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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从何来(76)

“帮我!”

长公主把玩着这支格外璀璨的簪子,抬眼看着杨氏。

杨氏的视线从簪子上划过,没有说话。

长公主轻笑一声,“是真的!可以给你看看。”

杨氏摇头,“今儿长公主不在宫中,也不曾听闻您进宫。自从太后迁入庙中,您就已经很少进宫了。如今半夜,能不惊动任何人的出现在我的寝宫,还有必要看什么吗?您手里的东西必然是真的。看来,天母娘娘留下的东西不少!可长公主不觉得自己太急切了吗?”

长公主哈哈就笑,“天母娘娘到底是天母娘娘,其手段当真叫人敬佩。”说着,声音就低下来,“人人都以为天影卫藏在天涯海角,却不知它就在天子脚下。号令一出,瞬间便可集结。我若要这天下,伸手便可得!”

杨氏微微变了脸色,这个她确实不知道。继而神色越发复杂,“说起来也是可悲可叹,太||祖对天母娘娘不曾手下留情,可天母娘娘……却始终对太||祖未曾下杀手!背后藏着这么一把刀,却硬生生的没拿出去,甘愿死在太||祖手中,不知道太||祖后来可曾后悔……”

长公主的手一顿,轻笑一声,“男人啊——信不得的!就像是驸马,有什么话不能摊开跟我说?若是那些背后的事真的告诉我,我难道真的不会帮他?是他先对我失去了信任,可我却得尝最后这苦果,好像一切罪噩都是因我而起。如今再想想,我又何尝不冤枉。”说着,就看向贵妃,目光灼灼,“你也一样!你跟我皇兄育有一女一子,论起亲近,他没少亲近你,要不然,这俩孩子打哪来的?遮盖的再好,也掩饰不了他好色的事实。若不是皇后有些手腕,若不是你的心不在他身上,你以为他不会宠妾灭妻?在这事上,皇后也得谢你!你的不争,才叫她有了皇后的体面。”

杨氏没有说话,默默的看着长公主,“你可知道,你若这么做了,在庙中的太后当如何?”

“母后……”长公主摇摇头,“她的人手我都知道,母后这人,手里攥着的人连皇兄都不给,你以为她能把手里的人给我供我使用?别做梦了,不会的!但既然不能用,那便毁了就是。对于现在的我,这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张狂!

杨氏没反驳,只点点头,“你要我帮你,可我凭什么帮你,我有什么好处呢?对一个有子的贵妃说出这样的话,不觉得可笑?我是贵妃一日,我儿子便是皇子,我女儿便是公主……”

“可你儿子入了庙学,这便主动叫你儿子放弃了继承权。他到头来不过是跟我二哥一样,册封个皇家亲王便到顶了。亲王而已,我给他!我不仅给他亲王之爵位,我还会叫他世袭罔替,只要北燕在一日,他的子孙后代就享一日富贵。至于永安,婚事已定,毅国公府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这个儿媳妇他们非娶不可。将来爵位便是永安的儿子的!毅国公的爵位不是谁能册封的,只要西北还需要毅国公,那谁也撼动不了永安的位置,这还不够吗?至于你……”她摇摇头,“你是一等一的执着人,当年入宫是为了什么,如今在宫里被厌弃又是为了什么,我都明白。你是初心一点不曾改变。为了庙学你连你自己都豁得出去,还有什么是能打动你的?这么说吧,这天下易主容易,可治理难。我是女子,女子坐天下,这本就与庙学所推崇之学相契合。而庙学呢,只要庙学认主,这百姓即稳。至于官员稳不稳,有什么关系?谁不服,换谁便是!庙学当年还有许多人,除了杰出的那些死了之外,不杰出的拉□□,一样能用。我愿意将朝堂上下,各地官员,换成庙学出身之人。从今往后,罢了科举,推崇庙学亦无不可。庙学不仅可为天下选才,从今往后,还可为天下择主。这便是我能你们的最大诚意。”

杨氏愕然的看长公主,“你得明白,你在做什么?”

