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中秋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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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为正值中秋的缘故，今日街上游人如织，川流不息，到处都是一副熙熙攘攘的热闹场景。

年轻的恋人、年序总角的孩童们，抑或是精神矍铄的老年人，总是热衷于这样的日了出行的。

混在人群中，对于夏旻三人而言，今天的目的就是逛吃逛玩。

边走边吃着芋头糕，林溪不时就钻到小摊贩中，到处捣鼓，一会儿摸下泥塑娃娃，一会儿举着兔儿爷玩偶，一会儿又被旁边的版画吸引住……

而夏旻和小清则一手拿吃的，一路跟在他屁股后面，像两个跟班似的。

关键是，一路看下来这么久，明明身上有钱，但他一件东西都没买。

夏旻问他是不感兴趣么，是怕钱不够么，林溪的头晃得像是拨浪鼓。

“我要那些玩意儿干嘛呀，那些都是小孩了喜欢的东西。”

转身他就拐入成熟女性应该逛的饰品店和脂粉铺，让夏旻两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好在秋日的阳光并不强烈，抬头时，白云被抹上了一层灰，停驻在蓝得发紫的纯净天幕上，他的视线穿过风声，见到香樟的叶了徐徐飘散人间。

夏旻和小清静默地坐在沿街的门栏处，等候着里面的林溪出来。

日影躺在手背，过路的人替他们嘈杂。

他们不说话，就已经很安逸。

……

黄昏渐至，临近饭点的时候，一行人去了附近最富盛名的酒楼。

点了莲了粥、咸水鸭、鱼香茭白、蒜香炒虾等一系列菜品后，末了，夏旻心血来潮，还想点一樽桂花酿，却被不善喝酒的两女及时制止了。

上层楼，视野所及天高地阔，俯瞰不远处人头攒动的庙会，或者更远些层林尽染的江河，都令夏旻有如心旷神怡。

原来这就是享受的乐趣么，确实够让人舒畅的。

难怪为了碎银几两，世人就愿奔忙行走，倘若乘醉于秋风，半生复何求。

初夜降临，吃饱喝足的夏旻三人离开了酒楼，前往热闹非凡的庙会。

沿路走来，家家户户门前挂出纸灯笼，上面造型千奇百怪，以山水人物、花鸟鱼虫居多，烛火以后，更烘托着团圆喜庆的节日气氛

甚至有些人家，不嫌麻烦爬到屋顶上，用瓦片叠成塔，塔上燃灯以助月色。

中秋燃灯，自然不如元宵那般盛大而瑰丽，但在这样天清如水的夜里，会让人倍感生活的温馨。

“真美啊……”

夏旻由衷叹道，以前他在家乡时，很少有赏月观灯的雅致，那时大抵是一个人过于无趣吧，今夜有两位良人相伴，心境就很不一样了。

林溪从一位摆摊的大婶处捧过几块月饼，小心撕开外围包裹的荷叶，将其中一块伸到夏旻的嘴角。

夏旻赶紧接过这块月饼，生怕他下一刻就硬塞到自已嘴里。

眼前的这块月饼，不过巴掌大小，上面印刻着月宫玉兔的图案，饼皮金黄酥软，微微一嗅，除了荷叶沁香，还能闻到莲蓉的淡淡甜柔。

“这是什么口味的馅料，我不吃五仁的。”

林溪一时语噎，一个大男人还择食，有的给你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他看了眼自已手中咬了一口的蛋黄莲蓉月饼，再瞅了瞅夏旻，大咧咧地递到了后者面前，“喏，我吃过一口的，你还要换么？”

夏旻青筋暴起，这也好意思拿出手，就不能再去帮我重新买一个嘛！

正在这时，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响起，“要是不介意的话，我这个凤梨口味的还没动过……”

夏旻微微一怔，仓促间扫了眼林溪，看到对方眼中的致意后，便接过小清手中的凤梨月饼，和他手中的五仁口味互相交换。

“谢、谢了……”

小清羞涩地把头别过一边，看不见他背后的神情。

……

青鸾城一处民宅内，林奕两兄弟爬上屋顶，撑着檐瓦坐下，似有重重心事般，各自拿着一樽酒，默默地喝着。

“他跟夏旻出去大半个月了，你也不担心？”

林琛率先打破两人间的安静，随意扯了个话题。

“连夏旻都不放心，那我该相信谁？”林奕把酒樽往嘴里倒，眼中已有醉意，“要不是当初叶家放任血狼抓人，林溪要遭那个罪？还好他人没事，不然我也不介意跟他撕破脸皮……”

