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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殊捂着脸跑开,庭院内,墨棋夸张地长嘶一声:“真?、真?打啊……”

认识了多少年她?还是头回见冷冷淡淡的琴姬打人,给莲殊的那巴掌她?听着就疼,更别说?人捂着脸跑出去前右边的脸早就高高肿起。

别的且不论,琴姬还真?是半点不怜香惜玉。

四女之中莲殊好歹也算相貌出众,说?打就打,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人是她?领来的。墨棋讪讪笑了两声,换来少女清淡淡的一瞥。

“以后别再带她?来这了。”琴姬嫌弃地褪了手上物什,看了眼闻声匆匆赶来的花红两人,声音听不出喜怒:“烧了。”

墨棋听得眼皮一跳,刚要道她?暴殄天物,这蚕丝手套看起来就是好东西,她?很是眼馋,碍于颜面忍着没说?出口?。

花红领命当场销毁了主子不要的东西。

墨棋无奈收回那点可惜的心思:“琴姬,你今个的反应可不像你。”

“哦?”

“你打了莲殊,她?这人最要面子……”

“她?要她?的面子,关我何事?”琴姬揉着微微发疼的掌心,想着入夜央着恩人为她?揉一揉,念头在脑海转了两圈,眼神黯然,倏地想起恩人今晚不住白狸院了。

就在不久前,她?醋劲上来把人赶跑了。

她?幽幽一叹:“你得赔我一副新的手套。”

“什么??”墨棋嘴皮子哆嗦一下。

柳绿端着上好的茶点过来,她?忙端起茶准备压压惊:没听错的话?,琴姬这是存心要她?长长记性了?是怪耳根子软做好人,带了不速之客来坏了她?的心情?

琴姬不解看她?:“你不带她?来,我的手套还干干净净。”

她?说?得理所当然,墨棋琢磨着自?己那点家底,心想换了家主那样的人估计还养不起她?。

“两月前我得了一副上好的天蚕丝手套,过会就拿给你。”想了想:“罢了,我马上吩咐笙歌给你送来。”

笙歌在一旁瞧着她?家姑娘几息之间改口?,笑着起身?出门。

要说?流烟馆琴棋书?画四位姑娘,最开始她?家姑

娘和莲殊姑娘交情深,可打眼瞧着莲殊姑娘并不可靠,远没看起来冷心冷情的琴师靠谱。

琴师性冷,傲气,用真?心相交反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她?家姑娘不是很聪明,不够聪明的人和聪明没坏心眼坦坦荡荡的人结交,恰好弥补了这点遗憾。

天蚕丝手套送上门,琴姬看也没看便让花红收起来。

一码归一码,了结了,墨棋才和她?谈心,她?一脸愧疚:“以后我再不会带她?来扰你清静了。”

之前墨家强娶莲殊上赶着给人做妾,这事把她?恶心的不轻,晓得她?给人做妾的真?正目的后,呕得晚饭都没吃。今早莲殊来找她?,有意和她?和好,好话?说?了一箩筐,墨棋信了她?悔改的心,犹犹豫豫地把人带来。

没想到?莲殊来了,说?了那些个混账话?,想到?这她?面上火.辣辣的:“以后我不上她?的当了,长个心眼。”

“你真?长心眼才好。”琴姬吹了口?茶香。墨棋看起来聪明,面对外人还能保全自?身?,对亲近的人没一点防备之心,耳根子软,要不然也不会被崔九欺负。

“你和崔九如何了?”

提到?崔九郎,墨棋脸色变了又?变,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这是他写?给我的信。写?了厚厚一沓,我看了一封就没再看。”

看走了眼爱错了人,吃了大亏,怨不得旁人。

她?捏着袖子,不知是忍气还是忍着自?嘲:“他说?要娶我。你那日和我谈过后我和他断了关系。起初他不肯,百般纠缠,好在现?下馆主回来了,他再敢胡来,自?有馆主为我出头。”

信放在小石桌,看她?坐在那迟迟不动,墨棋心知她?厌恶崔九,嫌弃臭男人写?来的信脏,太阳穴突突跳,这会子竟还有余力去想家主到?底是怎么?忍受她?的。

受了一次情伤,她?整个人仿佛涅槃重生从以前贪慕权势的梦里醒来,没在意琴姬的冷淡,因她?晓得琴姬面冷心热,温柔起来极其熨帖人心。

她?笑了笑:“花红,展开信拿给你家主子看看。”

花红笑着应是。

书?信展开被递

到?少女眼皮子底下,琴姬一目十行扫过去,嗤笑:“他好大的脸。

你若信得过我,大可拿着这封信去找馆主,他欺了你,不掉块肉哪能行?馆里的姑娘糊里糊涂丢了身?子,这是在打馆主的脸。你把信给她?,看她?管不管。”

越和她?相交,墨棋越能感?受到?她?的好,又?叹:怪不得家主那等神仙人物都会栽在她?身?上。

“我来这就是想听你骂一骂崔九,你骂得越狠,我脑子越能保持清醒。我信你。”

琴姬今个心情低落,兴致缺缺:“你以后别再犯蠢了。”

墨棋被她?说?得脸红:“知道了。”

“你和那位侠客……”

茶盏哐当一声碰在坚硬的花岗岩石桌,墨棋狼狈失态,局促地手不知道该往哪放:“你、你怎么?又?知道了?”