“怎么?按照庙学的说法,当年,我跟两位皇兄都有继承权。若是我二哥今儿坐在这里跟你说这番话,你会这么问吗?其实你们都觉得,宗室爷们有造反之心,是正常的。若是公主,便叫人无法理喻。杨氏,你也是饱读诗书之人,翻开史书看看,那一个个获罪的公主都是怎么死的?真以为公主就什么也不做?要是如此,你的永安上蹿下跳,今晚甚至动用了乌云去了金家,想干什么?”

杨氏眉目冷冽,“永安叫乌云去了金家?”

长公主呵呵一笑,“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连你不知道的,我现在都能知道,不足以叫你好奇?”

杨氏摇头,没什么好奇的了!你既然说天影卫就在天子脚下,那这宫里宫外,城里城外,有多少人是天影卫,很不好说。

但她非常介意她的女儿参与到这件事里!

杨氏看着长公主,“你得知道,夺了江山,便是要这天下能更好。而不是为了私欲,却毁了它。若是如此,今儿不需再谈了。你就是动用天影卫杀了我,杀了两个孩子,这话我也不会收回。天庙若为天下择主,必择英明之主。已然错了一次了,若是再错第二次,才真的动了天庙的根基。长公主请回,等你想清楚了,再谈不迟。”

长公主坐着没动,“若是我奉老娘娘为太后呢?若是允老娘娘垂帘呢?若是叫正阳辅政呢?我若不贤明,那上有垂帘太后,下有辅政正阳,哪怕我当个摆设呢!”

杨氏起身的动作一顿,深深的看向长公主,“你这不是要坐江山,你这只是要毁了你哥的江山。”

长公主朗声而笑:“不错!没了驸马,我要江山做什么?没了他,对我来说,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活着,唯一的信念便是复仇。只要我达到了我的目的,剩下的,你们想干什么,那是你们的事,与我不相干!”

“可你得知道,这一竿子下去,多少无辜人得受牵连。”杨氏看着长公主,“你想过郑王府的尴尬吗?想过你可给大皇子活路了吗?”

长公主越发觉得可笑,“不是有你吗?你退回庙学,皇家人归你看管。你总不能要了他们的命。找个怡然之地,叫他们子子孙孙在那里过活去便是了。这是我最大的仁慈!”

“那你的儿子呢?你若败了,他们……”

“他们是他们父亲的亲生儿子,儿子不能为老子报仇,要儿子何用?现在我这个当娘的在为他们的爹报仇,他们若是怕牵连,那便是枉为人子!”长公主扬着脸,一脸倔强的看着杨氏,眼眶都红了。

嘴上说的再凶狠,说出这话的时候,心还是会疼的吧。

杨氏深吸一口气,“我若不帮你,你会怎么办?”

“我去找皇后。”长公主沉吟了片刻,“不过你们庙学就得退一步了,至少庙学坤部得退一步,因为大皇子可没你们看上去那么老实,他和乾部打的火热,只是人家讲究个谋定而后动。我不会什么谋不谋的,但我信,乱拳能打死老师傅!”

是!别人怕天下乱,只你不怕。你无所顾忌,因此,没有你不敢干的。

杨氏沉默了良久才提醒,“你既然知道大皇子一直私下有动作,你也知道乾部一直扶持大皇子,那你就更该知道,军队是男人的天下,只凭你那一次性就能消耗完的女卫,是成不了事的……”

长公主再次晃动手里的簪子,“真的在我手里,天影卫在我手里。这说明什么?说明我偷的?!不!这说明正阳和寿安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我了。她们母女代表谁呢?代表身在西北的毅国公。”

杨氏一下子就笑出来了,“你觉得正阳吃你这套?”

“那这就是我跟正阳之间的事了。”长公主起身,“能跟你说的,也说完了。现在,我要去见见正阳。好好想想,想想哪个对你有利,哪个对庙学有利。你会跟我合作的!”说着,她便一笑,临走扔下一句:“你该不会相信,永安真的只是觉得这簪子好看,就恨不能占为己有吧。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如何能知道这簪子的用处,谁又给她的胆子,叫她动用了乌云,势在必得的去做这件事。”

说完,朝墙面走去,敲了几下,墙上便开了一道儿口子,人进去了,墙又严丝合缝。杨氏过去看了看,没动,又退了回来。这皇宫里的机关,比庙学更精巧。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去动了。

她在大殿里来回的徘徊,总觉得哪里违和。

长公主是先得了簪子才有人手的,没拿到簪子之前,她手里有人也不过是泛泛之辈,怎么就能拿到簪子呢?正阳和林嘉锦是吃素的?明知道这东西要紧还能叫小猫三两只给得手了?金家看不住,他们还看不住吗?

