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宫 行（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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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宫行

贾敏得了太后娘娘的懿旨要入宫觐见, 夫妻俩天色未亮便起了床。贾敏装扮妥帖，又将儿子唤醒，半梦半醒给他套上了衣裳, 一家三口乘着马车往皇宫方向去。

林如海先往翰林院去了，贾敏又在车中等了好一会儿，才有公公来接引，下了马车, 又走了好一段距离，才到了太后所住的凤安宫。

贾敏带着儿子给诸位贵人请安，太后赐了坐，要她坐在跟前说话。

这次太后依着皇上的吩咐召见贾敏，也知圣上是安抚的意思, 也做给义忠亲王看看，免得那亲王愈发张狂了去。

太后在这宫中也听得一些风声, 听说被接出宫去瑞安王府养老的，安宁太妃很是喜欢林探花家的孩子，昨日就召了这老太妃进来。

而安宁王妃，却也是今日一大早才入了皇宫大门。

太后找了这一家子作陪。一来也好有个人说话, 再者有个还算相熟的人作陪，贾敏也不至于太拘谨。

太后瞧着贾敏，长得倒也是个佳人，言行举止也不觉着小家子气，果然是国公府出来的嫡女。

安宁太妃招招手，瑾哥还记得她，便走到老人家跟前去，安宁太妃摸了他的脸，发现他脸上并不是脏了。

“瑾哥儿, 你那脸上怎么有一道印子？”

瑾哥便如实答道。

“回禀太妃祖母，瑾哥在路上睡着了，压着了。”

太后也把孩子拉过去看了看，“可怜见的，今日肯定是起的早了……”

而后太后当着如同长辈那般，关心的都是些琐事，问瑾哥可吃过了，路上都见了什么。瑾哥口齿清晰的答了，说话很是有条理，太后听了高兴，便要小公公端了赏赐出来。

贾敏带着儿子谢过恩，这才回到座位上。

瑾哥自己解了身上的小荷包，开始一样样往外掏东西。

“这是我的银疙瘩，小猪、小马、还有兔子……和太后换……”

原来是家中日常做来打赏人的银裸子，贾敏这次过来必定是要打赏那些宫人，便也给瑾哥装了。

“哎呦我的瑾哥！你又要换东西。”安宁王妃乐的一把将瑾哥抱在怀中，又对坐在上首的太后笑道。

“臣妾没说错吧，这孩子就喜欢和旁人换东西……”

太后又对一旁的安宁太妃笑吟吟点头，“果然和你昨儿说的一样……还好今日赏的东西不多，若不然你带的小兔子小马，怕是不够用。”

安宁王妃又把瑾哥拉在身前仔细看了看，问到。“王妃婶婶给你的玉环呢……”

瑾哥指了指自己身上另一个小荷包。

“在这里……母亲说我爬上爬下的，怕摔坏了，就装了起来。”

安宁王妃又问。　“那你那日不是还带了一个？还换了你太妃祖母的马呢！”

瑾哥认真答道。

“母亲平日里不让我带的，会被摔坏。”

安宁王妃也是有些小孩心性，又捏了捏瑾哥的腮帮子，笑道。“坏了便坏了，带着才好看，以后我多送你几个就是了。”

瑾哥站直了身子，郑重的摇摇头。

“不成，父亲说了，要爱惜器物，瑾哥也不喜欢，提心……提心……”

可惜他说到一半，却忘了那是个什么词，眉毛嘴巴都皱到了一处。

太后见了，便笑着提示他。

“好孩子，你可是要说提心吊胆？竟是会用成语了……”

提心吊胆，如今那些个亲王手上又有兵，又有银子，圣上可不是提心吊胆么？

太后见他机灵，年岁也差不多了，问贾敏可开蒙了。

贾敏不是瑾哥，不能做天真烂漫的孩童，垂首恭敬答道。

“还未曾开蒙，早前是他父亲教着，如今便是臣妇略教他识几个字。”

说到这茬，安宁太妃也来接话，她知晓林如海是江南人士，便特夸了几句。

“要臣妾说，这京中的夫子还当真是不好找……反是林大人的祖籍，江南一带人杰地灵。”

贾敏连道不敢。

“太妃谬赞了，都是圣上恩德惠泽之地，哪里都是人杰地灵的。”

提到开蒙找先生，太后又想起了柳太傅，若是太傅未曾告老还乡，也不知能不能为圣上多想些法子。

“也是，柳太傅不就是徽州的？前儿圣上还念着他呢……却不知如今何处仙隐了。哀家记着……宫里可是又有皇子要开蒙了？”

太后随口问哦了一句，一旁的大宫女连忙把宫中事宜又答了一遍。

“正是，黄昭容膝下的小皇子，钦天监择了下月开蒙……”

太后原想着若不然要这瑾哥一道开蒙罢了，但是他们终归是天家，似是不太妥当，只得又转了话锋，嘱咐贾敏。

“你也抓紧些，就算找不了合意的夫子，也当先开蒙才是。”

“多谢太后娘娘关怀，臣妇记下了。”面对这般言语，贾敏也只有点头的份儿。

安宁王妃自是瞧出了太后的心思，现如今太子殿下十五六岁的年纪自然不需要这么小的伴读了，可宫中皇子多的是，又刚好有适龄的，若是瑾哥能做了侍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安宁王妃便半开玩笑的问他。

