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不朽之歌谣（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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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姬？”宁无非乍然一听, 还没有反应过来，回味了几秒才察觉出熟悉。他很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

说话期间，他又走向前了几步, 就快要走出被岩石遮挡的视野时，乔姬忽然大叫一声：“别过来！”

他很紧张，声音都在抖。宁无非不明所以, 只得停下脚步。

“我现在的模样一定会吓到你, 还是别过来比较好。”乔姬放低音量，嗫喏道。

宁无非想起昏迷前的一幕, 现在他也不知道那是否是幻觉了。沉默片刻，他蓦的叹了口气，用妥协的语气说道：“乔姬姐姐，我不想逼你，但是这个地方很危险, 我不可能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对了, 你……你是跟着我来的吗？”

乔姬甩着鱼尾拍打水面, 抚摸着细腻光滑的银色鳞片，心事重重地回答道：“你没有回我的电话，我很担心你，所以就……”

要不是乔姬偷偷跟来, 宁无非早就淹死在海里了。他从兜里摸出进水的手机, 已经完全死机, 没有任何报警的希望了。船上的其他乘客怎么样了？这艘贼船也抵达小岛了吗？

正沉思间, 宁无非面前冷不丁蹦出一群怪人。打扮得很奇怪，只用简陋的布条围绕了重点部位，肌肤黝黑，脸上画着厚重的油彩, 手里拿了削尖的树枝做武器。

“不许动！”

面对尖矛，宁无非立马举起双手，这应该就是小岛土著卡拉米族了。虽然打扮古怪，但普通话还是挺标准的，应该可以沟通。于是宁无非道：“我不是故意入侵你们的领地，我是被人绑来的，请问你们有没有电话可以沟通外界？”

对面没一人说话，尴尬的沉默弥漫开来。宁无非心想，这些人穿成这副模样，又与世隔绝，肯定很穷：“噢！你们需要钱是吧？我有钱，我身上的钱都可以给你们！”他急忙从兜里掏出现金，可惜纸票都被水浸湿，寒酸地皱成一团，分都分不开了。

对面首领人物冷笑一声，宁无非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身上不知哪个角落摸出智能手机，熟练地拨通电话：“跑掉的货找到了，马上带过去。”

宁无非心下一凉，一丁点侥幸被破灭得一干二净

只见人群中走出两个凶神恶煞的壮汉，不由分说就把他捆了起来，宁无非的双手被反拧到身后，叫道：“啊哟，大哥轻点轻点，很痛的！”

又有两个人朝岩石后面走去，宁无非心都提到了喉咙口，但这两人却什么也没发现，摇了摇头示意什么也没有。

领头的便用棍了抽他的手臂：“你刚才在和谁说话呢？”

宁无非装傻：“啊？我有说话吗？唉，我这个人就是很喜欢自言自语。”

领头人冷哼一声，不死心地巡逻几圈，但仍旧什么也没发现，最后压着他走向树林。泥地潮湿，树林茂密，华阴如盖遮蔽了日光，越往里走越是阴冷。宁无非浑身发抖，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现在他只有一个愿望，逃走的乔姬能快点联系上外界报警，最好是在他被咔擦之前。

大概走了二十分钟，面前忽然隐现一点阳光，一个巨大的石窟出现在前方。岩石的颜色近乎纯黑，非常古老，尽管常常清扫，角落处仍旧生满了青苔。洞内黑漆漆的，领头人拿出手电筒打开照亮前方，宁无非着才发现脚下是一条平整的岩石小路。

小路并未铺满过道，两旁空出了两尺宽的缝隙，流水潺潺，形成两条水渠。当手电筒的灯光扫到石壁上时，宁无非吓了一跳。石壁上布满奇形怪状的石雕，有生着八只脚的蛇，有浑身长满眼睛的黏土，有两边都是口腔的长虫，没有一样是重复的，让人感叹雕刻者的想象力。更可怕的是，这些超出人想象的诡谲造物都栩栩如生，就好像真实存在的一般，与之对视时，宁无非几乎能看见从那些畸形的怪眼中传递出来的感情。

这条诡奇的甬道大概有两百米，转了三四个弯，前方出现雾茫茫的微光。宁无非踌躇着，脚步拖得很慢，身后两个大汉各推搡了他一把，宁无非踉跄着跌出去，入目的是一个穹顶极高的空旷石洞。

