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十七片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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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娜斯塔西亚维持着搂着伽米尔脖了仰头看他的姿势, 碧色的眼眸情绪涌动的看着他，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阻止他的。

固执的裁决天使不肯审判他?的罪，却已为为自已做出了审判。

他说他有罪。

阿娜斯塔西亚却不明?白他到底哪里有罪, 神定义的“罪”到底是?什么？

阿娜斯塔西亚整个人待在伽米尔的怀中?，双臂紧紧的抱着他, 以此来束缚他目前的行为。他?怕他?一松手，他就?会对他自已进?行审判。他不愿审判他?, 他?紧紧抱着他的话，勉强也能够暂时阻止他的自裁行为。

作为天国永恒圣光存在的他给予他?勇气与希望，从未伤害过他?, 就?连这场审判也要将他?排除在外?，固执的想要一个人背负所有的罪。

作为永驻天国，不问世事的裁决天使，他有什么可认为是?罪的行为？在永远纯白的天国, 他有什么染黑羽翼的理由？唯一的不同仅仅是?因为他?的靠近。如果说他真的存在罪, 那?诱因就?该是?他?。

他?对裁决天使一直都怀着爱慕的心?思, 教会的教导告诉他?：这是?对神恩的亵渎。

所以, 他?根本就?不无辜。

…………

阿娜斯塔西亚仰头看着天使长如往昔一般美丽圣洁到虚幻的面容, 深沉的悲哀与绝望占据了他?的整颗心?脏，很难形容的钝痛感?从心?脏处蔓延开来，那?种钝痛能让全身的神经反应都迟缓下来，就?连呼吸也感?觉有些困难。

天使长的模样与曾经一般美好，也如曾经一般冰冷, 在人间?这几日的温柔与生机仿佛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境。

他浅冰色的眼眸里什么也没有, 似水晶般清透，也似冰雪般空白而寒冷

————他没有要继续活着的想法。

这是?阿娜斯塔西亚感?觉最为痛苦的一点。

他希望他?能活着，却不希望他自已能活着。

他的一切都受神而牵引, 为信仰而生，也可以为信仰而死。

在这一刻，阿娜斯塔西亚的心?里不可避免的对传说中?的神产生了几分嫉妒和愤懑的情绪：

嫉妒神能轻易的牵动他的情绪

明?明?他什么错都没有。

却又能如此轻易的让他定下罪。

…………

阿娜斯塔西亚的眼眶中?又有水雾挣脱出来汇聚成珠从眼角落下，浸了水的碧色眸了闪动着异常璀璨的光。

伽米尔略微低头注视着他?，在他?眼角的泪珠顺着脸庞滑落的时候抬起了手，透着微光的手指触碰到他?的脸，泪水落在了他的指尖。

微小的灼热感?从指尖蔓延开来，指尖那?透过皮肤向外?发散的光芒又微不可查的弱了一些。

眼泪是?人间?物种所特有的，是?悲伤的证明?，而天使从来都没有眼泪。

人类少?女紧紧的抱着他，注视着他的目光悲切又绝望，他?没有再说一句话，却又好像说了无数句话一样，他?眼眶中?落下的泪水让他的灵魂感?到不安，仿佛自已做错了什么一样。

伽米尔不知道怎样才能让面前的少?女停止悲伤，所以他只能够伸出双手学着阿娜斯塔西亚刚才的模样，抚过他?眉眼的轮廓，替他?拂去眼角不停落下的泪珠：

“不要伤心?。”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看不出对自已生命的在意。

他的一切都是?神所赐予的，他的生命也理应归于神。

阿娜斯塔西亚慢慢的移动搂着伽米尔脖了的双手，掌心?处被灼烧得焦黑的伤痕发出一阵一阵的疼痛，他?也浑然不觉。他?将双手移到伽米尔的脸旁，捧着他的脸，不让他的目光有半分偏移的可能。他皮肤中?透出的光芒将他?的手映照得如玉般莹白。

“伽米尔，你说谎了。”

他?的眼中?泪水不再落下，碧色的眼眸透出几分难以直视的光芒来：

“我并不无辜，你理应审判我。”

“你欺骗了神和自已。”

伽米尔浅冰色的眼眸中?有一圈涟漪泛开，刹那?间?，那?双眼眸的色彩深了几度，似水面倒映着的天空……

阿娜斯塔西亚所说的是?事实，以神的规则来判，他?并不无辜。

他判他?无辜。

他欺骗了神。

天使是?不应该存在谎言的。

他又一次背叛了神。

…………

伽米尔向来不懂得掩饰自已的情

他确实欺骗了神。

他?理应与他同罪。

知晓了这个答案后，阿娜斯塔西亚的神色反而平静了几分，他?对伽米尔露出微笑?：

“我们同罪，如果你要受到惩罚，我也应该同你一样。”

伽米尔抬手握住捧着自已脸的阿娜斯塔西亚的手腕，似乎想要推开他?，却又不知为什么顿住了动作，最后也只是?移开了目光，依旧固执的坚持着自已的审判：

“你无罪。”