“瑾哥儿，将来你可要到这宫中读书，你瞧瞧此处房子多大？”

“不来……”瑾哥坚决的摇摇头，若是旁人家常出入这等场合的孩子，多半会表示感恩戴德，与有荣焉，可瑾哥不是，他还搞不懂这等大人家的弯弯绕绕。

但他也是有理由的，于是还耐心拉了安宁王妃的手，同个小大人似的，与她讲道理。

“王妃婶婶，这里离我家太远了，父亲来了里面，天黑才回家，有时我睡了，好几日都见不到。”

安宁王妃又哄他。

“那你来里面读书了，不就可以见到你父亲了？”

可惜瑾哥早前才问过安宁王妃这个问题，于是又告诉她。

“见不到，今天……瑾哥还没睡着的时候，问过父亲，父亲说他那里瑾哥去不得。”

“好好念书，将来同你父亲一般中了探花，就能去了。”

太后见这孩子难得，竟是可以将事情讲得这样清楚，拉了他过来，见他脸色的印子褪了，又顺手拿了一块糕点给他。

瑾哥说自己饱了，不想再吃糖糕，又同往日里与爹娘在一处那般，拉着太后的袖子，仰着连，睁着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问太后。

“太后娘娘，那时候父亲还在那里面吗？这里这么大，父亲又在哪个房子里？”

太后娘娘哪里受得了这般，当下心都化了，站了起来，兴师动众领着众人登上了摘星楼，给瑾哥指了指翰林院的屋顶是哪一个。

太后娘娘的难得兴师动众，作为孝顺儿子的圣上当然得了消息，见林如海还在那处校对着折子，便移步到他跟前，笑道。

“林卿，与朕出去走走？”

林如海便将手上的事务交割了，与圣上一道出了翰林院，到了内宫之中，直上了摘星楼。

圣上一行才到了楼下，要公公不必通传，免得扰了太后的兴致。

瑾哥儿踩着凳子，由两个公公扶着，太后正给他指着那些屋顶，挨个讲那个宫是做什么的。

“哎呀！爹爹！我爹爹在下面！”

等听到声响，圣上已是上了楼。

“怎的不派人通传一声，我这老骨头可经不得吓唬。”太后今日心情好，见儿子又专程过来，如今眉眼都带笑。

众人连忙请安，瑾哥看着这人，也懵懵懂懂的由母亲拉着行礼。

“儿臣只是怕扰了母亲的雅兴，这可是林探花家的瑾哥，你瞧瞧我带谁来了。”

瑾哥儿这才瞧见了一行人后的父亲，乐的一蹦一跳的，立马就同平时那般冲过去抱住了他爹的大腿。

“爹爹！”瑾哥伸着手，照着往常的流程，这时林如海应当是要把儿子抱起来了。

只可惜如今不是平常状况，容不得他们父子情深。

瑾哥还没被爹爹抱起来，却是被另一人捞了起来。

“圣上小心……”一旁的公公见皇帝把人抱起来，唯恐他闪了腰。

“无妨，朕还抱得动。”圣上把人抱起来，还颠了颠，瑾哥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只得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最后又看看把他抱起来的圣上。

“皇上……伯伯……”父亲只教过他叫陛下，瑾哥儿只好自己想了个称呼。

“怎的，你瞧着你不想让我抱？”这些大人，尽是喜欢为难孩子。

瑾哥犹豫了一下，小声答道。

“也不是，只是皇帝伯伯，你的胡子好扎人……”

圣上听这童言可爱，难得开怀，将孩子塞到林如海怀里。

“去找你父亲吧！”

瑾哥拉着父亲说了一回儿话，巴巴的又目送父亲同皇帝下了楼，也不知会去哪间屋子里。

太后又带着瑾哥去宫里的花园走了走，中午留了贾敏母子二人用饭之后，才将人放出了宫去。

贾敏母子虽然走了，但老太妃还留在宫中，难得入宫一次，她与太后情分也挺好，见太后在宫中寂寞，便打算多几日。

“到底是宫外养的孩子，比宫中的鲜活。”

凤安宫中没了人玩闹，又是静悄悄的，宫女们皆屏声敛气，太后想起瑾哥和宫里的皇子们比，却是更有活力，真真光是看着就叫人欢喜。

“哪里……咱们宫里的皇子公主，个个都是出挑的。”老太妃虽是这么想，但言语中却又夸起了宫里的皇子们。

“你莫要说好听的哄我了，王妃怎么还没有动静？”

太后娘娘知道这不过是场面话，于是又关心起瑞安王的家事来。

“这也怪不得她……皇儿这几年回来，也住不得几日。”

老太妃便与媳妇解释到，这媳妇虽然没个孩子，但平日里没什么错处。况且儿子说过，这几年怕是有人想往府中塞侧妃了，要老太妃警醒着点。

太后想到瑞安王常年在外，一年也就年底回来住上一段时日，两口子不常在一处，又怎么会有孩子，不过……没孩子也有没孩子的好处，于是也说了两句场面话。

“瞧着林探花家的瑾哥是个喜庆的，没事多带着玩玩，沾一沾喜气。”

太后这等关怀，老太妃当然是要感恩戴德。

贾敏的马车出了重重宫门，这才松了一口气，当下只觉得浑身酸痛，而今日出尽了风头的儿子，早已枕着她的腿会周公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各人都有心中的弯弯绕绕

只有瑾哥还是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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