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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放在南厂门口,肖不修的马车就直接进了宫。我猜也是和春旱这事情有关,没有再多说话。倒是他在我下车的时候说:“十个包子吃完了,一会就不要吃中饭了,否则会积食。”我赶紧点头答应了,但一进南厂的大门,就直接去了厨房。怎么可能不吃,这时候正是午饭时间,南厂最是热闹的时候,我得再去吃点荤菜横菜。
此时的厨房外已经聚集了不少排队打饭的侍卫,他们有的是单独过来打饭,然后在厨房专设的房间里大圆桌吃,有的是拎着食盒,装好后回到自己的地方吃。不过,此时真的是能够看到南厂最热闹的景象。大家没有了平日执勤时的严肃,还有点笑嘻嘻地模样。
毕竟,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我出现的时候,南厂厨房小小的安静了一下。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应该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刚才从王御史家出来,摘下肖不修给我的面罩黑布,我把自己的脸还抹了抹,现在应该很干净才对。
一边往里走,一边听到身后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那必然都是议论我的。我琢磨过来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光天化日之下在南厂露正脸出现,平时我来这里吃饭,不是半夜就是下午,没什么人看到过我。再有,我之前一直窝在东厢房和文书处,来来回回也就是那么几个人。
“哟,小七啊,回来啦。来坐这里。”陈不惜也在,看到我之后热情地打招呼。自从在文书处碰过几次面之后,他也知道我来了南厂,还挺高兴的。那是,毕竟他手里还有我那三千两银子的小金库,说不准以后金额还会增加呢。所以,我这么一个财神爷,他必须要好好照顾才成。“今天肖十七给炒了几个青菜,说是去火消食的,你要不要尝尝?”
我不是来吃荤菜和横菜的么,怎么变成了青菜?我转头看向正在厨房里忙碌的肖十七,然后居然看到满厨房都是青菜,今天一个横菜荤菜都没有。“为什么没有肉了?”
“肖大人昨天下令说大家吃几天素,清清肠胃。”
“啊,肖大人这种事情也要管啊?”他怕不是就针对我的吧。我看着白水煮白菜,清炒绿菜叶子,一点食欲都没有了。“要不然,给我点咸菜吧。”
“咸菜也不给了,说是容易口干,对身体不好。”陈不惜也感叹道,“肖大人可能觉得最近大家伙食太好了,有点怠工,所以打算饿大家几天。”
“咱们小金库呢?偷偷买点肉,做个锅包肉,糖醋排骨,爆炒腰花……”我想报菜名。
“那咱们干嘛不出去吃呢?就去高少爷他们家的鸿宾楼啊。”
“也对啊,我怎么就忘了这个事情呢。”我眉开眼笑,“要不咱们晚上去一次,顺便打包几个菜留着明天吃。”
“我看可行。”我和陈不惜坐下来聊起来了,慢慢外面议论我的声音还是有。大多数是问我是谁?还有人品评了一下我的厂服,说是和他们的样式材质都不一样,怎么是属于肖大人的款式?还有一部分人笑嘻嘻地说:南厂终于有小美女了,真是不错。陈不惜也听到了,嘿嘿干笑了几声,“别介意,这群老爷们就是话多,你没有正式在南厂亮相过,所以他们好奇也是正常。咱们南厂是有女侍卫的,也有几个好看的。不过是因为武功高强,一般的侍卫都打不过他们,也就不敢上前说话了。估计他们是看你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调笑几句而已,都没有坏心思。”
“没事没事,人活着不就是被说被议论么,更何况我一来就在肖大人身边做事,必须被品头论足一番才行,否则也凸显不出我的特别之处。”我很大度的。
“之前你破的那几个案子,他们也都知晓了,挺佩服的。现在看见真人了,可能也是要对对号,消化一下的。当初,我听你破那个张诚杀妻案的时候,也挺吃惊的,从让肖大人把你扔下楼,再到陈玉芬棺椁面前请鬼,搞得大家都吓得不轻,说这是谁家孩子啊,简直是疯了吧。等再看到你的真容,我还真有点不敢相信,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居然搞出这么多事情来。”
“哦,是好是坏?”
