,就是这轻轻一嗅,一股子刺鼻的气味直冲脑门,差点儿把她给直接呛晕了。
“怎么了?”二号乘务员闻讯而来。此时,二号乘务员强忍了泪水,但是眼中已经布满了血丝,脸上更是布上了一层异样的红晕。
“这位女士说她爸闻到一些奇怪的味道,咳嗽不止,现在呼吸都困难了。”三号乘务员不经意间捂住口鼻:“可我在前舱的时候,并没有闻到啊!”
“我不知道那味道是哪里来的,可现在我自己都能闻到,呛人得很。我爸之前得过肺结核,虽然后面治好了,可是肺一直不好,这么让他呛着,是会出大事的。你们有氧气瓶吗?可以给他吸氧吗?”
在古代肺结核那基本就是不治之症,也就是肺痨。可在现代社会,肺结核是可以被治好的。但是就算肺结核被治好之后,依旧会留下各种各样的后遗症。他们的呼吸道远比正常人敏感,也更容易被刺激到。这也就是为何这个老者比他女儿更早闻到刺激性味道的原因。
这个中年妇女显然是坐飞机做得比较多,还知道飞机上配备了便携式氧气瓶以供特殊情况下吸氧的。
现在这个老者已经被异味呛得快接不上来气了,再怎么持续下去,不得活生生憋死?必须要有纯净的氧气来供给呼吸,不然真的会出现大问题的。
二号乘务员看了下四周,她发现后舱不少人都已经自觉捂住口鼻,很多人也已经开始剧烈咳嗽,显然这老者有如此反应并非是孤立。
“三号,头等舱还有位置吧?”刚才三号乘务员说她从前舱过来的时候,并没有闻到异味,那说明异味还没有蔓延到前舱,先将老者移到前舱,那边异味没那么浓。
三号乘务员连是点头:“有的,有的,还有不少空位。”
“你先把他扶到头等舱,跟乘务长说下情况,给他吸氧。”二号乘务员说了几句话,只感觉喉咙一痒,跟着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嗽之间,再是不自觉地呼吸了大量的刺激性气体,更加剧烈的咳嗽接踵而至,恶性循环之下,仿佛咳嗽停都停不住。
等了好一会儿,二号乘务员才缓过来。她一把拉过三号乘务员,压低声音道:“你去数一下经济舱前面还有头等舱还剩多少空位。还有跟乘务长说明后舱的情况,可能需要大规模转移乘客了,而且驾驶舱必须要知道现在客舱的情况,可能的话,跟驾驶舱讨论一下放氧气面罩的可能性。”
二号乘务员的脑筋转得很快,后舱能闻到刺激性的异味,而前舱暂时还没有,再联系到刚才的巨响也来自于后舱下方,那基本可以肯定是后货舱出了什么问题。
起初,二号乘务员也想过是不是后货舱起火了,这些刺激性的气体是燃烧升起的烟雾。可到现在,她觉得并不是简简单单的烟雾呛人。她在后舱闻到的气体比普通烟雾要呛人十倍,刚刚那一咳嗽快把她心肝脾肺肾都咳出来了,收得收不住。
她没见过有什么烧起来的烟雾有这么大的威力的。
要是之后的情况还是现在这般,甚至持续恶化,那后舱区域根本就无法久待,她必须要考虑转移部分乘客的可能性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次航班的人数不算很多,还是有一定的转移操作空间的。要是碰上个满客的情况,那真是一点儿辙都没有了。
不过,她的想法只能跟三号乘务员私下沟通。要是让别的乘客知道了,引起乘客大批量移动,很容易导致飞机重心偏移,要是飞机重心偏移超过正常范围,飞机可能陷入失控状态。
因而,她才将三号乘务员拉近过来,凑近了悄悄说。
三号乘务员立马会意,刚才她过来的时候,一心忙着工作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异味的产生。可如今,分出心神出来感受周遭一切,只觉得后舱的空气简直就是无法呼吸。这种环境下,要转移乘客也是意料之中。
“好的,姐!我会跟前面说的。”三号乘务员应了二号乘务员的要求,扶着老者,就往前舱走去。
“我我也跟过去看一下可以吗?我放心不下。”老者的女儿望着前往前舱的老者,着实放心不下,跟二号乘务员说了一声,竟是没有征得同意,就起身去追去前舱了。
“女士!”二号乘务员刚要拉住那名中年妇女,可情急之下,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刚一开口,又是吸进去一大口空气,呛得二号乘务员又是一阵咳嗽。
虽然二号乘务员不晓得这些弥散开来的充满异味的气体到底是什么,但是光是这令人咋舌的刺激性,就足够让她心惊肉跳了。
由于咳嗽的原因,二号乘务员并没有拉住那名中年妇女,可接下来,一些后舱的乘客不乐意了。
那老者都已经呼吸困难了,被带离这边也算是可以接受的。那凭什么那个中年妇女也能跟着去?她看起来活蹦乱跳的,没什么毛病啊?