上次也是,她?暗慕崔九,和她?最亲近的莲殊半点眉目都瞧出来,这次还是,她?真?怀疑琴姬不是人,是妖,否则和心上人谈情说?爱作何还有功夫关心她?的感?情状态?

她?想伸手捏捏她?的脸,看看扯一扯是不是能扯出一层狐狸皮,但她?不敢。眼巴巴瞪着比她?还小几岁的少女,手背被茶水烫了都没察觉。

柳绿眼尖地回房取了烫伤膏递给墨棋身?边的笙歌,笙歌默不作声只当耳聋了尽职尽责为姑娘抹药。

琴姬轻轻叹了声:“我长着眼睛,又?不瞎。”

“这不是瞎不瞎的事!”墨棋烫伤的那只手刚抬起,被笙歌小心压下,她?仔细酝酿措辞,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侠客是位棋痴,每日来流烟馆下棋,多多少少对她?存了那么?点意思。

大周风气开放,男女之事喜欢放在明面上来,侠客昨日同她?表白,墨棋一朝被蛇咬,不敢随随便便答应,思忖着便把和崔九的事说?了。

侠客今日没来,派人送了她?一束花,和一把精巧的木剑。一花一剑,是江湖人的浪漫。墨棋从一段失败的感?情里清醒过来,不敢再相信自?己看男人的眼光。

她?和侠客的事刚有了一撇,还没说?,琴姬就知道了。她?忽生挫

败:“你究竟怎么?‘看到?’的?”

“闲时听小红小绿提了一嘴。”

花红支棱着耳朵,心里道了声冤枉:她?哪有那么?大嘴巴,她?只是和主子说?那位侠客又?跑去找墨棋姑娘下棋了。

柳绿心里啧啧两声,要不就说?主子通透,和她?家主子为友,墨棋姑娘赚了。

聪明人的世界墨棋这辈子大概不会懂了,她?眼神崇拜,谨慎道:“那依你看……”

“崔九的事,你和他说?了么??”

“说?了。”

琴姬漫不经心放下手里的香茶:“如果他三天之内能打断崔九第三条腿,那么?人品可信。两日之内,则赤诚热血。一日之内尚且能全身?而退不染污浊……”

“怎样?”

“那就称得上一句有勇有谋,有情有义。”

“姑娘!姑娘!”燕舞忙不迭踏进白狸院,不忘和琴姬见礼,紧张道:“姑娘,萧公子来了!”

确切的说?,萧公子提着崔九郎的第三条腿来了。

墨棋刚和朋友谈论侠客,侠客就通过她?身?边的侍婢给她?递了两指宽的小纸条。

小纸条展开,字如其人,潇洒大气,逐字逐句看过去,墨棋涨红了脸,琴姬微微一笑:“去罢,我这儿是留不住你了。”

笙歌、燕舞跟着自?家姑娘离开,庭院恢复寂静。

崔家九郎大白日人在家中糊里糊涂被去势,等小厮察觉不妥推开门去看,人早已昏死过去,齐根断,血淋淋的画面吓得小厮当场瘫软。

这事在秋水城闹得沸沸扬扬,崔家好歹是秋水数得上号的名门,掘地三尺愣是找不到?下手之人。

崔九郎一朝成了不折不扣的太监,去了大半条命,更成了满城的笑话?。

不少和崔九有过节的浪荡子弟取笑他常在花丛过,终于遭了反噬,以后做不成男人,再上青楼就没崔九仗着好皮相抢别人的相好,简直大快人心。

窗外凄风冷雨,一场秋雨一场寒。

遭了反噬的不止崔九一人,昨夜莲殊姑娘吃鱼被刺卡了喉咙,很是邪门,连着呕出两口?血,至少十天半月说?不得话?,便是养好伤

能说?话?了,嗓子也要不得了。

流烟馆金字招牌之一,馆主在这件事上态度却是暧昧,好似存心给莲殊一个教训,又?像是在忌惮什么?。

凉雨敲窗,琴姬听着花红念叨外面那些热闹,一个人怔怔地望着窗外发呆。

若非恩人提早和她?讲明关乎前世之事,恐怕不明不白的听了莲殊的话?,急火攻心吐血的便是她?了。

莲殊昨日巴巴跑来诛她?的心,结局她?已然猜到?了。

恩人教会了她?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她?一巴掌姑且扇得莲殊脸肿,换了恩人来,那巴掌就重多了。

莲殊活不久了。

因为她?总在自?寻死路。

世家主威严不容冒犯,莲殊管得太宽了。恩人看似温厚宽和,可在感?情一事向?来霸道,她?愿意宠着谁就会掏心掏肺,容不得旁人指手画脚。

那是个把心头挚爱看得比命还重要的痴人。

琴姬意识到?自?己想什么?的时候,又?在吃醋了。

她?想得出神,花红柳绿悄无声息退下,昼景冒雨而来,衣衫素洁雅致干净得和这潮湿雨天并不相配。

香草味侵入心脾,琴姬一笑,转过身?来抱住她?腰肢:“怎么?这时候来了?还以为你不会来。”

“怎么?可能不来?夜里没睡好,翻来倒去,脑子里想的全是你。听说?有人惹你不快,我掀了被子就去找她?算账,她?以后不会再说?没用的了,昨儿个可有气着?”

