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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聂带三人来到一辆埃尔法商务车旁边,拉开车门,礼貌的把总公司的三人迎上车后,又把行李归置好,坐到了副驾驶。

司机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个子,寸头,少言寡语。

“言处,您看是先去酒店办入住,还是直接到公司?”老聂转过身,憨厚的望着言西请示道。

他看看手机,三点多钟,多么尴尬的时间。

“先去公司吧,我明天走得早,今天先把正事办一办,后续就靠她俩带着厂商在这里趴窝啦。”

老聂感慨道“几位总公司领导一下飞机就直奔公司指导工作,太敬业了哇!回头我一定会亲自给杨总打电话,感谢他对我们重城分中心的大力支持!”

瞧瞧人家这情商,才见面就献上一封表扬信。

两个女生只是偷乐,礼尚往来这种事交给领导办就行了。

于是言西客气道“哪里哪里,做好服务是我们分内的职责,给你添麻烦啦。”

老聂憨憨的笑起来,压低声音说道“嘿嘿,言处,你们能吃辣不?晚上安排了一顿资格的老火锅,巴适得很,没意见吧?”

虽说公司很避讳总分之间的宴请,但这钱只要言西自己偷偷掏了,就不存在风险啦。

而且有本地人带着吃地道美食,省得去小黄书找来找去。

时间成本也是成本,能省则省。

他回头看看两个女生。

晗晗紧紧抓住言西披她身上的外套,吞了口唾沫,点点头说“我没问题,我能吃辣。”

樊妈尴尬一笑“我要奶孩子。”

对哦,奶孩子的人不能吃辛辣的东西。

“鸳鸯锅吧,第一顿就整太猛的话,我怕她俩后面几天扛不住。”他笑着答道。

“好的好的,就整鸳鸯锅!”老聂看他答应得爽快,没有其他出差团队那种遮遮掩掩佯装拒绝的扭捏作态,非常高兴的说,“言处咋走的那么急,咋个不多待两天呢?

是不是第一回来重城?

这边好耍的东西多得很!

啥子仙女山啊,啥子天坑地缝啊,啥子洪崖洞解放碑啊,多得很!

三天都逛不完。

要不,我跟杨总请示一下,把你再多留几天,咋样?”

没想到刚接触不到十分钟,分中心吃喝玩送的经典环节已经推出两个节目了。

而且要命的是,两个女生听得眼睛都发光了。

她们当然是想趁机到处玩玩,难得出差,图的不就是半公费旅游么?

但言西要泼大家一些冷水。

“老聂,感谢分中心的热情安排。

不过我们几个是带着任务来的,还得抓紧落实,不然就耽误回家过年了,对不对?

时间紧任务重,你说的那些好地方,太远的也就算了。

要是有在城里的,等她俩下班后,自己顺路去看一眼就得了。

不用太操心。

而且,杨总也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给分中心添麻烦。

所以,希望能互相理解一下。

等项目跑顺了,我们再找时间过来多待几天,算是庆祝。”

老聂又笑了起来,说“要得!

只是你说让她俩自己去找地方嘛,这个恐怕不容易。

重城,著名的魔幻8d城市,连导航都用不了。

我怕两位美女领导逛迷路,一个岔路拐错了,就成重城一日游啦!

到时我们没法跟总公司交代呀,整个分中心恐怕都遭球了。

哈哈哈。”

老聂说的也算事实,在这个城市,某楼四十六层的电梯开门是对面的一楼,地铁还要爬到楼里坐,公交居然在楼顶开,如此魔幻,导航还能咋导?

而且还是两个语言不通的外地人,就算是问路也听不懂,去哪儿都费劲。

如此一来,不接受分中心的热情领路不行呀。

看言西默认了,老聂便洋洋洒洒的敞开介绍起来。

没想到从吃的到逛的,从逛的到玩儿的,所有网红打卡点,这个中年男人全部门儿清。

晗晗在后排当起了捧哏,老聂说的那些地方,她也几乎都知道。

肯定是提前在小黄书做过攻略。

司机小哥不声不响,车子却开得很火爆,一有空隙就变道加塞,车头都快贴到前车的屁股了,但就是把那几公分的极限距离拿捏得死死的。

在他极限操作之下,车子终于来到分中心的办公大楼。

楼有点破,还有点矮,被周围摩天大楼包在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言处,我们这个地方是以前的市中心。

别看现在又矮又破,这个楼放在三十年前就是重城的地标。

当时能在这个楼里工作,简直是光宗耀祖哦。

可是今非昔比呀,社会变了,我们有点跟不上节奏啦。

不过我们在江对岸新租了一栋楼,条件比现在这个楼好得多。

下回来,可能就在对面开会了哟。

这一次就先委屈三位总公司领导,呵呵。

里面请。”老聂有一说一,十分耿直,侧身一让,摊手朝里领路。

虽说这栋楼比周围的矮得多,但也有十几层。

电梯嘎吱嘎吱的响,显示楼层的数字缓慢跳动,电梯墙面是黯淡的军绿色铁皮,有些刮痕,但被擦得十分干净,电梯顶部有一个摇头式的电扇,完全是上个世纪十年代的配置。

复古的电梯来到十层,老聂一只手当着电梯门,欠身说道“三位领导请。”

三人被领进一个会议室,棕色长方桌,绿色叠凳,陶瓷茶杯,猪肝红的绸缎窗帘,一半白一半绿的墙上还贴着“解放思想,改革开放”的口号标语,似乎穿越了一般。

选在这样一个分中心试点最前沿的科技,不会出啥幺蛾子吧?