除非故意的?!

这两口子到底要干什么?

孙氏看着长公主手里的簪子,嗤笑一声,“假的!”

长公主也笑,“你当然不认了!寿安丢了这么要紧的东西,你说,这该当何罪?”

孙氏一脸惊讶的看长公主,“你威胁我?”

“没有!”长公主只是将簪子重新收起来,“真的还是假的,我不跟你辩驳。我拿着这玩意,夜半三更,从别院去了皇宫,又从皇宫出城,来了你的别院。你觉得我手里的东西是假的?”

孙氏沉吟一瞬,“你跟庙学有了默契?”

长公主心里一顿,这话什么意思?

孙氏冷笑一声,“除非老娘娘给桐桐的是假的。否则,桐桐就是再蠢,也不可能把这东西叫人偷了还不自知。”

长公主心中顿时惊涛骇浪,是啊!东西被偷了,失主没言语。这不合常理!

除非,这事上,有人在自己身后推波助澜。更可怕的是,若不是正阳点醒,自己还一无所知。如今看孙氏,孙氏只有恼火,没有愤恨。她心里就有了判断:是庙学!是谢流云!谢流云一直在自己身后,一边推着自己朝前,一边在自己身后收拾烂摊子!她在拿自己当枪,她躲在自己身后,只是为了报复当年被赶出皇宫之仇!是的!肯定是她!只能是她!

孙氏说的对!

自己能得手,至今林雨桐也没吵嚷,那必然是她没发觉。这是有人替自己放了一根假的糊弄住了林雨桐,她现在手里一定有一根,但那一定是假的。在自己走后,有人为自己料理了尾巴,为自己争取了足够多的时间!

自己还怕对方不合作,简直可笑。对方正巴不得等着呢!

她蹭一下站起来,说孙氏:“你不会坏我的事吧?”

孙氏轻笑摇头,“我家的根基在西北,皇家一直不肯放弃的东西在西北,庙学舍弃不了的东西也在西北。你们谁赢谁输,跟我关系不大。我何必惹一身腥气呢?只要别把手伸过来想拿捏我,别伤害我的家人和孩子,我们乐的过安生日子。不过,就是有些好奇,这云影卫,你已经攥到手里了?”

这与你无关!

长公主没有停留,大踏步的离去,身边倒是跟着几个黑斗篷的人,看不清脸,想来,是新人吧。

等人走了,孙氏问林嘉锦,“你不觉得,长公主太过顺了一些吗?这云影卫这般好收服?”

林嘉锦摇头,“且看看吧,不好说!就是你之前的话,横竖跟咱们不相干。别管谁拿了真的,老娘娘把这东西拿出来,必是要生事的。谁拿去生事,对咱们来说,没差别。”

也对!护住不叫人家生事,才是挡了人家的路。

只要知道这一点,我便立于不败之地,管那么多做什么?

好像我们算计什么了?屁!我们只是不想被人算计,仅此而已!

林雨桐也好奇呀,自家收着一根假的,放出去的是一真一假,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外面风平浪静。不见拿走真信物的人兴风,也没见拿了假的那个人再来找,你说奇不奇?

宫里,乌云看着公主心情尚好,便低声问道:“公主,借来的那个……几时给人还回去?”

永安诧异,然后若无其事,“林雨桐不是没发现吗?多借几日便是了,没事。”

乌云欲言又止,好半晌才道:“公主,我想去瞧瞧乌鸦……还有大黄,有些日子不见他们了。”

永安一下子就笑了,“你且去吧,我今儿不出门。对了!给大黄带十斤牛肉。”

好啊!

