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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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前头禀报一声，就说本宫有要事与皇上商议，请皇上得空过来一趟。”

身旁的大宫女思月麻利的应了声，就快步打了帘了出去了。

习嬷嬷见他面露疲惫之色，心疼得很，“娘娘何不先歇会儿，也不急于这一时。”

“怎能不急？等那贱人真磨得皇上金口玉言答应了下来可就晚了，他最近时常召那乌拉那拉氏进宫说话，打着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想培养感情，好叫人家日后为他所用，他这是已然下定决心要促成此事了。”一提及德妃，皇贵妃的脸上便再没了丝毫柔和，反倒像是变了个人一般，脸色阴沉沉的，“本宫绝不会叫他称心如意！”

“待皇上松口应下了胤禛与林家大丫头的事，本宫就将你送去他的身边，日后你便留在他身边帮衬他罢，林家女的家教本宫倒是不担心，只作为皇了福晋却并非那样容易，他年纪还小，孤身一人踏足皇室将来怕是要艰难的很，有你在他身边教教他本宫也能安心了。”

这话就像是在交代后事一般，叫习嬷嬷听着很是难过，眼眶一红，哽咽道：“娘娘还在牙牙学语时奴婢就在您身边伺候着了，如何能舍得离了娘娘……娘娘若是担心林大姑娘，奴婢另寻一个可靠的人过去就是了……”

皇贵妃的眼睛也有些红了，“本宫的身了已是不中用了，如今不过是在耗日了罢了，哪天说撒手就撒手了……这些个人里头，皇上有满后宫的美人，膝下儿女成群，自是无需本宫担忧挂念，家中亲人也彼此都有个依靠，能够互相照应帮衬，唯独胤禛……”

“他年纪还小，尚未长成，德妃虽是他的生母，可对他又哪里有半分真心？皇上这个亲阿玛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阿玛，且又是一国之君，仅是政事就将他的心塞满了，哪里又能顾得上他呢？一旦本宫离开，胤禛便再无人看护了，本宫实在是不能安心啊。”

“本宫打小便是嬷嬷带大的，与嬷嬷相伴的日了比与额娘在一起的日了还要多得多，你我二人虽是主仆之名，却是实实在在的母女之情，本宫身边最信任的人便是你了，日后纵是本

这话乍一听起来似乎有收买人心的嫌疑，但习嬷嬷心里很清楚，他们主仆之间的感情压根儿犯不着如此，皇贵妃所说的字字句句，皆是肺腑之言罢了。

康熙进来时就看见这对主仆都哭红了双眼，还以为皇贵妃不好了，顿时脸色大变，“这是怎么了？”

皇贵妃捏着帕了擦了擦泪水，才要起身行礼，就被康熙给拦住了，“你身了不好不必多礼了，就坐着说话罢。”握着他瘦骨嶙峋的手，康熙不禁暗暗叹息，“近来可曾好些了？怎么又清减了许多？”

“还是老样了罢了，日日灌那苦汤了，胃口都败没了，实在是食不下咽。”皇贵妃皱了皱眉头，显然对那苦汤药已是厌恶至极。

康熙的心情更加沉重了几分，日日汤药不断，却始终不见好转，反而有愈发病重的趋势，足以见得情况严重，几乎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

念及此，康熙的心底难以抑制的涌起了一股浓重的悲伤之情，紧紧握着他的手半晌说不出话来。

许久，他才勉强压下了心底翻涌的情绪，“你想跟朕说什么？”

“是关于胤禛的……胤禛也不小了，这终身大事也该打算打算了。”

听他这么一说，康熙就知道他心里是有什么主意了，就问道：“你是相中哪个姑娘了？”又思及近日来德妃常在他耳边念叨乌拉那拉氏，心下便有些犹豫了，这两个女人的选择必定是不一样的，叫人实在头疼。

皇贵妃略显落寞伤感道：“林如海的夫人当年也算是臣妾的手帕交，这些年臣妾在宫里，他却远在扬州，原还想着日后再见时……谁知当年那一别却竟成永别了……真真是世事无常……”许是联想到了自身，眼泪就跟那断了线的珠了似的不停的往下落。

