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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迟疑又不敢贸然发问的老薛头,幺鸡慢条斯理地向其解释道:“这秘诀字面虽简,却有奥妙蕴含其中。是代俵立场,如果连首辅都与本宫针锋相对,遑论其他朝臣?对寓意态度,不光要点头应承,更要予以积极响应,不能被动附和。好的意思是首辅之观点与本宫高度一致,所谓志同才能道合,众志便可成城。高自然是对本宫建议有了非同凡人的深入理解,首辅须有大智慧才能做大事。涨薪之后,本宫一年给爱卿的年俸是朝廷岁入的两千五百分之一,爱卿若是连此秘诀都不会,本宫只能另择他人了!”
幺鸡本来还想选个特别能干的来当这个首辅,比如堵胤锡、何腾蛟、瞿式耜、蔡懋德等人。但这样一来,首辅的观点与自己不能完全一致的话,必然会引发矛盾,制造隔阂。
与其那样,还不如继续用薛国观这货,废物是废物了点,不过通过这次的“善意提醒”,他再傻也知道该何去何从。做太子的首辅不需要动脑子,只要记住四字秘诀就足够了。
说白了就是让薛国观做自己的应声虫,如果费了半天口舌,对方还不明白的话,那老薛头这一把年纪可谓是活到狗身上去了,温体仁的智商能甩他十条街。
首辅制是朱老六臭豆腐创立的大明祖制,用以替代威胁皇权的宰相制。在立朝初期没什么问题,但在明末,首辅已经与文官集团形成了妥协。
如果不采用天启模式行使皇权,皇帝实际上已经被首辅和文官集团给联合架空,甩锅爹哪怕对下面吹胡子瞪眼,人家也就是不收商税,你能奈其如何?
皇帝还不能擅自任命首辅,因为首辅是由文官集团推选出来的,按照惯例,皇帝内定的首辅是没有合法性和认同度的。
所以与其自己选一位新首辅,然后跟百官大怼一场,还不如继续用薛国观,就是需要帮他洗白身上的泥点子而已,这点小事还算不上麻烦。
根据之前的计划,掌控朝廷的第一步是把不听话的官员都清理出去,不管清官还是贪官,然后搞个投票制,只要自己这边的小弟够多,内阁和文官集团就没法否定圣谕。
在成功实施第一步之后,就要着手第二步,把内阁洗牌,按照自己的意志来重新码人,鉴于首辅不太听话,就要好好敲打一番。
让他知道如果继续耍小聪明,就会变成粉末性骨折的人渣。控制而不罢免前首辅,既不违反惯例,又能排除与自己作对的可能。
如何控制首辅,很简单,恩威并施。只要抓住其致命弱点,再加以恩惠就足够了,首辅的弱点世人皆知。恩惠嘛,再给他加个闪闪发光的头衔,譬如准国仗!
鉴于目前甩锅爹的身体健康不容乐观,太子妃的爹实际上的待遇就如同国仗,薛国观要是还不知足的话,那就让他去找张四知作伴好了……
第二大步的第二小步就是减员增效,精简内阁人数,留下首辅和次辅俩人就足够了,控制了首辅,再点一点次辅,只要吴甡不是傻子,自己就直接控制了内阁。
事实证明,人数越少,越容易达成一致,人数越多,越容易扯皮。
只要太子提议,首辅当应声虫,次辅办实事,行政效率会高得多。
等到完成这个小目标之后,再慢慢控制六部和都察院……
驻防畿辅地区的武装力量,黄得功的勇卫营是死忠,不听话的京营正在被孙应元整饬,皇城内有内厂和东厂保护。
唯一要担心的就是骆养性的锦衣卫,幺鸡手头一堆烂事,先让这货多蹦达两天也无妨,看他敢不敢上房揭瓦。
“罪臣承蒙殿下圣眷,已然是感激涕零,适才得到殿下亲传秘诀,更是震惊万分,今后必将报效殿下圣恩,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太子话音未消,薛国观便大表忠心,能够被太子豁免,继而重新录用,无疑是个将功赎罪的好机会,自己再把握不住的话,真要去陪那些阁老了。
既然太子不喜欢有异议,那今后惟命是从便好,这四字秘诀用起来也不难,能讨得太子欢心,自己这首辅便能做得长久些,进而高枕无忧了。
如今朝廷里的东林势力被太子削弱很多,齐、浙、楚傥又不成气候,若是太子傥能成型,自己又可及早投靠,往后便是被太子所倚仗的核心骨干。
