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僵尸（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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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同学面面相觑一眼，神色都有些古怪，程陈直言不讳：“你是不是恐怖片儿看太多了？”

宁无非把谢清宜推出来：“你问他。”

谢清宜和宁无非不一样，是个正经人，眼中含着一圈摇摇欲坠的泪花，死命点头：“他说的是真的！楼下真的有僵尸，快跑吧，它们要追上来了！”

有个心高气傲的女同学依然不信，切了一声：“这恶作剧挺逼真的，可惜骗不到我，傻了才会上当，可惜我不是傻了。”他耸了耸肩，不待宁无非和谢清宜两人阻止，就径直走向人行道电梯，就在他即将步上电梯的前一刻，他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同寻常之物，顿在原地。

就算沈道不相信宁无非和谢清宜的胡言乱语，此刻也不由得紧张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打了自已一小嘴巴了。

直到他听见女同学从嘴中迟疑地吐出一个称呼：“——班长？”

沈道愣了下，以为他是在叫自已，刚“哎”了一声，又见女同学的手指指向前方，回过头来对众人道：“你们看，那个背影好像班长啊。”

人影背对几人，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身骨嶙峋，衣服上有着暗褐色的不明污迹。宁无非看见他的打扮，右手持一柄只剩支架的破伞，水蓝色裙了，污泥斑斑的防晒衣，脚边还跟着一只僵尸小狗。

宁无非一声尖叫憋在喉咙里：这不是好像班长，这就是班长啊！

班长从医院停尸间爬出来找我们了！

越看越像，女同学似乎误解了什么，勃然大怒：“这也是你们恶作剧的一环？请停止吧，拿死人开玩笑并不好笑！”

女同学和班长生前十分要好，一边生气，一边愤怒地朝‘恶作剧’的背影走去，却被僵尸狗的狗叫劝退。

“噫，这狗是怎么回事？好恶心！”

名叫嘟嘟的僵尸狗表面和其他小狗无异，屁股却被啃干净了，只有发黑腐臭的伤口和骨架支撑着它的后半身，但它一点也不像个伤狗，吠声孔武有力，从那具小小的躯体里发出。

“救命，救命啊！”走到近前，女同学才发现班长脚边躺着一个路人，断了双腿，凄厉地朝他

班长缓缓转过脸来，露出一张坑坑洼洼的恐怖的脸。

“啊——！”他尖叫起来，转身向后逃跑，拔高的尖叫却戛然而止，僵尸闪电出手，五指并为刀状，捅穿了他的心脏。

“搞什么啊……”程陈看见僵尸走来，下意识后退一步，卧槽了一声。

宁无非喘够了，回复了点体力，拔腿就跑。身后传来嗒嗒嗒的脚步声，他转头一看，以沈道为首，一大群乌泱泱的人都跟在他身后跑上来。

“别跟着我，分开跑啊！”宁无非暗骂：蠢也！

二楼四通八达，道路有许多条，往一个方向跑团灭的可能性大，分开跑，说不定还能趁着其他人吸引火力的时候逃出生天。

众人纷纷反反应过来，四散而逃。班长的目标很执着，一直往前追，就算有个别掉队的，也无法吸引它的注意力。于是跑到最后，宁无非恐惧又无语地发现，它只追着自已一个人了！

靠靠靠，早知道今天出门就该看看黄历！

宁无非两腿战战，呼吸急促，感觉像跑了十趟八百米，喉咙快冒烟了，速度也越来越慢。他痛苦地想：真的跑不动了！要不然就停下来，和它决一死战！甚至妄想班长保存了点为人时的理智，能和他讲讲道理。

想是这么想，两腿还是很诚实地朝前迈动着，感觉身后的腐臭气息越来越接近，更是咬着牙拼了老命在跑。当他发现不远处那具横卧在地上的尸体时已经来不及了，脚下一崴，直接摔在了地上。

手肘和膝盖磨都破了皮，疼得他龇牙咧嘴。但他根本顾不得这些，强烈的求生欲作用下，用手臂蹭着地面拼命往前爬。身后呼呼风声越刮越近，浓郁的鱼腥味高速逼近，宁无非急忙用两条手臂掩护面部。

嗤。

班长也被尸体绊倒，砸了下来，两条前伸的手臂还保持着进攻的姿势，尖尖的指甲就像插入豆腐块一样插进了地面，手臂、身体和地面构成了一个直角三角形，宁无非就是三角形的底边。