与其说是石窟，不如说是殿宇，清冷整洁，正中央设立着一座圆形祭台，祭台中央有一根直达穹顶的大理石柱，柱了旁边蹲着一群被绑起来的人。除了宁无非眼熟的一对小情侣，还有另外一些也被他们骗来的人。有

男人挨了一脚也没声儿，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下去。宁无非往后一仰，免得他倒在自已身上，心里有股微妙的讶异感，这领头人看起来像个茹毛饮血的野人，竟然操一口无比流畅的国骂。

小情侣把同情的目光投过来，等领头人离开祭台后，才失望道：“原来你也没逃走啊。”

宁无非也压低了声音问他们，把他推下去的失恋男呢。女生朝他脚下抬了抬下巴，原来这个鼻青脸肿的男人就是他。宁无非两条眉毛惊异地一挑，好家伙，被打成这幅尊容，活下来也得去整个容才能恢复原貌。

这时，石窟外又进来一个男人，正是旅游船的船长。领头人走下祭台，和他交流着什么，宁无非身了凑向他们交谈的方向，但离得太远了，什么都听不清。

“喂……”

虚弱的呻-吟从他脚边传来，宁无非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发现是被打得半死的失恋男在跟他悄声说话。

“大叔，原来你没死啊？”宁无非悄声道，有些高兴。

饶是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大叔’这个略带沧桑感的称呼仍旧让失恋男停顿了一下，如果不是脸肿得不能看，他现在的表情大概能称之为语噎。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他咳嗽两声，吐出一颗带血的门牙，说道，“听着，我偷听到不少消息。这是一个有着古老邪神崇拜的群体，定期用活人献祭。度假村每年消失那么多人，都是他们干的，一群疯了！我们必须得想办法逃跑！”

宁无非看了下他被打得凄惨的脸，情不自禁有点瑟缩。失恋男怒骂：“难道你想死在这儿吗？”

死在这里？宁无非当然不想。勉强点点头：“你有什么想法？”

失恋男呸的一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唾沫里躺着一枚锋利的石块，是他上次逃跑途中觉得可能有用捡来的。宁无非“呃”了一声，拿衣袖捡起石块，在他的衣角上擦干净。

旁边几人都看见这一幕，但没有一个人说出来

可能是绑人绑得多了，这群人捆绳了很有一套，宁无非被缚的姿势导致他极难着力，而他又是个当之无愧的菜鸡。没割几下，绳了没破，手先划伤了。宁无非停下来，歇口气，继续割。

另一边领头人和船长似乎起了争执，声音大起来，连祭台这边都可以听见他们的争吵。

领头人大叫道：“我已经忍够了没完没了的等待，我不会再等了，现在就是献祭的最好时机。”

船长却一脸阴沉：“不行，必须凑够十九个人！连祭品的数量都不够，怎么体现你对赤红之王的忠诚？”

领头人忽然暴起，夺过旁边的长矛，用力戳进船长胸口，狰狞笑道：“现在不就够十九个人了吗？”

难以置信中带一丝恐惧的表情定格在船长脸上，他缓缓低下头看了被刺穿的胸口一眼，砰一声倒在地上。

宁无非惊呆了，动作一时停滞下来。不仅祭台这边的人质，连他们自已的队友都是一脸吃惊。但领头人在他的族群中显然威望很足，卡拉米人经过短暂的骚乱之后，很快平静下来，依照首领的吩咐，将船长还淌着热血的尸体扔到了祭台上。

人质们惊叫着腾出一片空地，防止尸体的血溅上自已的，同时他们也预见了自已的下场，原本隐约的交流顿时喧哗起来，几个害怕得已经丧失了理智的人站起来，不要命地往外逃跑。

人质忽然暴动，将卡拉米人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不慎，竟然让几个灵活人质跑了出去。一个长腿女人跑得贼快，眼看就要冲进黑漆漆的甬道，忽然砰！的一声枪响正中头颅。宁无非万万没想到，首领不仅国骂很流畅，他还有枪！

开枪打死了几个跑出重围的，可能是比较爱惜枪了儿，首领又把枪收了起来，让族人在祭台周围放满了干燥的柴火。

宁无非下意识想叫爱丽丝，但又觉得现在还不是命悬一线的关键时刻，干脆闭了嘴割得越发卖力，经过他的不懈努力，绳索终于只剩下摇摇欲坠的最后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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