乌云在禁卫军见到了乌鸦,好吃好喝跟着习武,乌鸦已经长大了,也健壮了,不是当年那个孩子了。大黄还是老样子,远远的见了她就摇尾巴。

乌鸦腼腆的笑,“姐!”

两个没有亲人的人,互认姐弟。从此以后,到这世上来,再不是孤孤伶仃的了。

乌云把荷包给乌鸦,“这些银子你拿着……”

“我不要,我自己有银子……”

“听话,留在我手里更没用。这些不是给你花用的,你要是手里不缺,就拿这个买个宅子,咱们至少得有个家。去城外找县主和金嗣冶,叫他们帮忙给你看看,买个差不多的院子,将来也好给你娶媳妇。或是我出宫了,也好有地方去。”

乌鸦伸手接了过来,有心不要吧,又怕她将来回家的时候心里有负担,他接过来,咧嘴笑,“咱俩的银子加起来,能买个大点的,还能带半亩菜园子。”

乌云也笑眯了眼,“见了县主,就说,我跟她拿的东西,还得用段时间……”

“姐,你想要啥我给你买,咱不借人家的。”

“是个要紧的东西,你不懂。这话不能跟任何人说,只能见了县主或是金嗣冶,告诉他们……成吗?”

“成!”乌鸦点头,“我得空了就跟师父请假,说是找县主帮忙给买宅子的,顺便捎话……”

嗯!这么做最好了。

两人没多说,小半个时辰,乌云就回来了。永安正围着几匹月华锦看呢,“今年中秋,宫里要办宫宴,京城四品之上的官员允其带家眷进宫。之前的及笄宴被搅和了,这次父皇说是补偿我,瞧瞧!这都是赏赐给我的。我想做一条月华裙,你说选什么颜色的好?”

乌云看了一眼,指了指艳色的,“那个好看。”

永安摇头,“我穿艳色不及林雨桐穿的好看,压不住。她向来不知道让人,那天还不定怎么打扮,就怕人家说她嫁到小户人家,穿戴不起。”

乌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站着没言语。永安看着这几匹锦缎,然后指了指最素雅的那一款,然后叫身边的宫娥,“把这个给寿安县主送去,就说我送她的,叫她做月华裙,宫宴的时候一起穿。”

宫娥捧着缎子下去了,永安才又欢喜起来,跟乌云道:“叫人传话下去,就说宫宴我选了艳色的。”

京城那么些个好裁缝,大户人家一出来采买,就能知道这个信儿。只要不是成心跟宫里叫板,就没人穿艳色的。

因此,好端端的,林雨桐收到来自永安的礼物——月华锦。

永安这姑娘,做事那是想起一出是一出,懒的费心去思量这个,做裙子就做裙子吧,这也无所谓,素素淡淡的,也还好。

桐桐现在这长相,这肤色,这身材,穿什么都好。四爷也有了打扮洋娃娃的心思,亲自给桐桐设计裙子。

林雨桐得闲瞄了一眼,感觉就是那种,幻想中的嫦娥啥样的打扮,自己就得是啥样的打扮。

这锦缎,倒成了陪衬。关键是那翡翠点缀,务必要做大大放异彩的效果。

乌鸦来的时候都快晚上了,主要是为了捎话的。

话捎到了,林雨桐就挑眉,这就证明,永安是把那玩意当真的在用呀。云影卫认下了?

她不提这个事,“都是些小事,只你姐偏偏记着。买院子是吧?不用你来回的跑了。你要是放心,就把银子放下,给你办妥了,地契叫人捎带给你便是了。多大点事?!”