“当然是好啦,多聪明。你多吃点,长长身体,就更好看了。到时候,爱慕你的人都要在南厂门口排大队了。”陈不惜居然有种老哥哥看妹妹的老怀感伤之情,搞得我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只好说,“吃菜吃菜,多吃点菜,败败火。”
我往嘴里也塞了块白菜,味道还不错。有侍卫进来找陈不惜,陈不惜点头说:“这里说吧。”我们这桌都是陈字号的人,就我一个肖小七而已。
“西郊别院的大火扑灭了,兄弟们是后半夜得到的消息,去查看了一下情况。烧得特别彻底,基本上所有的东西都烧完了。尸体暂时只找出五具,但据逃出来的人说,当晚因为是给王燕儿做法事,所以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来了不少,并且还住在了别院里。所以,恐怕伤亡数目不小。另外,应该是人为纵火,有人将几坛祭酒撒在了院子的四处,所以一经点燃,燃烧得特别快。有目击者看到是别院外住的农户张虎做的,现在已经派人去查此人下落了,也不排除此人也已经葬身火海了。”
“死这么多人?怕是要惊动皇上了。”陈不惜有点挠头,“这王御史家应该去庙里拜拜烧烧香了,怎么这么倒霉呢。”
“张虎为什么放火?”我问道。
“这个还不清楚,据说张虎和王燕儿也不熟悉,没有初步的放火动机。我先回来给大人们通报一声,有了下一步的进展,还会有人过来。”那侍卫跑得也是气喘吁吁。
“行吧,你先去喝口水喘喘气。看来,我们还要再等等。”陈不惜让人先出去了。
“等什么?”我好奇地问。
“等肖大人的指示。这事情不属于南厂管辖,是京畿府的辖区,我们要是多管了,就又要被骂了。”
“我们被骂的还少么?”我笑了。
“这倒是。”陈不惜也笑了。“那也等等肖大人吧,虽然说是我们正在处理柴文进这个事情,如果去查看西郊大火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但还是要经过肖大人和王御史的点头。”
“嗯,那等等。”我又吃了一口白菜,“对了,有没有人能进大牢里看看柴文进?是关在哪里了?”
“这个应该可以,为了避嫌,先暂时关在禁军的监牢里,也是安全的。”
“这个又怎么说?”
“首先不能关在我们这里吧,也不能关在京畿府,京畿府的府尹郭大人是王御史的好友,会有滥用权利的嫌疑。所以皇上下令先关在禁军的大牢里。禁军虽然和咱们各管一摊,但最终也是受肖大人管辖的,咱们也是可以去见见的。”
“可以安排我去见见他么?”我问道。
“为什么?”
“就是去聊聊天。”我很直白的。
“那晚一点,我先找人通个气。你是打算明着去,还是暗着去?”