刚刚他们听到好像前舱好些,那为啥他们还在留在后舱受罪呢?
一时之间,不少乘客就表示也要去前舱。
一开始,乘客们还算是要脸,说自己闻着这味道很不舒服,需要换位置。后来,被拒绝无果之后,直接指着二号乘务员痛骂!
“你们这破飞机什么空调,味道这么难闻?难不成里面进死老鼠了?”
“对啊!我看前面还有那么多空座,为啥不能过去?”
“刚才那个女的你也不是没拦住她吗?怎么轮到我们就不行了?”
现在飞机上的乘客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以为只是飞机的空调系统出了问题,并没有往深处想。
二号乘务员怎么可能容许他们一下子大量涌进前舱,那对飞机来说,简直就是一个灾难,即便她也有想要转移乘客的想法,可也要分批次,有序地进行转移。这般一股脑全冲到前舱,飞机重心不出问题才怪。
“你们的要求,我们会积极安排的。请你们冷静一下,稍安勿躁,大量的人员移动对飞行安全是有很大影响,请听从我们的安排!”
“还稍安勿躁?我都快被呛死了!你们飞机行不行啊,是垃圾堆里淘出来的不成?”
就在后舱乱哄哄都快失控的时候,三号乘务员扶着已经有些意识模糊的老者快到了头等舱。在行进期间,三号乘务员发现前舱似乎也开始能闻到那股子刺激性的气味了。
蔓延太快了!
便是在三号乘务员有些担忧的时候,她扶着的老者忽地又是一阵极其剧烈的咳嗽。这阵咳嗽的状态其实已经更接近于呕吐了。
在进入头等舱之后,连山雪发现了三号乘务员和她扶着的老者,见着乘务员有些吃力的模样,就准备上前帮帮忙。
可她刚解了安全带,起身准备过去的时候,那老者猛地一个吸气,原本有些枯槁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异样的潮红,接着一股鲜血从他的喷射出来。
大片的血渍沾染在头等舱的沙发座椅之上,还有一小部分溅到了三号乘务员的制服上面,犹如血色之花,瞬间绽开。
旁边的三号乘务员直接被吓傻了,呆愣愣地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连山雪也被这一幕惊得肝胆颤动,她自出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而头等舱中唯一一个普通乘客,眼珠都快瞪出来了,他狂吸一口气,可只有吸气,却无出气,仿佛他已经吓得忘记自己还要呼气了。
老者在刚进头等舱之后,当场吐血的景象被后面经济舱一众乘客看得清清楚楚,原本还是吵闹无比的后舱在一瞬之间变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起来,目光都聚焦到已经气若游丝的老者身上。短暂的寂静之后,随着一声几乎要刺破耳膜的尖叫声扩遍整个客舱,僵住的氛围终于被打破。
这声尖叫声就来自于老者的女儿,那个尾随到前舱的中年妇女。
在众人的注视下,中年妇女跟发疯似的大喊大叫,冲进头等舱,抱着老者,嚎啕大哭。
舱中众人在片刻的震惊中缓过来之后,一股巨大的恐惧袭上心头,原本就已经有些失控的后舱更是濒临暴乱的地步。
如此动静惊动了在跟驾驶舱通话的乘务长,她探出脑袋,往客舱一看,整个人都怔住了。她打电话给驾驶舱之前,客舱秩序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个电话的时间,客舱就乱成这样了。
尤其是不远处,头等舱中,那个嘴角还有些血渍的老者,以及呆若木鸡,制服上遍布血点的三号乘务员,更是触目惊心。
已然失去思考能力的三号乘务员的游离的目光在转到前方的时候,正好对上了探出脑袋的乘务长,这一下子,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眼角含泪地直奔乘务长那边。
乘务长脑中混乱的思绪仅仅持续了一会儿,在三号乘务员奔来之时,她就已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是乘务组的负责人,所有乘务员都可以乱,她绝对不能乱。
在三号乘务员过来之后,她没有安慰一句,而是轻轻地拍了一下三号乘务员的后背,小声说道:“待在这儿!”