乌鸦咧嘴一笑,“您跟金大哥有什么信不过的?”把身上的银子都留下了。

林雨桐有取了十来斤肉干,“你正长身体,夜里爱饿。这个留着,你跟大黄分着吃。没了就自己来取!要是不好意思,下次买头猪杀了送来,我给你做便是了。”

乌鸦应着,也不多留,连蹦带跳的跑远了。

人一走,四爷就给设计好的裙子两边开了两道岔,褶皱多的话看不出来,但确保需要动手的时候,桐桐不会‘撕拉’一下把好好的裙子给扯了。

如今这种种迹象表明,今年这中秋宴,大概率是安静不了的。

现在越是平静,爆发的就越是激烈。不定这背后都在酝酿什么呢。

今年的秋来的急促了些。时到中秋,院子里移栽来的野菊都被王氏和刘氏采了做成花茶了,光秃秃的无景可赏的时候,中秋宫宴如期而至了。

金家准备了家宴,原本说女儿还外孙都在家呢,这好歹能吃顿团圆饭。今年中秋归大房管饭,王氏提前七八天都开始准备了。可惜,去不了了。

金大妮只能把孩子留在金家,何二郎中秋这天早上就来接了,先接媳妇回家打扮,然后从侯府直接去皇宫。而林雨桐呢,是吃了午饭,先去郡主府别院,等着和孙氏一道儿进宫。

关于簪子的事,孙氏不问,她也不说。母女俩坐车,翁婿俩骑马,慢悠悠的朝皇宫晃悠。

如今这京城,像是才缓过来生气似得。中秋佳节,灯会摆的热闹,多的是人走上街头,专门来赏灯的。熙熙攘攘,来往穿梭的人群,好像岁月静好,都在安享太平。

林雨桐把视线从外面收回来,问孙氏,“外祖父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到了这个节气,北边都落雪了。要打仗,也得是过完年之后了。如今能回来了吧?”

孙氏没答这个问题,而是看她的身上,“这裙子的样式倒是好看,不像是月华裙,也不像是留仙裙,哪家的绣娘做的?倒是有些巧思。”

这就是转移话题了,就像是你刚看见我穿了一条样子新颖的裙子一样。

不说是吧,我还不问了。她也应付,“过了今儿,这裙子就叫寿安裙了。裙子不复杂,复杂的是配得起裙子的饰品……”

满身挂的都是翡翠!

孙氏收回视线,嘟囔了一句败家子。

进城的时候,看到了守着城门的女卫。城门检查倒是严格,乔药儿就站在下面,见了两人的马车微微欠身,然后放行。

林雨桐扫了一眼城门口的戍守人数,默默的算了一下,“女卫今晚上都派出来了。”

孙氏瞪了她一眼,“今晚老实点,别抖机灵。这世上的机灵人多了,不差你一个。”

懂!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嘛!

成,就当是去看戏去的。

今晚这宫宴,设在宫里的观星台,在其上,能看见满城的华灯。站在其中,看着城中亮起的一盏盏灯,犹如繁星点点,呼应着天上的月。

“美景如斯,不负盛世呀!”

林雨桐顺着楼梯往上,不知哪个老学究又在颂圣。

因着庙学的影响,宫宴中男女并未分开。这个楼建的很有意思,一层一层宛若梯形。二层仰头,能看见更上的几层依次排列,同样的,站在高处,下面每一层的情况都瞧的见。

就像是现在,自家往上走,上面的人都看的见。有交情的且早到的人家,就往楼梯口迎一下,说说话。那自觉没什么交情的人家,可起身见礼,也可假装没看见。

孙氏和林嘉锦人缘还不错,每过一层,都要滞留不少的时间。林雨桐和四爷站在身后,然后被人指指点点。不用问也知道,多半是说四爷出身寒微。而年轻的姑娘注意的就是林雨桐的打扮,她穿的是什么样的裙子,带的是什么样的配饰。

还有人道:“我见过那种首饰,翡翠阁就有。没想到戴上是这样的,怪好看的。要知道我早买了。”

“我是说那个裙子,在哪里做的?”

“没有配饰搭,那裙子也不出彩的。”

这是各家的姑娘,至于少年们呢,多是在瞧美人。

灯光下,那打扮的再璀璨,也不及美人笑颜璀璨。风一吹,衣袂飘飘,似乎要乘风而去。

永安早就到了,皇后打发她来支应的。才刚被奉承完,结果在上面就瞧见林雨桐往那儿一站,然后一个个都找位置去瞧了,上层的趴在围栏上往下瞧,下层的仰着头往上看。

嘚瑟什么呀?

她喊道:“寿安,没带你的狼牙锤了吗?”