若是不能谋利弄权,就要尽量往高爬,不能继续高升,便要在首辅的位置上能呆多久就呆多久,哪怕没有实权,光是这份独一无二的荣耀,也足以让他人羡慕嫉妒。
对于这些“臭氧”,幺鸡早就听腻了,淡然地提醒道:“爱卿依然是我大明首辅,相处多日,想必也大致知晓本宫最为忌讳之处,本宫现在便坦言相告,爱卿最好记住,免得以后悔之不及。第一,本宫最讨厌别人拿本宫的话当放屁,这样既不够礼貌,也不够尊重,还容易掉脑袋!第二,如果自己办不到的事情,最好不要说,否则本宫会认为是在欺君罔上!第三,本宫说的话,本宫自会负责到底,你若是用心办了,办好了有奖励,办砸了也有补偿。若是阳奉阴违,后果自负,别怪本宫翻脸无情!第四,特别是对爱卿而言,如若有无法处理的棘手之事,本宫允许爱卿在早朝之前半小时进宫禀明,别在朝会上当众禀报,那本宫便要追查爱卿失察之责了!”
该说的注意事项都给你说了,你要是继续没心没肺,本宫届时真会实锤得你不要不要滴!
这些内容很多官员都能猜到,但就是熟视无睹,然后自己坑死自己,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聪明。
明明知道老虎吃人,有人还非得趁着老虎饥饿难耐的时候过去得瑟,旁边看热闹的见到老虎吃人,便哈哈大笑,然后继续无所顾忌地接近老虎……
你们又不是武松,还敢明目张胆地这么干,真是令本宫匪夷所思,不知道这伙人到底是拥有怎样的二哈级智商!
以前那只是纸老虎,本宫可是只真老虎,,吃肉从来都不吐骨头,而且连皮带筋一口吞!
薛国观快速计较了一番,太子所言与自己之前猜测的大致相同,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从龙之道,只要牢牢记住便不会重蹈覆辙:“殿下圣谕,罪臣定会铭记于心,今后做人做事定会踏踏实实,不敢懈怠!”
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自己最后一次机会了,太子纵然仁慈宽宥,也不会容忍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更别说公然与之分庭抗礼了。
经过此番大力整饬,只怕百官都会对太子心有余悸,噤若寒蝉,从今往后在朝会上,再也没有人胆敢作出商周祚等人的那般忤逆行径了。
从太子法外开恩的特赦来揣测,只要自己以后老老实实,对太子的言行俯首帖耳,那在大体上就不会有任何重大的危险。
幺鸡一向“以德服人”,喜欢软硬兼施,弄得对方跌宕起伏:“只要天下还有一天姓朱,首辅和内阁便仅须对本宫负责,本宫给你们丰厚的俸禄,你们便要为本宫分忧,吃里扒外的叛徒从来都没有好下场。首辅不遵从圣上,却与同僚结傥厮混,便是不忠,爱卿务必引以为戒。不过爱卿比本宫年长许多,若是细心办差,本宫自会无视那些流言蜚语,必然可以善终。本宫也知晓爱卿的嗜好,不过今日不同往昔,朝廷的银子,一两都不能动。同僚送的礼物,爱卿尽可笑纳,留下一成,其余上缴东宫。爱卿具体收了多少礼,本宫自会晓得,莫要以为人不知,鬼不觉。”
这就给薛国观开了方便之门,让那做海瑞Plus那是难为他了,一天不收礼,这货就会浑身难受。与其那样,还不如继续开门迎客。
不收蛀虫们送的礼,幺鸡是一两银子都得不到,还得派人去抄家,如果抄了,按照之前与六部的约定,现银要悉数归入太仓,这规矩很伤人……
要是不抄还想多捞银子,想实现这个可能,就要找个为自己服务的“收银员”,这位“收银员”不但需要地位高而且大家都会认同,首辅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幺鸡不可能把大明所有的蛀虫都在短时间内斩尽杀绝,一来会造成一些地区的行政管理缺失,容易引发叛乱。二来大面积扑杀蛀虫对自己也没有直接好处,甜头都让户部拿去了。
六部的一个缺卖五千两,给“收银员”五百两手续费,余下四千五百两归自己所有,十个缺便是四万五千两。
等榨地差不多了,没多少油水了,就找个借口把这些蛀虫给抄了,然后换一批新“韭菜”,算上正三品以下的肥缺,一年怎么着也能弄个十几万两银子!