“气着了。原想告她?一状,想想又?觉不妥,哪有我上赶着告状的道理,你还得哄我,怎么?着都得上赶着为我出气才是。”

“你说?得是。”昼景一夜没见她?,想得很:“哪只手打的人,可有伤着?”

“就是伤着了,你这会来也晚了。”少女吟吟浅笑,松开环着她?细腰的手臂,挑眉:“你今天来,不怕我给你气受?”

“怕也得来啊。”昼景坐在她?梳妆台前的圆木凳,长腿有些无处安放,小腿伸平:“再说?也没什么?好怕的,我巴不得你‘吃’了我。”

说?了没几句话?又?开始不正经,琴姬眉目璀璨

,不再看她?:“你想得美。”

“我确实生得美。”

“……”

她?一笑:“舟舟,我来这就是供你撒气的。”

话?音未落,她?坏心眼地捉了少女裙下小腿,三下五除二地替其褪了靴袜。

玉白娇嫩的脚趾羞涩显于人前,琴姬羞得不行,脸色润红,手心开始冒汗:“你、你放开我!”

“不放。”莹白可爱的玉足踩在怀里莫名激起她?的兴奋。

她?眼睛清澈洋溢着热烈欢喜:“昨夜我辗转反侧如何都睡不着,想入你梦生怕唐突了你。你怨气迟迟不消,定?然是我做得不好,我也不知该如何做,偏生打心眼里想亲近你。

你不准我近身?,那就使劲欺负我罢,我给你欺负。欺负够了,莫要再冷着我、勾着我、馋着我,我身?子骨没你想得那么?好,火气旺,烧坏了你要心疼的。”

琴姬羞红脸顾自?挣扎,听到?最后那半句脑子里蓦地闪现?一幅画面,总觉得下一刻这人要流鼻血,她?心一慌,动作就止了。

“好舟舟,你再多踩两下,踩到?怨气消了为止。”

敏感?的右足被她?握在掌心,肌肤相触,琴姬浑身?起了细微的战栗,她?急着收回腿,哪知昼景并不放她?:“气消了没有?还生不生气?再来两下?”

她?每问一句都要带着少女纤细的脚踝乱踩一下,仿佛没看见那蜷缩起来的润白脚趾。

“还气不气了?还怨不怨我?踩着软不软?害羞什么?,听话?,好好冲我撒气。”

琴姬被她?弄得身?上出了一层汗,羞极了喊道:“恩人!”

这、这究竟像什么?样子!

“你放开我……”

“我不放。”昼景摸着那段脚踝不撒手地往怀里带,故作委屈:“是你踩得不满意么??那换个地方踩?”

琴姬心被她?唬了一跳,不知道她?大清早发得哪门子疯:“你、你……”

“我什么??”

她?如此不要脸,琴姬又?羞又?气:“你不要太过分!”这哪里是带着她?撒气,这是…这是……

她?眼尾红了又?红。

我哪有过分?”某人软声哄她?:“要你撒气好好消了怨气还不好么??我想了一晚上才想到?的好主意。”

她?一脸“你辜负我美意”的表情,看得面若桃花的少女赌气闭了眼:“恩人一晚上还怪忙的。”

昼景假意听不出她?的真?意,顺杆爬:“是啊,睡得很不安生,梦了你好几回,醒来洗了三回澡。”

“你——”

“好舟舟,你就原谅我上次不告而别,可好?你不原谅我,那就一直踩着好了。你把我踩没了,踩平了,我也不撒手。”

什么?叫做踩没了,踩平了,琴姬直想堵住她?的嘴!

这么?没羞没臊的恩人,她?真?是……真?是……

“原不原谅?消不消气?”

“你无赖!”

“我就是无赖了。”昼景看她?不松口?,继续抱着玉足踩,轻一下重两下,对自?个毫不客气。

琴姬被她?气得胸前不住起伏,也不单单是气的,挣扎一番无效她?认命地咬了唇,心想恩人大晚上不睡,估计脑子里全想着折腾她?了。

外面大雨哗哗作响,雨水沿着屋檐冲下,这么?大的雨都没阻了她?前来的意,想来恩人是认真?的。

她?被作弄地气息紊乱,红着脸睁开水雾弥漫的眸,脚趾屈起,明知问出来可能更惹伤神,还是小心翼翼启唇,既在意,又?别扭:“你现?在…现?在这样,可有对着我的上一世做过?”

作者有话要说:家主(狐躯一震):送分题还是送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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