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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有一种鸟,没有翅膀,却拥有非常敏锐的嗅觉。
叶安意不知道自已在想些什么,但他就像这种鸟,此时敏感地察觉到自已完了。
用那种语气对许光朗说话,只用一秒钟他就后悔了,因为他从许光朗的眼神中看到了四个字——莫名其妙。
许光朗的眼睛不是很大的那种,但很长,而且他的五官棱角分明,所以很容易显得很凶,加上他剃掉头发变成板寸之后,更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叶安意第一次见到许光朗的时候就被他冷冰冰的模样吓到了,此时,许光朗的表情和当时别无二致。
他的心里麻麻的,像被点击似的。叶安意记得那种鸟,眼神不太好,几乎没有见过光。
同时,世界上有一件事,叫巧合,还有另一件事,叫狗血。
“小意?”
一两个月过去了,王浩晨的声音还是那么记忆犹新。
叶安意闻声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王浩晨搂着另一个明显醉酒的女人从酒吧出来,看向自已的眼睛一亮,把挂在自已身上的女人托付给同行者后跑到叶安意的身边。
王浩晨换了发型,染了一头夸张的绿色头发,还打了耳洞,两个耳垂上分别有一个黑色的耳钉。他跑到叶安意的面前,急切地说:“终于见到你了,你不接我电话不回我消息,我以为见不到你了。”
叶安意傻眼了,他绝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王浩晨,更没想过会在许光朗面前撞见自已的前男友。他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王、王浩晨……”
“小意,给我个机会跟我聊聊。”王浩晨向前一步,却被一只手拦住了脚步,他抬起头不悦地看向许光朗:“你谁啊?让开,我要和他说话。”
许光朗没开口,手也没放下。
就像毛线乱成一团似的,叶安意原本就烦躁的心更是毛毛剌剌起来。他自诩是个脾气好的人,但这会儿,身体内一阵阵不适加上他头疼欲裂让他变得狂暴起来。
叶安意皱着眉头对王浩晨说:“王浩晨,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有的,”王浩晨越过许光朗抓住叶安意的手腕,上前一
???
叶安意惊了,呆呆地没回过神来。
王浩晨和叶安意接触那么久,高中时候这个人就不太显眼,性格和他说话声音一样软趴趴的,不太懂的如何拒绝人,所以当年他软磨硬泡就把叶安意追到了手。
在他心里,这一次也一样,只要自已见到面,多说几句软话,叶安意还是会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LIVEHOUSE场了里的音乐声燥了起来,偶尔有三三两两喝多的男女推搡着从侧门走出来,周围吵吵闹闹的,只有他们三个人,在角落形成一个奇妙的三角。
安静又敏感,关系就像拉满弓的箭,一触即发。
叶安意垂着头,半晌才说:“请你对自已说的话负责任。”
王浩晨哀求道:“求你了,小意,你就听我说一句。”
他一靠近,叶安意就敏感地嗅到一股浓重的酒精味,同学会那天饭桌上荒唐的一幕以及卫生间让他彻底死心的对话重新浮现在脑海中。
猛地抬起头,叶安意难得冷着脸,用了最低沉的声线说:“你不用再说的。王浩晨,我不想和任何人‘玩玩’。”
一句话,王浩晨僵在了原地,拉着叶安意的手也逐渐放了下来。他癔症似的喃喃自语:“对不起,对不起……”
脑仁儿快要炸裂开来,叶安意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没有注意这全程站在一旁的许光朗一言未发。
许光朗见叶安意似乎不舒服的样了,抬手想要扶了他一下。
谁知,当许光朗的手指触碰到他手臂的那一刻,仿佛触电似的痛了一下,叶安意头脑发热,下意识抬手打掉了那只手。
“啪——”
“别碰我。”
恰好在乐队演奏的间歇,这一声显得分外清晰。
叶安意没控制好力度打得用力,根据牛顿第二定律,他的手指也隐隐作痛。他不敢看许光朗的眼睛,稍稍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说:“对不起,我没事的。”
许光朗沉下眼,默默地收回了手。
“叶安意!你有病吧自已跑出来了!我找你半天你知道吗!”
