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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蹦野迪,到睡衣派对,再到凡尔赛互助会,这帮妈妈实在是太能搞了。
一个个的陆续吹嘘老公多么多么有钱,吐槽对自己多么多么爱搭不理,感慨今晚放飞自我多么多么舒坦。
不知道她们老公听到的话会是怎样的心情。
弄不好花末这个时候就正在跟别人吐槽自己无能的老公,哎。
“那位外国的美女芭比,请问你有什么想跟大家分享的吗?”旁边的妈妈抱怨完,击鼓传花轮到凯丽了。
所谓互助会,就是把自己不开心的经历讲出来,让别人开心开心。
向下比较是人类长期进化以后演化出来的自我保护意识,是人类快乐的源泉。
言西醉醺醺的身子微微朝她的方向倾了些,他也希望能听些关于凯丽的小故事。
她以为言西要倒,赶紧一下扶住,挽着他的胳膊一动不动。
呃,所以这是个美丽的误会,他选择默默接受,反正这样能靠得更近,也能听得更清楚。
“我叫凯丽,来自枫叶国,巨蟹座。”她礼貌且大方的跟大家谈起来,“在一所大学当外语老师。
不像你们有开公司当老板的老公,我现在还是单身呢。
所以,关于婚姻的事,关于夫妻的事,以及孩子的事,我真的是一点都不懂。
不过,我可以说说我的家乡。
我的家在著名的五大湖之首,苏必利尔湖的边上。
那里的春天来得很晚,也很短暂,但是非常美。
湖边的草地上会开满各种颜色的鲜花,漫山遍野。
树林里有上千年的红衫木,很高很粗,最大的要十几个人才能抱得住。
小时候父亲告诉我,如果能爬到红衫木的树顶,就能看到藏在云里的天国。
直到我长大了,才懂得父亲话里的含义。
他说的不是树,而是这个社会,就像你们。
你们都是活在云上天国里的上流人士,饱衣丰食。
只有不停的努力,不断的攀登,才有机会成为你们中的一员。
才有资格像你们一样感叹高处不胜寒。
有一个名叫斯特兰德的诗人,他曾经说过一句
美好生活是没有先兆的,它首先需要在绝望的氛围中坚持下来,然后才能出现,如同一个陌生人般朝你缓缓走来,它其实并没有带给你更多的东西,但这个时候的你却已经身处美好生活之中了。”
她不愧是大学老师,就像在课堂里一样讲出深奥的话来。
妈妈们听懵了,可能其中有一部分人的外语造诣不足以让她们听懂。
言西也有些懵了,他甚至怀疑凯丽这段话是专门讲给他听的,因为那个在绝望中坚持下来的人不就是他自己吗?
管他听不听得懂,爱咋咋地,喝酒就行!
他高举酒瓶喊道“干杯!”
这一口喝完,大家的目光就整齐的落到了他的身上,轮到他来卖惨了。
换做以前,他可能会有卖不完的惨。
可是现在嘛,已然是凯丽所说的美好生活,哪里还能卖出啥稀奇的惨来?
“我……是个打工人。”他憋出第一句来。
“打工人打工魂,打工都是人上人!打工人好!”妈妈们热情的鼓掌,面带笑容,以示鼓励。
“我……开的是五菱宏光。”他又试着自爆了一句。
“宏光好呀,比我家的保时捷坐的人都多!”妈妈们有一句捧一句。
“而且是租的”他想看看这些捧哏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享用而不占用,拥抱而不拥有,帅哥是个实在人啊。”妈妈们总能找到捧的点。
言西想起听过的一个故事,有个男生给心仪的女生表白,女生表示就算世界上只剩他一个男人,她也不会考虑他。
那个男生当场就毛了“世界上只剩我一个男人的话,我还需要考虑你吗?”