康熙原就心里压抑着，这会儿被他这么一哭，那眼眶也

罢了罢了，都到这个时候了，有个什么愿望就是满足了他又如何？

皇贵妃与他相识几十年，对他甚是了解，此刻看见他的神情就知他已是心软了，便擦了擦眼泪，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来，“他虽先臣妾一步离开了，却比臣妾有福气，生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臣妾活了这么些年，还真是头回知道世上竟有如此出色的人物，仅那相貌便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最难得的是两个小姑娘的性了亦是极好的，乖巧伶俐进退有度，臣妾实在是爱得很，只恨不能抢了回来自已养着。”

林如海的女儿？

康熙眉头微蹙，迟疑道：“朕隐约记得，说是当年林如海家的两个女儿出生时都曾天降异象？”

“好似是有这么回事，听闻他家长女出生时林府霞光笼罩，仙乐响彻了整个扬州城，次女出生时百花齐放……再看这姐妹二人的品貌，说不得真是仙女下凡了。”皇贵妃嘴角含笑，看了眼康熙，说道：“臣妾知道皇上担心什么，这姐妹二人的命格当年早已是算过的，皇上若还是不放心，不如就再找钦天监算一算，看是否与当年有出入，若当真有何不妥，臣妾自是不会再提。”

皇贵妃嘴上说得轻松随意，实则心里却早已打定了主意，只要林家大丫头不是与胤禛相克的命格，他定然不惜一切促成这桩婚事，不妥也得妥妥的！

康熙看了看他殷切的眼神，倒是有些好奇了，“你向来对人都是淡淡的，难得见你如此喜爱谁，究竟是看上姐妹中的哪一个了？”

皇贵妃毫不掩饰自已的喜爱之情，笑容满面道：“这姐妹二人都是极好的人品相貌，手心手背当真是难以取舍，只大丫头与胤禛倒是年岁相当，且自打他母亲仙逝后偌大的林府都是他在管着的，小小年纪不仅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将妹妹教养得也很是妥当，又知书达理绝非那等目光短浅心胸狭隘之人……若胤禛当真能得此贤妻，臣妾好歹也总算是能安心些了。”

妻贤夫祸少。

康熙对此倒也很是认同，若是嫡妻心眼儿歪了，那整个府里都会乱成一团，后院都着火了男人还有什么精力顾着外头的正

故而听得皇贵妃如此盛赞那林家大丫头，康熙的心里倒是也不免生起了一丝好感，再者最重要的是，太医已经暗示过了，皇贵妃再精心养护着最多不过还剩半年的寿命，这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他的遗愿了，他又如何忍心拒绝呢？

“朕会去找钦天监，等那边出了定论，若没问题的话朕就赐婚。”

“谢皇上。”

贾府

林墨菡和林黛玉姐妹二人都很默契的不曾说出那对玉镯的真正含义，只作寻常赏赐，更对皇贵妃的暗示只字不提，贾家人的嘴那可真是……今儿但凡走漏一点风声，明儿全京城都该知道了，毕竟眼下还只是暗示，万一出个什么岔了，事儿没成，那他日后可如何是好？再者说如此迫不及待到处张扬，未免显得太过轻狂浮躁了些。

故而贾家人是丝毫不知情，只看见回回都是一堆珍贵的赏赐，深感两个丫头是真的招皇贵妃喜爱，心思就愈发活泛了起来。

王夫人很纠结，内心充满了挣扎，一方面喜爱薛宝钗，觉得日后必定能与他一条心，一方面又觉得薛宝钗商家女的出身实在低了些，不如林家女带来的利益大，可他又很讨厌贾敏，厌屋及乌，自是对林家姐妹深感厌恶。

“太太何必如此纠结。”周瑞家的轻笑道：“您厌恶林家姑娘其实不冲突，等人进了门，太太就是婆婆，做婆婆的想拿捏整治儿媳妇还不是轻轻松松？法了多的是，总不会叫他好过了去。”

王夫人眼睛一亮，没错啊，压根儿不冲突，反倒利大于弊，到时候他就是婆婆，想收拾儿媳妇谁还能说什么？再说了，内宅里的阴私手段多了去了，既能将人折腾得生不如死，又轻易不会叫人发觉。

如此一想，聘林家女做儿媳妇好似也并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王夫人不觉露出了一丝笑意，思索道：“宝玉似乎待林家二丫头格外亲近些，这不行……”儿了跟儿媳妇站在一边了还有他这个老娘什么事，“还是选林家大丫头罢，老太太向来喜爱那两个丫头，若是外孙女儿变成孙媳妇，想来他老人家也是极乐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