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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曾经说过,仲之夏,气燥,干火,为灼目之馈也,故有仲麦夏饮一说。
飡六气而饮沆瀣兮,漱正阳而含朝霞,保神明之清澄兮,精气入而麤秽除,至此,是以为仲夏之硕。
恕不曾感想,这夏,今年倒是来得快了一些。
怕是很多人的记忆,都还停留于春的尾巴,那股淡淡却又不失芳华的清香,以及那段温情却又不失典雅的爱恋。
只因这样的感觉,才是青春的味道。
而现在,在这青天白日的乾坤之下,竟不知从何开始,蝉鸣的声音于傍晚响起,萤火虫的光芒于星空之中点亮。
原来,是夏到了。
当枝头上所挂着的那些叶片,一片片地都耷拉着个脑袋,就好似承受不了日前的高温一般,待一丝清风吹拂而过,竟能将这些树叶吹得沙沙作响,瞧这一幕,便不由得暗自感叹,这夏的味道,是愈发得重了。
尤其是当天空的那最后一抹霞光落下,当夜空中的星辰开始散发出璀璨的光,当耳边的蝉鸣开始一遍又一遍地嘶喊着那首节气的歌谣,竟当真如同书里所描绘的模样。
听...
听那棵老槐树上的歌谣,忽大忽小,却又跌宕起伏!
看...
看那颗遥挂星辰的记忆,忽明忽暗,却又神秘莫测!
时间就在这样反反复复地重复着,一遍又一遍,好似提前安排好的一般,而这样的安静,便是一次完美的轮回。
家门口的狗,早已打起了盹儿,鸡窝里的老母鸡,也都安静地卧在了那垛杂草垛上,孵着蛋,眯着眼。
忽然,那只打盹儿的狗子,竟猛地长大了嘴巴,用力地卷起了舌头,然后散发出懒洋洋的一声...
嗷...
哈欠...
一个大大的哈欠...
此时此刻,仿佛整个世界,都需要去打上一个大大的哈欠。
屋内的烛光逐渐点亮了,而勤劳的女主人也要开始将灶房的那些备好的饭菜给端出屋子了。
只因她明白,要不了多久,这一家之主的男人,便要从地里回来了。
吃上一口热饭,然后再斜靠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耷拉个臭脚丫子,也顾不得清洗,便掏出那根早已有些年代的老烟杆儿,是狠狠地来上一口。
也不知是因为太过燥热的原因,还是因为男人本就吃过了才回来的,总之那院里的小桌上,竟也剩下了不少吃食。
这么热的天,这饭也不能放到第二顿了,索性的,这家里养的猪,也就吃一顿好的了。
来到这座被泥巴所砌起来的猪圈里,苍蝇是嗡嗡的飞来飞去,而那几头体肥膘圆的肉色大猪,正安静地斜卧在自己的圈内,是不断地扇动着自己癞皮的大耳朵,然后驱赶着那些在它脑门儿边上不断飞舞着的外来户了。
突然,当猪听到,自己的食槽内是传来的异响,也顾不得睁开眼睛,这庞大的身躯便已经朝着食槽的方向奔去。
哼哧...
哼哧...
当真美味!
入夜了,没有了白天的燥热,却多了一丝夜里的清凉。
而到了这时,这夜空里唯一能够听到的鸟鸣,便只剩下纺织娘的歌唱了。
其实,纺织娘向来都不怎么喜欢歌唱的,可是在这闷热的午夜,在这伴响着蝉鸣的时刻,纺织娘的叽叽鸣声,却不断流连于此,而这样美丽的歌喉,让那些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在听到了如此有活力的声响,是得到了更多的满足。
只因纺织娘的鸣啼,它着实是有着一股魔力,它能使人感到困倦,却又能让人在这股困倦之中充满幻想。
只是这般的幻想,多少还是存有争议的。
什么叫做仲夏?
是不间断的蝉鸣,还是夜间相伴入睡的蛙叫,是傍晚才会浮生的一种闷热,还是入夜才会体验到的清爽。
或许在不同人的心里,在不同人的眼中,仲夏所代表的,也不同吧。
彼时的天,彼时的地,彼时的空气,彼时的人们,当然了,还有彼时趴在老槐树上不断低鸣的蝉,彼时卧在家门口不断打盹儿的狗子,彼时盘在圈里疯狂进食的小猪,以及洼间不断呢喃的青蛙。
至于那座村口的老庙,却与仲夏的显得是那般的格格不入。
破败,是它唯一的标记了。
于废墟之间,那扇曾经无比光彩的庙门,就那样安静地斜躺在门口,而厚实的灰尘,更是在其表面是浮上了一层厚重的痕迹,看样子,怕是有不少年的积攒才会如此吧。
至于另一半门,则破破烂烂地挂在门框,虽还能保持个门的模样,却也随时有着崩塌的可能,毕竟没人知道,这样的老庙,究竟存在了多久了。
要知道,仓州之地,本就风沙很大,再加上年久失修,这样的老庙,势必是很难保留的。
偶尔的会有那么一两股微风,是朝着这座老庙袭来,而当风吹来的那一刹那,残破的木门更是传来一阵吱吱的悲鸣声。
这样的声音,不就是历史的淡淡呢喃吗?
