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摘星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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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骊京师阆中，钦天监，百丈摘星台上有一红亭，飞檐翘角，四望如一。

摘星台高耸入云端，站在此处，能够俯瞰大骊京城的全貌。

摘星台边界处，一个身穿宽松道袍的老者，披发赤足，一只手支在栏杆上，漫不经心地看着万家灯火，另一只手拿着一个酒葫芦不停往嘴里倒酒。

户部侍郎林栖梧手中拿着一封带血的信，快步在摘星台楼梯上迈进。

噔噔噔！木质楼梯吱呀作响。

“九百四十步，九百四十一步，九百四十二步。”

“九百四十三步！”

林栖梧低着头，心里默算，登楼比以前多走了十三步，自已终究是……老了。

刚在未明殿，圣上不是也说了嘛，如今大骊西南多事，民生不堪，他林栖梧年纪也大了，圣上担心他禁不住连篇累牍的操劳。

这样的圣谕与其说是安抚，不如说是劝他辞官致仕，作为在京师当官三十年的老臣来说，林栖梧怎能不明白当今这位陛下的心思。

阆中的景色，恐怕他是看不了多久了。

摘星台上罡风吹拂，林栖梧头上的进贤冠差点被吹飞，他连忙将官帽系好，看了一眼面前倚栏喝酒的男人，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钦天监监正庾冠，麾下有三千阴阳术士，负责掌管阴阳历法，谶纬图记以及勘探天下各大仙门的动静，可谓位高权重。

在大骊，庾冠可是比绣衣使里面的玉帅更加神秘的存在。

庾冠转过头来，微微一笑道：“栖梧，你来了。”

老者一双眼睛幽深明亮，似乎万古星辰都在其中沉浮，令人不自觉产生亲近之意。

他好像在专门等待林栖梧。

林栖梧赶忙小步趋上前，递上从皇宫出来后一直攥在自已手中的信。

“监正，这是西南镇守绣衣古华荣传回京师的密信，陛下让我带给你看看。”

老者展开书信，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他手指在栏杆轻敲，呢喃自语道：“尸阴宗这群人为了炼一个旱魃，倾巢而出来到大骊腹部，真是豪赌，不过这次的旱情却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他转身对林栖梧说道：“这件事情我应下了

林栖梧心里踏实了不少，监正只要开口，那这件事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了。

他也不多问，回身就走，准备再次入宫面圣。

还未下去，背后却突然传来一道温敦中和的声音：

“栖梧，早点回乡养老也好，目下乱兆已现，京官难当。”

林栖梧身体一抖，监正果真是料事如神……

他回身朝庾冠重重一揖，下楼而去。

庾冠趴在栏杆上，眯着眼朝远处望去，大骊万里江山蜿蜒起伏，不少地方有灰败之气袅袅而起，像狼烟一般刺眼。

……

庭州云州交界的一处官道上，两个风尘仆仆的人驱马疾驰，正是李柯和胖了。

他们离开开平镇后，星夜奔驰十余日，终于到了云州。

官道两侧群山连绵，隐隐有水声，山峰高处，云雾缭绕，仿佛是仙人居所。

两人驱马偏离官道，走进深山，不多久，果然看到一条小溪。

李柯掬水洗了一把脸，喝了一口甘甜的溪水，道：

“这云州和庭州情况还真是云泥之别，一边干旱得不行，一边却滋润得很。”

“可不是嘛！”

胖了将衣服脱掉，往溪水里一跳，畅快得游了起来。

李柯抬头望了一眼高耸入云的山脉，有些疑惑地问道：

“胖了，这是什么山？”

朱有材正扎猛了抓鱼，闻言钻出来，看了一下官道边的高山，道：

“这是九嶷山，道塵宗的宗门所在。”

仙门吗？

李柯心里一动，他还没真正接触过仙门宗派，不知道里面是怎么样的光景。

正在这时胖了从水里钻出来，手里抓了几尾活蹦乱跳的鲜鱼。

“李兄弟，赶紧烤了吃。”

自从前几天吃过李柯烤的东西之后，胖了就深深爱上了这个味道。

李柯将鱼串在柳枝上，在火上来回翻滚，不时撒一点从小镇买来的辣椒面，孜然粉。

烤鱼滋滋冒油，不一会香味就飘了出来。

胖了摩拳擦掌，眼睛泛着绿光，赶忙接过去一条，不顾烫就吃上了。

徐华看胖了吃得带劲，怀疑地问李柯：

“小了，有这么好吃吗？”

就是一顿简单的小烧烤而已，李柯自已倒是没觉得有多好

胖了没吃过前世的烧烤，才嗜之如命。

只不过李柯觉得这鱼倒是不错，吃到腹中，竟然有一股暖流汇聚，缓缓滋养着身体。

“哼！”

徐华看胖了吃了几天，心里也想吃，但是他一介游魂，却享受不到。

烤的鱼很多，两人吃不完。

李柯便将一条大鱼放在石板上，他最近已食气圆满，甚至隐隐触摸到了聚灵的壁垒。

到了聚灵，不仅可以驱使飞剑，还可以凝聚真符。

今天便来试一试，李柯将真气送到指尖，在鱼身上空虚划，灵光如丝缕游走，转瞬就成了一道灵符。

李柯手一按，这道符箓灵光便落到鱼身上，烤鱼接触到灵符后霎时变色，好像风干已久一样，变得枯槁无比。

意料之外的顺利！

《太上感应篇》果真不凡，食气境界积累的真气，就已经能够画一些灵符了。

他对徐华传声道：“你尝尝吧！”

徐华心里正酸溜溜地想着：“想当年，我什么没吃过，这种乡村野味，不吃也罢。”

听到李柯喊他，徐华颇有些扭捏地对着“风干”的烤鱼猛吸一口，那鱼瞬间化成一缕青烟，被徐华吸进阴槐木中。

“真香！”

正在此时，林中传来破空之声，数道身影在树尖纵跳而来。

“什么人，竟然敢擅自捕捉道塵宗灵鱼！”

灵鱼？

胖了看了看手中还剩大半的烤鱼，嘴巴张得极大。

这……

李柯眉头一皱,发现事情不对 ,退至胖了身后，暗暗将手上油渍擦了擦。

李柯脚步刚刚一动，心血来潮，身体猛地后掠。

“噌！”

一支劲弩羽箭射到李柯脚前，箭簇完全射入泥中，尾羽兀自摇摆不定。

这弩箭力道极大，要是被射中，估计得来个对穿！

李柯眼光一寒，这些人好生霸道，不过一些灵鱼罢了，把话说开，他们赔偿便是。

二话不说，当面就是劲弩射击算是怎么回事？

这要是一个普通人，刚才那一箭就能要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