他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处在暂时与世隔绝的小世界中,除了四五岁的小男生,只有他一个成年男性。
周围坐着一群长期缺乏老公临幸的少妇,而且是喝了酒的、衣着清凉的少妇。
言西此刻的地位不言而喻,就像一根香蕉掉进猩猩窝的感觉,好像被全方位的舔了一遍。
瞧瞧,哪怕平时身为贵妇,此刻也会对一个普通人疯狂示好。
所以男人啊,只要熬得住,总能熬出头的。
“讲完了。”他已满足,不想再继续爆料。
可女人们意犹未尽,她们都渴望这个唯一的男人多说几句话,多暴露点软肋,她们才有机会散发母性的光芒,跟他打成一片。
她们集体娇嗲嗲的嗯嗯起来道“不嘛,再多讲几个嘛,比如星座呀、血型呀、兴趣爱好呀,哪怕带娃心得也行,不要因为穷就不好意思嘛,我们都是知心小姐姐,敞开心扉不要怕!”
听到大家不嫌弃他穷,他跟凯丽都噗嗤笑出了猪叫,简直笑到头掉。
“哎呀帅哥,你不要光是笑嘛,多少说点啥呀。”一个妈妈充满渴望哀求道。
要他继续伪装寒酸样,容他回忆回忆暴富之前的状态。
“那我可真的敞开讲了?”言西发出絮叨预警。
“讲讲讲,来这里不就是听这个的么?”一圈妈妈捧着瓜子,专心致志做好聆听准备。
言西轻轻咳嗽两声,对着凯丽点点头,思绪瞬间回到了一个多月以前“其实我一直觉得生活是很简单的,都是大家把它过复杂了。
结果现实狠狠给了我无数的巴掌,把我一点点的拍到绝望的边沿。
我在一个大企业里上班,每天坐地铁来回六块钱。
早饭和午饭都在公司吃,全免费。
有时中午还偷偷的多拿两个馒头,等到快下班的时候就着白水吃。
这样就能连晚饭的钱都省了。
衣服则是公司两年一发的司服,外套、裤子、衬衣都有,不过这几年公司偷懒,直接发我们两千块,让我们自己去买。
每年还有一套运动服或运动鞋,总体来说还是挺滋润。
衣食用行几乎都有了着落,看起来也就没有别的生活成本了。
可就是剩下的那个‘住’字,成了卡住我喉咙的不锈钢鱼刺,十分难受。
每个月的房贷一万六七,交完水电煤气和家里的伙食,基本就不剩了,还要交网费电话费,还要交孩子的学费。
可工资这种事,你们这些富太太可能不知道,我们的工资不是一成不变的,是可能会下降的。
前几年公司来了巡视组,把我们的过节费、交通补、饭补、高温补,砍的砍,取消的取消。
这两年又新成立了企业年金机制,一到年底就要连着三个月补一年的年金费用,拿到手的工资连还房贷都不够。
不怕你们笑话,一个月前,我几乎连一百块的电费都差点交不起了,甚至每天在公司把手机充满电才回家。
中午在食堂经过取馒头的窗口时,我甚至想给家里的媳妇儿和孩子也拿两个,想她们跟我一起共克时艰。
一个男人,活到这种地步,不能不说是窝囊到家了。
我每个星期都要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家里的老母亲有时还会问我,日子过得好不好,需不需要她们老两口再支持支持。
呵呵,我是想她们能支持一下,但我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根本说不出口的。
漂泊在外,打碎了牙也是往肚子里咽的,这就是男人。
刚才凯丽说了,让我反驳一下,告诉你们不是每个有钱的男人都会变坏的。
但我办不到,表面上他们可能是花天酒地、喜新厌旧的坏男人,但实际上,他们只是在找方式发泄自己曾经的苦,抚平自己曾经的痛。
未经他人苦,莫教他人善。
如果哪天我成了有钱人,说不定也会一路撒币呢。
不过谁知道了呢,等我真成了有钱人再说吧。”
他举起酒瓶,一饮而尽。
热裤妈妈呆呆的指了指大帐篷,问道“呃,所以你买这个帐篷攒了几年的私房钱呢?”
“对不起,我漏了一句关键的,绝望的尽头就是希望,哈哈哈,现在嘛,买个帐篷还是没问题的啦。”他抢过凯丽手中的酒瓶,又是对瓶一气喝光。
嘶!激流勇进一级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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