这话一出,甭管男女,刺溜溜的都回座位上了,没人敢大大方方的看,更没人敢点评。

毛病!

林雨桐抬头看,永安一身七彩衣站在高处,似笑非笑的。

孙氏皱眉,低声问:“你俩又怎么了?”

没事!

林雨桐朝上指了指,“我们先上去,我正好还想找我二姐说说话。”

嵇康伯两口子肯定到了。

孙氏没管她,林雨桐拉着四爷就往上面去。

勋贵都在最高处,永安看着林雨桐‘飘’上来,轻哼一声,一点也不掩饰她的挑剔,一见林雨桐就道:“懂不懂做客之道?哪里有客人打扮的比主人还正式的?”

林雨桐没顾得上回她的话,下面就有唱名声:长公主到——

长公主一身白衣,头戴大朵的白花从下面一步一步走了上来。

这从下到上,顿时就静止了。

哪有在宫宴上这么打扮的?!这是戴孝来的。

喧闹之声戛然,林雨桐本来想去跟嵇康伯夫妇打个招呼的,如今也就是打个手势,各自归位吧。

长公主将一串的行礼声扔在身后,压根就没管。路过孙氏的时候甚至都没多看,坐在了郑王府的对面。那边郑王府人丁兴旺,这边长公主,形单影只。

郑王皱眉,“夜里风大,怎的穿的如此单薄?”他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递给永安,“去给你姑姑披上。”

酱红色的披风无声的搭在肩上,永安将绑带给系住,然后将披风给拉好,遮挡住里面。长公主端坐着,也没拒绝。

永安朝林雨桐头上瞥了一眼,估计调节气氛,“寿安,今儿就你的首饰最好看。翡翠的吧,我瞧你头上那朵绯红的珠花好看,拿下来我瞧瞧……”

林雨桐抬手摘珠花,长公主抬手将头上的白花拿掉了,“永安,别欺负人家孩子,好好坐着去吧。”

郑王妃将头上的发簪取下来,亲自走过去,蹲下来给长公主簪在头上,又顺手把摆在边上的菊花,金黄色大骨朵的,揪了一朵,给长公主插上,“我这个做嫂子的,今儿也打扮打扮小姑子。还记得我刚进门的时候,那一年中秋,咱们和大嫂,分着攒菊,你说你不爱那红的粉的,只爱这黄灿灿的瞧着富贵。果然,你还是簪这个好看!”

长公主摆弄白花的手一顿,那个时候,母后连同他们,在宫中艰难。多亏两位皇嫂,出身贫寒之家,用心打理,才叫她们母子几人,过的倒是不那么狼狈。可到头来,自家母子几人,终究是被富贵繁华迷了眼,哪个不是负心人?

“嫂嫂的情分,我不敢忘。”

郑王妃笑了笑,“谁又同你说这个。不过是告诉你,如今不是当年,不可再任性。”

当年,谁的痛一家子都能感同身受。而今,自己的苦自己咽,母亲早不是单纯的母亲,哥哥们也不只是你的哥哥。你失了丈夫,你的痛你承受。叫大家陪着你吊念,那是逾矩。

长公主蓦然一笑,看着郑王妃慢慢点头,“都听嫂嫂的。”

郑王妃拍了拍长公主的手,起身归位。

郑王舒了一口气,低声问王妃,“情绪可稳?”

郑王妃淡笑,“她自来就是那样的脾气,有驸马在还能好些。如今受了些刺激,看着不大正常而已。没处发泄,闹闹而已。我说过她了!”

郑王点头,不再言语。

那边上来个宫人,捧着崭新的锦袍,给郑王奉上,“皇上担心王爷受凉,着老奴给王爷送来。”

郑王爷微微皱眉,皇兄怎么这般行事?他朝长公主看了一眼,然后摆手,“先收着吧,本王饮了几杯酒,身上正热。”

宫人也不勉强,自然的退走了。

长公主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霾,而后垂下眼睑,谁也不看。

宫人捧着袍子去左近的宫殿,今儿,皇上和皇后临时在这里下榻。他把东西捧过去,低声禀报了,皇后点了点头,就道:“那你给郑王的侍从收着,没的叫王爷在宫里受了委屈。”

北燕帝从净房出来,听了个尾巴,就问说,“皇弟怎么了?”