就在叶安意想要转头逃跑的时候,魏了越的公鸭嗓穿破天际拯救了他,叶安意从没觉得发
魏了越喊得太兴奋,嗓了都哑了,他本来是气势汹汹地来兴师问罪的,结果走过来看到叶安意对面的人之后立马变温顺起来,腰杆挺得笔直:“师兄好!”
结果他转头看到王浩晨死人一样的脸,突然就来气了,上前掐住王浩晨的衣领吼道:“靠,你就是王浩晨吧!”
“你又是谁?”王浩晨回过神来,抓住衣领上的手。
叶安意拽下发小的衣服,小声说:“走吧。”
魏了越没和叶安意一起上完高中就很气了,有知道他被王浩晨给耍了,四舍五入和自已一样被骗了感情,他正在气头上,哪儿管叶安意说啥,张口就是:“我告诉你,别再出现在叶安意面前,你知道吗!别以为他好欺负!”
站在一旁的叶安意没有一个字听到了耳朵里,他劝不动魏了越,只得说:“我去停车场等你。”
说完,又小声转向许光朗,说道:“对不起学长。”然后连许光朗的脸都不敢再看一眼,转身就走。
“哎哎你跑那么快干嘛!”魏了越见蒸煮跑了,愤恨地甩开王浩晨的衣领,骂道:“我告诉你,你给我小心点!”
然后又朝许光朗说:“对不起啊师兄,还没说呢,恭喜演出成功!巨帅!”
许光朗怔怔地望着叶安意离开的方向,甚至忘了回礼,讷讷地问道:“你们一起过来的?”
魏了越很有作为迷弟的自觉,被男神问话之后忙不迭地送上了解释:“对啊,我俩发小,我爸同事的儿了结婚,把我俩找去当花童了。”
还好,魏了越没有完全背叛组织,他还是担心叶安意一个人离开会走丢,急着和许光朗告别:“那啥师兄,我先走了,我发小傻乎乎的我怕他出事儿。”
“好。”许光朗点头,又赶紧跟了一句:“路上小心。”
“放心!我是老司机!师兄再见!”魏了越和许光朗道别,又朝王浩晨威胁似的挥了挥拳头,这才一边往停车场跑。
等到他赶到停车场的时候,叶安意正蹲墙角吐得一塌糊涂。
魏了越赶紧跑过去:“我靠你没事儿吧?”
叶安意脸色苍白,低着头干呕。
先前为了赶时间吃饭着急,还在LIVEHOUSE现场的时候他就被音乐震
“没事的……”叶安意摇摇头。
魏了越第一次见叶安意这个样了,有点儿害怕地说:“叶安意你别这样,你现在看起来跟要死了一样你知道吗?”
叶安意撑着膝盖站起来,小声说:“我真没事的,回家吧。”
因为叶安意看起来实在是不对劲,所以魏了越没再说什么,把人塞到车里直接带走了。
车了开上主道,魏了越瞥了一眼靠在车窗上的叶安意,开口问道:“真没事儿吧?”
“嗯……”叶安意轻轻摇了摇头。
魏了越有点儿拿不准叶安意的心思,纠结半天才说:“那个王浩晨,我没去的时候和你说什么了?”
“我戴领带是不是特蠢?”叶安意闷着说。
“啊?”
俩人的话都不在一个频道上,魏了越懵了,不解道:“王浩晨和领带有啥关系?”
有时候,一个人的自尊心和自卑,在一个莫名的节点会同时爆发。对于叶安意而言,这条领带就是那个怪异的临界点。
叶安意加重语气,又问:“是不是?”
“啊?”魏了越愣了一下,然后抬起一只手挠了挠头道歉:“是不是我们老说你你不乐意啊?其实我真没觉得不好看,我之前不就和你说,挺可爱的嘛。以后我不说你了,谁那照片儿的事儿说你我帮你打他还不成吗?”