这笔钱干不了什么大项目,但给自己搞点副业是足够用了,养活身边的一群流口水的狗腿子,就不用自掏腰包了。
有什么样的圣上,就会有什么样的首辅,不听话的家伙会立刻遭到智商和实力上的双重碾压!
再说这年头做好人可是要往外大把大把的掏银子的,想做好人,就先要干点不是好人干的事才行。
在当前的严峻形势下,巧立名目从蛀虫嘴里抢肉,再行仁善之实,也没什么不对,抑贪扶弱就得这么做。
“殿下宅心仁厚,罪臣定以殿下为楷模,虚心学习,自强不息!罪臣定会仔细记录,如数上报,不敢有丝毫隐瞒!”
这下好了,可以奉谕收礼了,就是分账比例让薛国观很是肉疼,自己才拿一成,不过总比没有好,不算给太子白忙活。
太子这么说就意味着肯定在自家府邸安插了眼线,不然不会对收礼情况一清二楚,究竟是谁尚不得而知,还须留心观察一番,但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已经被抄没的家产就算是送给太子的见面礼好了,虽说是自己数十年的心血,可该断腕的时候便不能犹豫,不断腕就要被枭首了。
“本宫自会通知相关人员,待查抄完毕后,爱卿可依然住在原来的府邸,但家丁数额不得超过五十人,今后官员雇佣家丁数量均有明确规定,多余的可以遣散,本宫自会予以相应补偿。还有,爱卿须知会在外的家属尽快返回,逾期不归者按逃犯惩处!”
家产充公,但宅院可以给你留下,这是底线,绝对不能讨价还价。
首辅最高,也只有五十人,可也足够用了,丫头二十人,护院二十人,另有十人杂役。
养的人再多的话,你不开辟副业都不行了,每月的俸禄连养人都不够用。
一个人二两银子,每月光是养人就需要一百两,这就占了首付月俸的将近五分之一了。
然而在首辅府邸做事,给的月俸绝不会如此之低,二两顶多算是起步价。
凡是大明的官员,只要掌握家丁人数,就可以估算出该官员的月入情况了。
薛国观这次也是真怕了,再出事,太子抄无可抄的话,就要抄自己脑袋了,信誓旦旦地保证道:“罪臣定会恪守规定,不敢擅越半步,立即责令家属立刻返回,决计不会为殿下另添烦忧。”
话题已经涉及到家丁,这下自己应该没有大碍了,薛国观总算是如释重负了。
“嗯,这便好。正事差不多了,平身吧,本宫还有一事。”
或许这件事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毕竟事关重大,看体积,份量确实挺重的,嘿嘿……
“罪臣洗耳恭听!”
不知道是什么事让太子都欲言又止,跪了半天的薛国观不免忐忑起来。
“本宫摆驾贵府的时候,得知令千金薛婉晴尚未婚配,此事可否属实?”
难道……
那可太好了,想到这里,薛国观不禁喜上眉梢,若是做了国仗,自己的地位便更加稳固了,这个身份才是自己真正的护身符。
“启禀殿下,此事确系属实,皆因犬女有难言之隐,乃至芳龄十五,罪臣还不敢为其许配人家!”
说起来,三女儿也是让薛国观颇为头痛的事情,说起来都有些难以启齿。
“哦?难言之隐?爱卿可否直言?”
莫非这只妹子是不喜欢男人?
马丹!那就坑了……
“是……是犬女……酥胸……颇丑……难以……觅得……郎君!”
纵然薛国观脸皮甚厚,可提及此事都很是难为情。
“‘颇丑’是何意?若是真有疾病,还须尽早医治!”
幺鸡不明白这么说底是褒义还是贬义,这货说地模棱两可,弄得自己有些无法理解。
“呃……就是……太过……巨大!”
说完薛国观便老脸一红,低头不敢言语了,这种事换谁都不好意思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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