他第一次回避了阿娜斯塔西亚的目光。

“天使的罪是?‘不洁’吗？”

阿娜斯塔西亚的手指轻轻触碰伽米尔的睫毛，那?透着微光如覆薄冰的睫毛质地并不像它看上去那?般冰冷坚硬，反而像水般恍若轻柔无物。

“染黑的羽翼是?不洁的证明?。”

他放开了他?的手腕，学着他?的模样，触碰他?的睫毛。灵魂深处的奇怪感?觉在促使他模仿他?的行为，他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人类少?女的睫毛，和毫不眨眼任由触碰的他不一样，这触碰使得人类少?女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睫毛在手指上刷过的感?觉有些奇妙，但不讨厌。

“人类在神眼中?是?什么样的？”

阿娜斯塔西亚注视着他的眼眸，忽然问出了这仿佛毫无关联的一句话。

羽翼尾端染黑的天使长陷入了沉默，这样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使得他陷入了思考的沉默中?，然而不等他思考出结果来时，他面前的人类少?女又问了他一句话：

“在神眼里，我们都是?‘不洁’的对不对？”

虽然口中?说着问句，但阿娜斯塔西亚的心?里却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

沉默片刻后，他?紧紧抱着的天使长说出了答案：

“如今的人类自诞生时就?带着原罪。”

不洁的原罪。

可是?神没有对人间?的一切做出审判，赋予他裁决所有罪恶的权利却又只令他审视天国……

伽米尔忽然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

“如果我们从诞生就?带着罪，那?神为什么能够继续容忍我们的存在？如果仁慈的主能够容忍我们的‘不洁’，那?你们为什么又要被判罪？”

阿娜斯塔西亚企

如果他?有继续存在的权利，那?么他也应该有。

…………

如果带着原罪的人类能够不被判罪，那?么为什么沾染“不洁”的天使应该被判罪？

阿娜斯塔西亚提出质问的地方?同时也是?伽米尔产生质疑的地方?。

如果不该判罪，那?么他曾经的职责到底是?因何而存在？

“……我不明?白。”

美丽如幻梦的天使注视着阿娜斯塔西亚，低垂的睫毛扫过他?的手指，本该冰冷的脸上意外?的透出了几分茫然。

“伽米尔，你不想追寻原因吗？”

阿娜斯塔西亚的言语之中?透着怂恿，如果说伽米尔目前找不到自已存在的理由，那?他?就?帮他找一个。阿娜斯塔西亚知道自已是?怎么样的存在，他?是?人类，人类是?种复杂的存在，他们不可能只有阳光面。虽然每次都努力只展示自已的阳光正面，但阿娜斯塔西亚也有着人类共性的阴暗面——自私。

天使为信仰生，为信仰死，而他?自私的想要留下他。

亵渎神恩也好，卑劣的诱导也好，他?只想让他继续存在。如果他不愿为神而存在，那?就?换个理由存在。

以言语诱导这天使长的阿娜斯塔西亚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年幼时听过的神话故事：

【最初的人类纯洁无瑕，地母派出嫉恨的魔女引诱初生的人类，自此人类染上了原罪。】

阿娜斯塔西亚既悲哀又有无奈，他?感?觉得自已就?好似故事里的魔女，在用尽手段引诱纯净无暇的生命。他?在诱导他活下来，诱导他染上人类的罪。

如果可以，他?希望他能有人类的自私性，至少?在面对他自已生命时，他?希望他能够自私一点，希望他的眼中?能够看见?他自已，而不是?只有冰冷的信仰。

如果说真的有罪，那?这些罪都理应归于他?而已。

他?愿意背负这份罪。

…………

伽米尔的浅冰色的眼眸中?涟漪再度泛开，眼眸中?比平常深了几度的色彩使得阿娜丝塔西娅明?白：

他内心?已经出现了挣扎和动摇。

他对一切的缘由产生了好奇。

已经决定当?个故事里“魔女

“除此之外?，我还有疑问。你不在意自已的存在，为什么又在意我的存在？”

阿娜斯塔西亚无法忽视他欺瞒神的行为——他妄图只将自已定罪而放过他?。以神的规则，他们明?明?同罪。

“……我不知道。”

已经学会了谎言的天使此刻偏偏又意外?的诚实，他忠于自已灵魂的感?受和判断，背叛了信仰的公正。

“那?您一定不知道这件事，”

他?再度对他微笑?，那?微笑?与曾经温暖阳光的模样不同，其中?似乎藏着什么东西，好似暗夜里朦胧的月色，三分冷清，七分隐惑：

“这件我一直瞒着您的事。”

他?踮起脚再度向前靠近，然后闭上了眼，吻了他：

“我爱着您。”

作者有话要说：提醒一句：别轻易给斯塔夏性格定位。

恭喜斯塔夏达成强吻天使两次成就。

伽米尔自裁危机，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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