每当这样的呢喃响起,都会惊醒那些栖息在窗棂上的鸽子,只听到呼啦一下,那些鸽子便顿时散开,一只只的开始不断传出咕咕的声音。
刹那间,更是给这间老庙素上了一层历史的韵味。
那般的惬意,那般的真实,那般的充满人味。
当真热得无法入睡啊...
望着眼前的那尊早已看不起面庞的雕像,俞江压根儿就无法辨别得清楚,他眼前的这尊究竟是哪位神明,不过有一点他却很清楚,想必这位此时陪着他的神明,一定不是什么大的神官吧。
要不然,这座老庙也不会衰败成这般模样。
既然无心睡眠,既然夜色相伴,既然有这天地所依,那倒不如好好地将自己的将来做个规划。
歪着个脑袋,瞄了一眼此时盘在一旁的影豹,俞江开始为之打算起来。
其实这些天下来,俞江也能明显地感觉到,影豹的能力似乎无法完全驾驭这块儿母盒,更确切地讲,以这块儿母盒的能量,它应该是用于操纵更为复杂的木甲机关兽的,而不是自己所为之铸造出来的这头影豹。
可是若是真的让他去为了这块儿母盒而重新铸造一架能够与之匹配的木甲机关兽,那么他就必须要找到传说之中的万机神宫才行。
单就只靠他手中的这册本就记录不全的《万机录》,那简直就算痴人说梦。
然而现实却并没有给俞江留有太多的时间,眼下仓州大战在即,他不可能让自己再被卷入到这场战争之中的,尤其是他本身的身份是极为特殊的,试想一下,这般特殊的身份,再被卷入到两国的战争之中,那又会有多少不必要的麻烦要为之解决和处理呢?
所以对于此时的俞江来讲,当下他最应该做的事,便是让自己尽快地离开仓州,然后给自己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再仔细地研究手中的这册《万机录》。
而从现实的情况出发考虑,秦州这个地方,俞江是坚决不能去涉足的,因为秦州乃是龙寰之根本所在,是永安皇城所在,而那位敌视八界门的龙寰之王,便生活在哪里,所以在他看来,秦州这个地方,他一定地避过去。
除去了秦州之外,紧邻仓州的,便只剩下西北方的青州,东北方的漠北,以及正南方的邑州了。
很明显,青州也不是一个理想的地方,毕竟岭川城的事,现在闹得天下皆知,但凡是在江湖上有点渠道的,都已经知道了,这座曾经的贸易大城,是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人间炼狱,当血幕笼罩在岭川上空,不计其数的人们因此而死,而时至今日,这位罪魁祸首,朝廷也都没能给出一个相对能够让人感到信服的回馈,再加上因为岭川的事故,是让朝廷开始对整个青州为之肃查,所以从现实的角度去考虑,青州这片土地,目前是不太适合俞江的。
至于漠北,那可是都护府的地盘,即便有天刀派和白马寺在为之斡旋,可是这都护府的势力,还是贯穿了整片漠北草原,可以说,只要陆锋不给予追究,只要这位龙寰帝王心胸豁达,那么这位统领了漠北都护府的大人,就当真可以被视为漠北的王。
真正的王。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
而且据俞江了解,都护府跟朝廷的关系,那可是大有讲究的,先不说这都护府的前身,乃是正儿巴经的开国十三侯的白羽侯张吉西的羽林卫,就说那些被陆锋给安排在了漠北草原的十几万羽林卫将士,就足以他好好地喝上一壶了。
相信一人一口唾沫,都能直接淹死俞江,而且据苏庆广之前无意间透露,如今的这位大人,对八界门的敌视,还不轻呢,所以由此可见,进入漠北,显然也不是一个好方向。
那么对于俞江来讲,眼下的路,便只剩一条了。
南下,然后便进入邑州。
进入庆桓侯的地盘,进入这片神秘的谷地之中。
而在这里,俞江便要去面对一个他压根儿就不想去面对的势力,邑州的第一势力,极仙观!
没错,就是十年前大闹灵剑宗的尉迟绝与萍姑二人所隶属的江湖势力。
极仙观!
上问苍天,下指生死!
只不过俞江并不清楚的是,这极仙观的身后,便是那座大名鼎鼎的守御者势力,神印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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