“长公主任性,郑王疼妹妹帮着遮掩了,这事您别问,只当看不见便是了。”皇后说的轻描淡写。

北燕帝皱眉,“还要怎么宠着她?她比朕的儿女加起来都费心。为了一个她,惹出多少事端来,就这,好似朕还亏待了她。”

皇后只笑笑,安抚道:“好了!当年咱们确实得了驸马的恩惠,她便是多要些,也是该的。走吧,别叫群臣久等了。”

北燕帝叹了一声,抬手给皇后把头饰和身上的衣裳都整理了一遍,“那就走吧!”

出了宫门,恍若真就是天上人间,点点灯光点缀,如同银河一道落入凡间,两人踏天河而行,凌云直上。抬眼是万里河山,脚下是群臣俯首。

皇后抬眼看身边的男人,只能看到他蓄着胡须的下巴。

她陪着那个男人落座,看着这么多人依礼陪坐,从近处几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等视线落在长公主身上之时,她微微顿了顿,“妹妹今儿气色真好,这菊花最配妹妹。”

北燕帝瞧见了,笑道:“皇妹喜欢,那叫人打造两匣子金菊,想怎么戴就怎么戴。”

长公主抬手,将头上的□□给取下来,然后将手上的白花往头上戴:“驸马没过孝期,我怎么能穿金戴银?不成体统。”

北燕帝面色一沉,就要发作。谁知长公主嫣然一笑,张开手掌,手心像是被长长的的指甲划破了。这会子手心里血红一片。就见她把白花放在小几上,任由手掌的血滴入白花,一会子,花蕊红了,花瓣也被点点滴滴染红了,她拿着那花不停的转着,然后扭头一脸疑惑的看皇帝,“大哥,现在合规矩了吗?您说这花叫什么名字好呢?”她一副思量的样子,“叫做‘离人泪’好不好?人离别,月憔悴,点点皆是离人泪。泪染血,空独悲,故人声声唤,唯有梦里回!”

她颤抖着手把这染血的花簪在头上,看着北燕帝,“大哥,好看吗?”

“放肆!”北燕帝声音不大,不想闹大叫人看笑话,“来人呐!长公主多饮了几杯,醉了。带下去歇着吧!”

长公主哗啦一声,拂开小几上的果碟:“中秋来,人月两相和。人人赏月话团圆……敢问皇兄,我跟谁去团圆?”

“朕即刻将那俩小孽障给你带回来。”

“带回来干什么?不定哪一天又莫名其妙的惨死?!”长公主往后退了几步,好似为了叫下面的人看清楚她,“我今儿就问大哥一句,驸马是如何死的?”

北燕帝面色大变,却始终没有言语。

能怎么说?

说大驸马是自杀死的?那么问题又来了,大驸马为何要自杀?这些事能拿出来说吗?

不能!

因此,他只能冷着脸:“此案已了结。当晚看望大驸马的,是你的长史。此人也已经畏罪自杀了。朕不曾再因为驸马的罪过责罚任何一人,你还要如何?”

长公主惨然而笑:“长史跟驸马关系莫逆,那两个侍卫,驸马对其更是有救命之恩。此三人谋害驸马?皇兄真当我是傻子?!我今儿不要别的,只要驸马的冤屈得申诉。怎么?皇兄不敢叫我说话?我今儿就叫天下人看看,你这个皇帝,究竟有怎么一副面孔!”

疯了!疯了!彻底疯了。

北燕帝起身,厉声呵斥:“人呢?长公主醉了,扶下去!”

侍卫才一动,长公主的手中就多出一把簪子,她笑着簪在头上,“大哥,您真要跟妹妹撕破脸吗?”

北燕帝低头看了看他藏在袖中的簪子,刷的一下看过来,看向林雨桐,好像在问,谁手里的才是真的?

林雨桐摸了摸鼻子,谁也不去看,这个事情吧,咋说呢?这玩意真假其实无所谓,关键是你们都要找的那一方,他们愿意认谁。

他们认谁,谁手里的就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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