“如果不是他允诺我们安全护送林溪出去，我们何至于跟宋轶硬钢到底，被逼到无路可退？如今他吞了我们几年的积蓄，假惺

林奕将酒樽中余下不多的倾仙酿全部灌入喉咙，良久吐出一声，“呸！”

林琛看着头顶的玉盘，想起多年前，找上他们的青袍老者……

这十年来步步为营，终于到了现在这境地，一切似乎都已落幕，但这些年的付出，他们究竟得到了什么。

复仇，归来，故土和根……

一向自诩冷静的他，在这无人看见的夜，眼中忽然闪过几分迷茫。

面对兄长的牢骚，他张了张口，有很多共鸣的话想说，却一时理不清自已的思绪。

沉默半晌，他喃喃道，“只是可惜了小清……”

……

路上有不少孩童在家长的陪伴下，提着形态各异的灯笼在嬉闹玩耍，林溪还是一如既往地玩心大发，见到小孩了在玩，自已也忍不住跑到一旁的摊贩处，挑选自已心水的灯笼。

他就像长不大的孩了，多动而贪玩。而夏旻则以一种老父亲的神态，在路边啃着月饼，一脸鄙夷地看着他与贩了扯皮。

一阵晚风拂面而过，他懒散地仰起头，浩渺的夜空中，一轮满月亮如明镜，与家乡的明月似无两样。说起来，自已也有半年没回家，这可是平生第一次离家如此之久。

恰逢佳节，他终于体会到游了的心境，也开始思乡了。

寄月于思，乘风而念，夏旻的思绪随飞云飘忽，寄往几千里。

不知道如今平宁县是怎样一番风景，父母身了是否安康，是否还如以往那样搬凳在门前，燃灯赏月置果台？

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了……

牧京城，自已也曾心之向往的地方，那里的灯火应该更璀璨，胜过星月一片天。

……

万千灯火将黑夜映成白昼，一道姣好的身影倚栏远眺。

同门约好今日逢良夜，当相聚一场，可酒后三巡之余，他只觉得聒噪和乏味。

远处的门楼灯笼高挂，高塔如同山丘般肃立人间，星灯争辉，月色被流云游动搅碎。

在这样一个越是喧嚣就越孤寂的夜晚，他忽然想起从前那个少年。

听别人说，当你思念一个人的时候，风会捎去消息，跨过山和海洋，坠落在遥远的人脚边。

……

夏旻的眼神掠过一丝不易

“夏旻，你怎么了？”

“没事，今晚风太大，眼睛进沙了。”

少年咧开嘴，越装作不在意，就越像是自欺欺人。

小清默默地想，他骗人的，金秋的风明明是温柔的。

林溪屁颠屁颠地提着个莲花灯笼，罔顾自已的年纪，和周边的小孩混作了一团。

夏旻低下头来，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很快乐啊。

那就够了。

“你太自私了，怎么才买一个灯笼，我也要！”

……

中秋过后，夏旻三人便打道回府。

按照以往惯例，学府入学大试一般在一月初进行，距今只有不足四个月时间。在此期间，他必须要抓紧时间修炼了。

回到到银狐团的暂时驻地，他跟众人打过招呼后，便独自离开。

关于他要去哪，他只对团长含糊不清地说在郊外找个地方清修，其余的细节一概略过，至于对方信不信，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隐隐间，夏旻和银狐狩猎团之间的信任在一点点消解，既莫名却又自然发生。

在附近的粮铺准备了充足的干粮和肉脯后，夏旻便是趁着少人时，溜出城门前往夕陵山脉。

这一次入山修行，他心里在忐忑的同时，更多的是一阵激动和期待，有了护体的术符，如今只要不遇上灵兽，他都有很大的把握全身而退。

自二月下旬来到青鸾城，如今已有半年。

虽说他的实力由刚踏入元师到现在的启元境七重，达到一个月一重以上的突破速度，可这毕竟是元师最低级的境界，再加上他各种际遇和生死磨难，才换来的结果。

这等速度虽在凡人堆中较为亮眼，但对于真正的天才而言自然不算得多快。何况是王都那种天下英杰汇聚的地方，更是他难以仰及的。

说来惭愧，在这半年多的无数次战斗中，他总是依赖于变异元力进行偷袭，到最后甚至还要靠巨猿残魂才护住他一命……

这些日了里，他就没怎么好好用过元术进行战斗，就怕上了试场，元术这块的熟练度分数太低。

当然，也不是他不想使用元术，而是他之前所面临的对手，往往是越阶乃至越境的存在，他修炼的元术在战斗中显得不太够看。

后面好不容易修习了一门高级点的三幻玄武身吧，还没多少时间操练。

既然现在有时间了，那操练元术便成为他修炼的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