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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抓紧生产木柄手雷的缘故,两百个少年学徒,是不会离开杭州府的。
小胖子和柳铭宥必须要走,这也是之前张勤强调过的事情。
反正那两百个少年学徒已经会全部的流程,那么多两个人少两个人都没有关系,反正还有池三儿协调主管呢。
而这两百个少年学徒,早已经成为了德王府的人,父母家人又都在裕王府,当真是半点背叛的心思都没有。
即便是让他们在这相对危险的环境之中,去每天不停的制造木柄手雷,为杭州等地的城防出力,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埋怨。
这些少年学徒是经历过苦难的人,深知道战乱如果来了,比逃荒更加惨烈十倍。
为了这些男女老少们不再受自己受过的苦,为了杀那些豿日的来抢劫杀戮的东瀛强盗,这些年轻单纯的少年,爆发出来了能量。
最近十几天的时间,他们天天都制造出三千来枚的木柄手雷,结结实实的丰富了库存。
当然这也是江南的后勤给力,各种原材料都不缺,各种黑火药原材料、中空木柄、铁皮外壳、引线麻绳材料等等,都是应有尽有,从来没有一天短缺的。
刘仁怀问了他们需要什么原料后,更是直接命令调集了更多的来,堆放在宅院旁边。
按照这个速度,用上一年都没问题。
原本只是拿来作为后备,现在倭人都打了上陆地了,那么就是必需品了。
按照倭人的进攻路线,刘仁怀调集了一万枚木柄手雷,第一时间运送往庆元、泰顺和苍南。
这三个地方都是挡在了倭人的必经之路上面,逃都逃不掉,只能拼死抵抗。
不过民众们倒是早就做了撤离。
苏凤让衙役、乡老们宣传了倭人过境、寸草不生的惨状,大部分的老百姓都全部跟着往杭州退。
有了大运河的缘故,一轮的运输不用他们长途迁移,坐船就离开了。
最近京杭大运河别的什么都没做,所有的货船和客船全都拿来运输民众和他们的财产。
实在是带不走的,比如说牲畜什么的,全都赶到了城里,由苏凤亲自保证等到战争结束就全部赔付给他们。
对于苏凤的人品,大家都是很相信,自然也没有什么问题。
但还是有一部分的民众,大约三分之一吧,实在是故土难离,没办法之下,苏凤只能让地方官员叮嘱他们,要不就是进入城里躲避,要不就是进入山里躲避。
古代人常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说这里都是鱼米之乡,实际上对,也不对。
真正称得上鱼米之乡的,是太湖、洪泽湖和巢湖这一个三角洲区域位置。
其余的地方,比如说浙江的最南端,上述的这些城镇,山区很多,耕地面积很少。
就跟他们临近的福建差不多。
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愿意去海上讨生活了,也不会有那么发达的海贸了。
死在陆地上是可以埋在家乡,魂魄也能回归家乡。
死在海洋上,躯体找不到,魂魄也找不到,这在古人来说非常的犯忌讳,因此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去海上讨生活。
就算是在现代,为什么那些背井离乡的人,去美国、去澳洲、去英国……等等地方,走的时候都要带一捧黄土?
