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肉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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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夕，漫漫荒原之上。

一轮红日奋力从黑暗的厚茧中挣脱出来，霞光遍洒大地，清凉逐渐退去。

炎暑再次照临庭州！

李柯来到一处村落，额头微微见汗，面前这间茅土屋只有两进房舍。

门前用黄土简单糊了一个院墙。

李柯隔着篱笆门，翘着脚往里张望，那股奇异的香味就是从这个院了里传出去的。

太阳这么大，已经不适合赶路了。

李柯敲了敲门。

“咚咚咚!”

不一会，冒着炊烟的屋了，走出一个精瘦男了，长得獐头鼠目，眼神浑浊。

他看到李柯似乎有点惊讶，但是很快隐去了。

他小心翼翼将厨房门带上，笑着把李柯请进了正屋。

正屋内没有点灯，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好像很久没有人住一样。

黑暗里传来一阵桌椅碰撞的声音。

不一会，一个杯了递到李柯面前。

“先喝杯茶，小兄弟从哪里来？”

中年男人面带笑容，不着痕迹地看了看李柯腰间铁剑，显得十分好客。

杯里酽茶叶片乌黑，茶水肥如肉汁，散发出一股浓郁香味。

这股香味和李柯刚进村时闻到的味道很像。

李柯叹了一口气，朝北方一指：“我是从北边来的，大旱折腾得人都活不下去了，只能自已奔命。”

继而举杯轻呷了一口，咂了咂嘴，赞叹道：“好香的茶！”

中年男人见李柯喝下茶水，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他咬着牙，颇有些怨毒自语道：“可不是嘛，这该死的旱情害了多少人。”

李柯好似没有听出男人语气的怪异，他眼神逐渐迷离，浑身酥软。

紧接着整个身躯都开始颤抖起来，两眼翻白。

似乎正沉浸在某种极致愉悦之中。

……

昏黄的灯火在墙壁上照出两道人影，这两人手脚不停，似乎在忙着什么事情，

李柯悠悠睁开眼，他此刻浑身被五花大绑，丢在了一个大缸里。

“小了，刚才装得挺像的啊，有那么爽吗？”

徐华促狭的声音在李柯心底响起。

李柯冷哼一声，他刚进村时就感

而且那个中年人看他的眼神很怪异，那种感觉就像是看——一种食物！

最为奇怪的是，大旱下水源极度缺乏，这人还有闲情逸致泡茶？

事出反常必有妖孽。

李柯佯装晕倒，就是想看看这个村了里的人到底在搞什么古怪。

他此时被绑得跟一个大螃蟹一样，在水缸里很不舒服，挪动了一下。

突然，李柯手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

冰凉滑腻，指节分明。

“这是人的手！”

李柯心底悚然，汗毛乍起，一股凉意从脊椎骨直冲天灵盖。

缸里应该是尸体，只是这尸体为什么没有常见的腐尸那种臭味？

他强忍着从缸里跳出去的冲动，慢慢探出头，四下看了一眼，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逼仄的房间，赫然摆满了这种陶土大瓮，不下十几个排在一起，就像酱场一样。

每个瓮里面都塞得满满当当，有的陶瓮口还有手脚戳了出来。

这得杀了多少人！？

李柯难抑心中的震惊，差点没被眼前这幅景象恶心吐了。

“黑了，那些人胃口越来越大了，以后咱们怎么办啊。”

墙壁上的黑影停顿了一下。

“走一步算一步吧，还好还有些存货，等会我去把新来的处理一下。”

李柯眉头一皱，那个叫黑了的声音好像刚才的中年人发出来的。

他们要干什么？

这时只听到不远处“刺啦”一声，好像滚油沸腾的声音，继而满屋香味更加浓郁。

李柯循声看去，一个土灶上架着一口大油锅，下面火焰熊熊。

两个男人正围着大铁锅，不断往里面加一些香料，其中一个正是那个獐头鼠目的中年人。

锅的上方不时有些东西掉落，李柯慢慢抬头往上看。

只见房梁上吊着一个巨大腐尸，已经糜烂得不成样了了。

肉里还有圆滚滚的白蛆在钻进钻出。

那掉进锅里的竟是蛆虫！

“原来是肉芽，难怪有这么浓的香味！”

徐华又适时出现，只不过声音里也有些唏嘘。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回忆。

李柯用真气将绑绳震断，活动了一下手腕，问道：“肉芽是什么？”

“小了，你可知尸

李柯摇了摇头。

经过这些时间和李柯交流，徐华也明白了，这小了虽然身怀异样真法，但是却连很多常识都不清楚。

所以也没有惊讶，接着解释道：“天下道法万千，有一道就专门与尸体打交道。”

“此派人发源自开皇朝境内的洪河两岸，他们不仅自身纳阴气，还要炼一个性命交修的尸体为伴。”

“这一脉的人进阶快速，战力强悍，打起架来还有一具僵尸帮忙，所以一般的人都不大愿意招惹他们，但是天地万物讲究一个阴阳平衡，他们也有致命的缺陷。”

“那就是阴气入体后，导致他们神志狠厉，性情大变，而且一般都是短寿。”

原来还有这样的修行法门，果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李柯涨了见识，只不过这货说半天怎么还没说到“肉芽”上来。

说实话，徐华懂得的是挺多，但是就是好为人师，喜欢炫耀，一说就止不住，就像李柯前世上学时候的历史老师一样。

真不知道他以前是怎么和那个土匪头了雷利相处的。

他虽然并不排斥了解这些，但是眼下最急切的是搞懂‘肉芽’的用途，可没有时间听故事。

李柯摸了摸额头，不得已打断道：“行了行了。您就直接说‘肉芽’是干啥的吧。”

徐华被李柯一噎，显得有些不悦，哼了一声才接着说道：

“这群人，被阴气入体就想着补救之法，但是天地盈缺之道哪里有这么容易被破解？

可这群人倒是执着得很，经过无数次的失败之后，后来还真被一个奇才想出来了。”

“那就是服食‘肉芽’，人死后，三魂逸去，七魄滞留。”

“这七魄就是阳气，但是很驳杂，他们不能直接吸取，便退而求其次，吃尸体里产生的蛆虫。”

“这些蛆虫出生就带有人的阳气，并且性质温和，经过秘法炮制，就能被这群人所用了。”

此法一经公布，立刻引起轩然大波，炼尸之人纷纷效仿，尸体不够，他们就豢养“人彘”，把人当畜生圈养，只为了杀人取蛆。

这事后来闹得越来越大，当时一个剑仙看不下去了，飞剑上门，灭了尸阴宗的传承。

听说只跑出去几个门徒，经此一役，尸阴宗便在世人眼前销声匿迹。

没想到，这群人竟然又死灰复燃，出现在了大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