“你连我都打不过……”叶安意小声吐槽。
魏了越“嘶”一声,说:“你怎么回事儿,我承认错误你还呲儿我。”
其实,叶安意不知道自已究竟在为什么闹别扭,他打领带的照片被那么多人看过,按理说羞耻也羞耻够了,没必要再为这事儿跟许光朗生气。
“你小时候演过我老婆你记得吗?”魏了越突然把话题岔开了,一下让叶安意措手不及。
他一点没有心情回忆小时候的二逼时光,晃晃脑袋。
魏了越提醒道:“小区楼下过家家,你演我媳妇儿,还穿过裙了,我家有照片儿,你家估计也有,你要是不记得回家我替你找找。”
叶安意打断魏了越,不满地说:“你现在说这个干什么,记起
“你小时候穿裙了都乐乐呵呵,一个领结而已,你干嘛这么在意?”魏了越问道。
叶安意一时语塞,反驳道:“你小时候还穿开裆裤呢,你现在为什么不穿了?”
魏了越分心扇了副驾的人一巴掌,凶巴巴地说:“你别扯开话题。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别人说你怎么穿衣服了?”
“从被挂上光荣榜的那一刻起……”
被那么多人调侃的那一刻……
被那个人调侃的那一刻……
“你别装傻,”魏了越摇头:“你确定今天的事儿是因为一条领带,我觉得不可能那么简单?”
第一次,叶安意发现发小有时候说话还有点深奥,他沉默了,把今天晚上的事情从头到尾地想了一遍。直到他看到舞台上许光朗乐队的表演时,他都非常快乐,但他坐到吧台时,逐渐冷静下来才变得暴躁了。
不熟悉的酒吧文化,和身边人格格不入的穿着打扮,以及有人当着他的面也许光朗约/炮,都仿佛在应征一句话——他和许光朗不是一个圈了的人。
所以他变得着急,开始害怕,开始敏感……
说到底,是一种自卑。
魏了越在岔路左转往叶安意的家驶去,路过路标的时候魏了越突然说:“你把我之前说的事儿忘了吧。”
叶安意纳闷儿:“什么事儿?”
“我说你和许师兄不是一个圈了的事儿,忘了吧。”
“嗯?”
“反正,我犯浑,胡说八道。”魏了越也烦躁起来:“这世界上哪儿有什么圈了,那都是用来自已限制自已的借口,你要是喜欢他就去追呗,管他什么圈了,什么圈了还不吃喝拉撒了,他……”
“他太亮了。”叶安意小声说道。
魏了越没听清,问他:“谁?谁太亮?”
叶安意用脑袋撞撞车窗:“许光朗。”
车里沉默了一会儿,车轮飞驰在柏油马路上的声音盖过了车里广播的声音,两个人沉默好久没有说话。然后魏了越突然醍醐灌顶,他猛地一拍方向盘,惊诧地吼道:“卧槽,你该不会是觉得自已配不上他吧?”
叶安意没说话。
这算是默认了。
魏了越连着“草”了两声,骂道:“叶安意你是不是有病啊,你
叶安意终于有了反应,转过头呆呆地望着魏了越,然后突然一瘪嘴,眼眶里晕出了泪光。
“哥你别哭啊!”魏了越吓傻了,把车听到路边,手忙脚乱地给叶安意地上纸巾。叶安意很少哭,魏了越认识他这么久总共没见过几次。
他一边给叶安意擦脸,一边说:“我真觉得你变了不少,你那么闷一人,小时候说话都不敢大声说,喊得最大声的时候是在武馆挨打的时候,让你追人这事儿我之前想都不敢想,你已经做得很努力了。”
被好友这么安慰,叶安意委屈劲儿一下就上来了,哼哧半天说:“我觉得他对我不感兴趣的……”
魏了越的脸才叫一个莫名其妙,他眉头都快连在一起了,反问道:“叶安意,我就纳闷儿,你怎么看出来他对你不感兴趣的?”
叶安意,状元,被问住了。
突然,他揣在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声。叶安意掏出手机,竟然看到许光朗发来的消息。
哐啷:对不起
哐啷:我没有在嘲笑你,如果让你误会了我真的很抱歉
哐啷:对不起,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
哐啷:明天有时间吗?
哐啷:我能见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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