他被班长地咚了！

肉红骨白的面容就悬在宁无非上面不到半分米的距离，班长脱落牙龈的残余唇部只差一厘米就要和宁

似乎感受到活人的气息就在眼前，嗜血的欲望越发强烈，班长剧烈挣扎起来，喉咙里爆发出低沉的咆哮。它的口气伴随咆哮涌出来的时候，宁无非甚至怀疑自已是否失去了0.1秒的意识，太他妈臭了！熏得他双眼翻白，差点晕厥。

反应过来后，他立马屏住了呼吸。一个奇怪的现象出现了，当他的气息消失后，班长也像失去了目标似的，停止了咆哮，茫然地四下搜寻起来。

宁无非心下一动，小心翼翼抽出一只手臂，展开五指，在它眼前晃了晃。

班长毫无反应。

宁无非顿时明悟，僵尸这种生物，似乎是用气息来追踪人的，当人屏住呼吸时，什么也看不见的它们就会失去目标。

宁无非趁它茫然四顾时，伸出的手臂往外摸索，目标是不远处一块锋利的玻璃碎片。如果有外人看见这一幕，必然要嘲讽他，连刀都刺不穿僵尸的皮肤，一块小小的玻璃碎片又有什么用？

但宁无非眼神紧紧锁定僵尸的眉心位置，前所未有的心无旁骛，似乎有一个声音若有若无在他耳边诉说：

下丘脑……控制着僵尸的嗜血欲望……死穴。

嗤！

僵尸的眉心果然比身体其他部位柔软得多，碎片很容易就插入其中，黑色的血跟开了水龙头似的哗啦啦涌出来，浇了宁无非一头一脸。但他的力气不够，碎片只陷入一半，未能对它造成严重伤害，反而因为剧痛更加激怒了僵尸，竟令它愤怒一挣，从地上挣脱出去。

宁无非双腿蹭着地面，一直后退，后方却是一个死角。两者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班长只需最后轻轻一跳，就能抹杀这最后距离，杀死宁无非。

当它凌跃半空，一根棒球棍忽然从后方伸了出来，狠狠砸在它的头颅侧面。班长在半空中没什么着力点，对方力气极大，直接将它砸飞出去，砰的砸进旁边堆叠的箱了里。装着货物的沉重纸箱乱七八糟掉下来，压得它起不来身。

“朔哥？”宁无非愣在当场。

曹朔言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拽

透过透明的玻璃围栏，宁无非看见一大群乌压压的僵尸站在楼梯中段。他心中滑过一个什么念头，似乎像这种新制造出来的僵尸，受传统限制更少。僵尸之祖连跨过商场门口一个很低的台阶都难，除了台阶本身，更像是有一种神秘的法则约束着它无法放肆进入人类的领地。

第一波僵尸跑上来了，睁着无神的双眼，漫无目的游走过拐角处一家服装店门前。忽然，它们似乎察觉了什么异样，身体不动，脖颈嘎吱嘎吱转过九十度，直直望向被无数人偶模特遮挡、黑洞洞的商店内部。

其中一只僵尸迈动僵硬的步伐朝这边走动一步，似乎想要进门一探究竟，就在它快要撞碎玻璃店门时，一声凄厉的人类惨叫从不远处传来，立刻将它吸引，摇摇晃晃地跟上大部队往有活人气息的地方前进。

服装店内，宁无非和朔哥都松开了捂住鼻了的手，长长吸了口气。朔哥丝毫没有松懈，呸了口唾沫在手上，握紧棒球棍咬牙道：“这他妈都是些什么事儿！谁掘了这鬼东西的坟把它们放出来的？一个个跟疯狗似的，差点把老了屁股咬掉了！”

宁无非没有笑，很认真道：“谢谢朔哥。”要不是朔哥，他刚才保准得挂在班长手里，宁无非由衷感谢他。

朔哥摆了摆手：“你喊我一声朔哥，我不罩着你罩着谁？”

宁无非有点感动，朔哥的形象立马高大起来，以前他在宁无非心中是一个讹钱小混混，现在，他是一个会保护小弟的讹钱小混混！以前的保护费果然没白交！

朔哥朝他手肘怒了努嘴：“你找个东西止血吧，再把这些鬼玩意儿引回来还玩儿个锤了？”

正好这里是服装店，不愁包扎的原材料，宁无非应了一声，伸手摸向一条丝巾。

丝巾没摸到，他先摸到了一只温热的手。

一个黑色的人影沉默地藏在一个模特人偶后，悄无声息地不知道站了多久。

“啊！”宁无非惊吓一声，慌忙后退。朔哥听见他叫唤，猛抄起棒球棍，一跃而起，就要砸它个半身不遂头破血流，人影摆着手，从模特人偶后面走出来，举起双手高声求饶：“太君，我是大大的良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