说完,越过三号乘务员,直去似乎已经昏迷的老者那边。
三号乘务员倚着前舱乘务间的入口处,胸口急速地起伏,鼻腔之中已经能明显地闻见那股子异味了,也就是说,整个客舱都已经要沦陷了,不知道驾驶舱怎么样了。
忽然,三号乘务员注意到垂落下来的话筒,她看了眼在照看老者的乘务长,犹豫了下,还是拿起话筒。
三号乘务员在拿起话筒贴近耳朵的时候,就听到徐显急促的声音:“乘务长?乘务长!”
在听到驾驶舱的声音之时,三号乘务员再也忍不住了,带着一丝哭腔对着话筒说道:“哥,客舱有人吐血了!”
跟三号乘务员回答徐显几乎同一时间,乘务长对着经济舱大声喊道:“有医生吗?有医生吗?”
现在老者已经接近昏迷状态,这种情况已经不是她们乘务员能搞定的了,必须寻求专业医生的帮助。
“医生,医生?”经济舱的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应下来的。
这个寻找医生的举动反倒是激起了本就情绪激动的乘客们的恐慌情况,一个个嚷嚷着要立刻着陆,在维持秩序第一线的二号乘务员几乎已经控制不住了。
而在此时,位于客舱最后一排的一个男子正皱着眉,他感觉从不久之前闻到一些奇怪味道之后,周遭的温度就越来越高了。起初,他还以为是客舱里一大群人闹腾起来的结果,可是越到后面,温度增加得越明显。就算全飞机的人上蹿下跳也不至于温度升得这么快吧!
便在此刻,他从刺鼻的异味中闻到了一丝其它的味道。
好像是什么烧焦的味道
驾驶舱中,听到有人吐血的消息之后,徐显和王谦两个人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时,王谦的鼻子微微动了一下,他不确定道:“徐显,是不是有什么味道?”
徐显也是跟着嗅了嗅,眉头逐渐皱紧:“好像是有。”
在驾驶舱中,刺激性的气味还非常淡,王谦也没有过多在意,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说道:“咱们先戴了氧气面罩再说,以防万一。”
之前不是说那个什么烯丙基氰有毒吗?要是真是那玩意烧起来了,散出来的蒸汽不也是有毒的,所以还是戴上氧气面罩比较保险。
等戴上氧气面罩,一切就绪之后再跟客舱通话,询问客舱情况。整架飞机上,他们两个是绝对不能出问题的。要是他们出问题了,全飞机的人都得跟着陪葬。
此时,在客舱之中,那个最后一排的男子鬼使神差地低下头,他好像闻出来烧焦的气味似乎来自于下面。
忽然,他的身子微微一僵,探出手朝着下面摸索了几下。
正当整个客舱,特别是后舱的人闹得正厉害时,在所有人的身后传来一个嘹亮的声音。
“烧起来了!”
这一嗓子盖过了所有人的声音,众人纷纷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当众人的目光回转之后,却是发现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举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有些木然地再次重复道:“下面好像烧起来了!”
场中的有些乘客借助舱内的灯光看清了男子手中之物,他们中有的人反应极快,心惊胆战地慢慢将视线下移,落到了舱内的地毯之上。
有个已经弄明白情况的乘客嘴巴哆嗦地说出一句:“这这是烧烧焦的地毯!”
货舱的火势虽然还没有穿透地板,但是已经将地板烤得温度极高,铺在上面的地板即便还没有烧起来,但也开始发焦发黑了。
本来就有些怀疑货舱出问题的乘客经过这一出,马上弄明白了下面到底出什么事了。恐惧之下,嚎叫着往前舱冲去。
“下面着火了,下面着火了!”
有些人直接被吓破了胆,一边往前舱冲,一边还在大声呼喊。
这下就算还有些不明白情况的乘客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恐慌的情况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占领了客舱。
虽然他们也不明白往前舱冲有什么意义,可只要有人带头,那些都被吓傻了的乘客就跟无头苍蝇似的跟了上去。
一时之间,十几个后舱乘客如潮水般往前面冲去,二号乘务员根本阻挡不住。
在驾驶舱中,刚准备戴上氧气面罩的徐显和王谦,突然感觉到飞机的机头好像被一直举手狠狠按下。自动驾驶先是断开,接着飞机就好像失去了控制一般,笔直地往下方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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