“这有什么区别?”我好奇地问。
“也没什么,就看你要去聊什么了?”陈不惜眨眨眼睛地看着我,我才反应过来,的确按照南厂的风格,明目张胆或者暗中进行,都可以。
“咱们就明着去吧,反正也没什么秘密。暗着去,反而会令人起疑心。”白菜吃完了,我又把陈不惜眼前的青菜吃了两口,味道也不错。
“成,等我消息,咱们晚一点一块过去看看。”陈不惜看我喜欢吃,就把盘子都推给了我。“等去完了,咱们就在鸿宾楼吃晚饭。让高禀文跟着吧,高少爷的鸿宾楼,咱们去就不花钱了。”
“对对对。”我特别同意。
吃完饭回到文书处,发现高禀文和肖小六都不在。我问其他人,说是两人一早就去了西郊别院,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算算路程,估计也是要晚上才能赶回来。我泡了杯茶,坐在案几后面,开始誊写文案。
无关此案,但也有趣。说的是一段往事:十三年前,西北重镇西霞县一场风沙过后,沙丘凹陷处露出了一块石碑,上面有几个大字:紫衫军首领曹显之墓。
有好事之人召集了一群壮劳力在风沙过后在此掘地三尺,企图挖出什么,但是一无所获。而就在众人败兴而归的时候,又来了一场铺天盖地的黄沙,将这些人集体活埋,没有一个生还者。当地府衙最后的统计是共67人,均为西霞县人。
西霞县作为西北重镇,也是与大夏国经贸往来的重要城镇,此事一出,立刻被传播开,造成了极坏的影响。一时间,人人都觉得是曹显的恶鬼显灵,收人来了。
这里要说一下曹显其人。对于大月国的人来说,都知道曹显是著名的叛军首领,十五年前还是大月国的大将军,后来有一日忽然造反了,说是挖到了三百年前大月国建国时从各地搜罗来的金银珠宝的宝藏。
这事也挺奇怪的,大月国的开国皇帝当地在各地征战,积攒了不少珍宝,然后找了一个地方深埋了起来,没给子孙后代留下一金一银。当时的开国皇帝说:“这些沾满了鲜血的珍宝不干净,有邪气,会令后代疯魔灭绝。”所以,就在一个极其秘密的地点埋葬了这堆宝物。可是,后代对于这个传说也很好奇,想发财的人也很多。
于是,后来的三百年中,每年都有这样那样关于宝藏的传说,也有不少人因此而丧命。到现在为止,这宝藏不过是个传说,很多人都当做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随便聊聊而已。反正至少我都听过了不下十几个版本,每次听到都觉得极其无趣。
大将军曹显不知道怎么就发现了这个宝藏,然后就忽然带着一部分禁军起义了,包围了皇宫,还逼迫现在大月国的皇帝退位。咱们这位皇帝敢杀了自己的兄弟夺取皇权,所以更不怕一个区区的大将军,因此也用了极为血腥的办法进行镇压。据说当时还抓了曹显的儿子当做人质。曹显也是个狠角色,就算是看到自己的儿子身首异处,依然坚决地叛变了。
虽然战败,但还是直接跑路了,从此再无音讯。直到这场风沙吹出了他的墓碑,大家才知道原来他已经死了,但这块墓碑是谁立的,无从得知。最重要的已经不是曹显死不死的问题,而是关于他已经得到了宝藏的事情,到底藏在哪里了?所以才会有人冒着风沙去挖掘,最终被活埋的惨剧。
“其实,就算是惨剧,还不是因为人心之贪念,又怎么能怪曹显呢?”肖小五回来的时候,见我正在抄这段文案,不禁想跟我讨论一下。毕竟这个事件在当年也是轰动一时,流传很广。
“可若不是曹显背叛皇上,带着宝藏的秘密跑路了,也不会造成后面的悲剧。”
“啥悲剧?每年都有人去找宝藏?那不是蠢么?就说曹显得到了宝藏,不也死掉了。你我得到宝藏后有什么用?还不是一天只能吃三顿饭,在1米见方的床上睡觉。或许顶多是睡个丝绵棉被,多吃几块肉而已。”
“也许还能多娶几个媳妇。”
“像王御史那样,娶了这么多媳妇,不累么?”我摇摇头,“那些媳妇又长得都像他的正妻,每天看过去心情能愉快么?他女儿王燕儿是不是也因为是长得很像她的母亲,才怕令王御史难受,才去住别院的?”
“也有可能,据说王燕儿与其亡母长得非常像。我们今天去别院的时候,已经都烧成了灰烬,应该是下人们,昨天与我们说话的下人们也都烧死了,的确是很可怜。”
“嗯,这个大火的事情,我们早上知道了。那放火的张虎的动机是什么?”我拉着风尘仆仆地高禀文和肖小五到一旁坐下,泡了茶给他们喝。高禀文明显一脸的纠结,似乎在思索什么事情。“怎么了?”
“这事情吧,我也不能说没见过,但是要因为这个杀人,也挺不可思议的。”高禀文说道,“应该说,这里面的确有奸情,但这个弯弯曲折的情感纠葛,有点令人觉得莫名其妙,可以又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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