原因就在他们希望死的时候,有这些黄土来指引,从而能魂归家乡的那颗老树下面,不会成为孤魂野鬼。
话题转回来。
倭人的目标是烧杀抢掠,有油水的城池当然要去攻打,但山里却不会去了。
人生地不熟的,他们去了得不到好处,反而还容易出意外。
经过之前他们连续屠城的状况,实际上入城逃避的大部分还是附近的平民,有钱人绝大部分都已经坐船离开了。
柳铭淇他们收拾行李,等候同伴们的时候,便看到成千上万的人涌现了杭州,以及往更内陆的地方而去。
气氛一度非常紧张。
连杭州的安保都已经提到了最高。
外面的舟山水师马不停蹄的到处巡逻,也提高了警惕,坚决不出击,避免重蹈泉州水师的覆辙。
当然也不是没有好消息。
比如东南总督贾孝德,便已经调集了三万人的军队,抵达了厦门,一边保护着残存的泉州水师,一边往泉州出击,想要破掉东瀛人的船队。
结果没想到的是,他们在泉州除了发现一片废墟和尸横遍野的惨状之外,并没有发现任何倭人水师的踪迹。
得到这个消息后,贾孝德立刻发了飞鸽传书给刘仁怀,提醒他注意。
倭人总是会撤退的。
既然他们没有牢牢把守住泉州港,那么他们一定是准备在别的地方回去。
而这个地方很有可能就是他们下一次的攻击点。
经过了这一次泉州水师的教训,大康的水师已经完全不敢大意了。
比如说南方水师总督肖昌,已经带了五千的广州水师兼程赶向了厦门港。
并且他把钦州水师的五千人全部调到了广州,防备着倭人的进攻。
至于说钦州那边,距离东海太远,又是穷困的广西地区,倭人没有去进攻的理由。
他们敢上岸,广西的恶劣环境和复杂地势,会让他们绝望的。
……
虽然已经有了防备,可坏消息还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到来。
倭人进军的速度非常快,分成了三条线的他们,一路烧杀抢掠。
抵御最坚强的宁德府,也仅仅不过抵抗了一天多的时间。
根据逃出来的军士说起,倭人攻城非常的疯狂,悍不畏死,防守的军队大多抵抗了几轮,便抵抗不住崩溃掉。
哪怕是福建的边军驻军们,也被杀得丢盔卸甲,残余的只能跑回到厦门,去投奔自己的总督贾孝德。
见到这种情况,张勤和熊大宝哪里敢迟疑,专门火速把那些磨磨蹭蹭的宗室子弟给接了回来,然后一行四百多人,浩浩荡荡的从杭州出发,直奔安徽宣城而去。
外公和外婆对柳铭淇是依依不舍,他们以为这一次见了面之后,很有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因此都很难受。
特别是外婆,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啊。
少年都有好几次忍不住,想要告诉她,自己还会再回来的。
可是最后,他是什么都没有说,跟着队伍缓缓的离开了杭州城。
他们离开的时候,不仅仅刘仁怀没有来送,就连苏凤都没有送他们——苏凤甚至不在杭州城。
这位浙江巡抚真不愧是苏小松的父亲,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便率领五千驻军直奔浙江中部的丽水坐镇指挥。
刘仁怀怕自己的心腹兼好友出事儿,硬生生的让制作工坊挤出了一万枚的木柄手雷,外加二十万瓶的地狱鸡尾酒,让苏凤随身携带。
这么的话,再加上苏凤率领的都是浙江驻军一等一的精锐,然后还有早就在丽水集结的三万兵力,应该能抵挡住倭人的一路大军。
不过刘仁怀也提前跟苏凤的贴身侍卫们下了死命令,一旦事情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一定要绑了苏凤离开,让他安全回到杭州府。
浙江缺不了苏凤。
他刘仁怀同样也缺不了苏凤。
江南实际上还有完颜翼的虎贲卫,可完颜翼暂时都没有动弹。
一来往福建那边山路崎岖,不适合至少有一半是骑兵的虎贲卫行动。
第二个也是皇帝和朝中大臣给的命令。
江南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他离开了浙江去福建,倭人又在山东、江苏、浙江登陆怎么办?
那时候对整个大康的打击,可就太大了。
刘仁怀也明白这一点,因此他没有对完颜翼有任何的要求。
……
柳铭淇一行人,有女人,也有娇贵的宗室子弟,所以他们乘坐的大部分是马车,速度不会快。
当然了,再慢也不可能倭人就这么打了过来。
因此上路了之后,张勤和熊大宝也没有过分催促赶路。
他们已经算过了,如果是按照这样的速度,五天就能抵达安徽的宣城,倭人哪怕是在杭州湾登陆,也不可能过来追赶这群马车队。
然后车队一路往西,也就没有什么危险了。
只不过呢,张勤和熊大宝心中还是有些遗憾的。
倘若这一次不是肩负着保护柳铭淇、柳铭璟等宗室王爷、世子等子弟的重任,他们是非常迫不及待的想要加入战局,去杀倭人的。
小小倭奴,居然敢在大康的土地上如此放肆残忍,真是太目中无人了!