言西的心里有点打鼓——退堂鼓。

“言处,二位美女,你们先稍等片刻,我去叫一下这边儿的领导,马上回来。”老聂退出去带上门。

樊妈伸了个懒腰,选了个靠边角的座位,从包里摸出笔记本电脑,又爬到桌子下面连接电源,打着哈欠说“开工啰。”

晗晗把外套脱下来,对折叠了一下,轻轻拍了拍灰,双手递给言西道“谢谢言哥,我不冷了。”

他接过外套,搭在凳子靠背,小声对两人说“火锅别吃太饱,我还要带你们去逛商场、吃宵夜,留点肚皮。”

“晓得啦,白味的火锅,我本来也不咋喜欢吃。”樊妈一边翻看ppt,一边答道。

晗晗嘟着嘴,鼓着脸,两个小拳头托着下巴,可怜巴巴的说“我怕自己会忍不住,你一定要提醒我少吃点,好不好?”

几分钟后,老聂推开门,弯腰道了声“请。”

第一个进来的是位女士,大概四十几岁,头发染成了枣红色,烫成大卷,皮肤还行,但脸上的皱纹已经盖不住了,身材保持得不错,天鹅颈直角肩,一看就知不简单。

她身后是一个特水灵的小姑娘,左手挂着一件羽绒服,右手拎着一个棕色的包。

如果没看错的话,应该是爱马仕的ldy。

小姑娘后面又跟着进来几位老老少少的男人,高的高,胖的胖。

一排人在对面就坐,女士在正中间,小姑娘则抱着衣服和包坐到了后排。

老聂介绍道“这位是重城分中心的一把手,美玲总。”

真是一个很有年代感的名字,一听就很优雅稳重美丽。

随后又介绍了其他出席领导,以及言西三人。

美玲总把鬓角的头发往耳后一盘,微笑道“言处真是年轻,不知是哪里人呢?”

“过奖了,我是蜀省的。”

“邻居省嘛,请问是蜀省哪里的呢?”

“省会边上一个小县城。”

“哎呀,从一个小县城出来,居然在帝都扎下根,了不起呢。”

尽管嘴上说着了不起,但话里总有一股子鄙视的滋味。

美玲总浑身贵气,一看就是大城市长大的。

“言处,你们好像不常来重城指导工作哟,是不是嫌弃我们这个小省呀?”美玲总揉着自己手指,不经意露出一只价值不菲的手表。

一只气场远远盖过花末两只表的豪表。

不是江诗丹顿就是百达翡丽。

看过电影《疯狂的石头》的小伙伴都知道,重城贫富差距巨大。

最穷的人还住着江边的吊脚楼,掀起窗户塑料布,就能把洗脸洗脚水都直接倒进嘉陵江的那种社会最底层。

而最富有的人,却可以在山尖削出平地,盖出山景江景大豪宅。

“重城的gdp还是很可观的,最近又成了网红旅游城市,未来可期!”他捧了一句。

“哈哈哈,对了,小庞是你们处长吧,他怎么没来?”美玲总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

正处没来,来个副职,显得不够重视。

“庞处有点事。”他敷衍道。

“我以为小杨会带着小庞一起过来呢,是不是怕我们中心掏不起住宿费呀?回去记得跟小杨说说,别给我们省钱,该花就得花。”

嘶!这话里有那个味儿了。

不仅嫌弃正处没来,连杨总没现身,居然都有意见。

该花就得花,谁都听得出来,她想表达的其实是该来就该来。

对目前的出差阵容,美玲总不太满意。

“还记得我在北大班研习那会儿,小杨还给我拎过包呢,哈哈哈。”她有意无意讲着往事,无非在炫耀自己尊贵的地位。

“能进北大班的都是公司重点培养的总裁接班人,美玲总太厉害了!”为了两位女生能平安度过剩下几天,言西违心的拍起马屁。

“可不是呗,现在的副总裁方总就是我那班的老同学,这个姐姐的面子,他从来都是给得够够的。”她扬起高傲的下巴,能够趁机在这些小瘪三面前炫耀一番自己跟总裁的交情,心里爽惨了。

嘟啦嘟啦,不知谁的手机响了。

“美玲总,”小姑娘凑到前排,递上手机,“是方总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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