但是可惜啊!
两人都有重任在身,根本不可能参加的!
怀着这种郁闷惆怅的心态赶路,就在杭州城外五里路的地方,一个男子在官道旁边的凉亭,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他当然是熟人,不然就这种拦路叫喊的架势,侍卫们能一刀把他砍了。
来人是巩渊。
“殿下,我想要跟着您去京城一趟,不知道可否顺路呀?”巩渊笑着道。
在张勤的注视下,柳铭淇反应也快“好呀,反正也是顺路。”
巩渊又道“我有一些关于《江南日报》的事情,想要跟殿下您商量商量,不知道可否坐上您的马车说呢?”
“上来吧!”
柳铭淇还能说什么?
小插曲结束,马车车队缓缓的继续前行。
柳铭淇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巩渊,好奇的问道“你这一没有奴仆相伴,二连一个包裹都没有,你去京城干什么?”
“我当然不去京城。”巩渊看了看马车后面的红火大太阳,压低了声音道“我要跟着您去杀倭人!”
“!?”
柳铭淇好一阵子哑然无语。
然后他才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巩渊笑了笑,“太简单了啊,我怎么能不知道?之前我不是带了他们去到处掩埋东西吗?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但一次又一次的,地点还分部那么广泛,一定不会是为了逃难而匿藏金银珠宝吧?”
柳铭淇摇了摇头,“聪明人应该知道了后不说破,你讲这些干什么?牵扯进来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说不上,但我好歹是江南人嘛!”巩渊笑着道,“面临倭人来我家乡烧杀抢掠,我就不能做点什么?哪怕只是帮你们带路也好!
殿下,你别小看了我,论起对整个江南的熟悉,我巩渊绝对是排名前列的!什么小道、山谷、水流,我都能清清楚楚。带上了我,你不但不会迷路,还能有很好的隐藏地点和休息时间。”
少年瞧了瞧他,“你好像不怎么会武功杀人吧?”
巩渊道,“向导不用会什么武功,我跟着您就行,也不会有危险。”
柳铭淇乐了。
他还知道哪里最安全。
琢磨了一下,少年点点头,“好吧!你就跟着我们,但暂时不要声张……我还要等一个时机。”
巩渊没有忍住,“您是等着和熊校尉和张校尉摊牌吧?”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您让他们去掩埋木柄手雷、地狱鸡尾酒的时候,没有让王府侍卫参与,更没有让两位校尉知道呀。”巩渊道,“况且只要想一想就知道了,他们怎么可能让您去冒险?”
微微颌首之下,柳铭淇正待说什么,忽然间,马车车队又停了下来。
没一会儿,张勤又来到车前回报“殿下,司马谨公子来了。”
柳铭淇和巩渊面面相窥,然后问道“他一个人?”
“是的!”
“叫他过来吧!”
柳铭淇无奈的道。
旁边的巩渊却是差点笑出声。
当初柳铭淇是分成了两队人马,让他们去掩埋木柄手雷和地狱鸡尾酒。
一个是身边的巩渊。
另一个便是司马谨了。
本想着他们既便是知道了点什么,也会帮着保密。
结果没想到,巩渊毛遂自荐的上门要帮着打倭人。
这第二个出现在马车队伍面前的司马谨,肯定不会是想要和柳铭淇告别吧?
很显然的,他也是打着和巩渊一样的心思啊!
想到了这里,柳铭淇心中掠过了一丝暖意。
国家有大难的时候,我华夏的俊杰们,都是愿意前仆后继的去拯救这个族群,拯救这个国家的!
这也是为什么几千年以来,我们从来没有断过传承的原因。
在另一个世界如此,在大康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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