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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不谙边务的朝臣被太子这么一点,仿佛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宁锦二城乃是边关重镇,更是抗击东虏南侵的桥头堡,焉能成为我朝致命弱点,有些颠倒黑白的嫌疑。
新任吏部左侍郎孟兆祥就不明所以,定要问个明白才行:“殿下,此二城为孙承宗大学士力主之重镇,扼守要冲,着实为辽西屏障,殿下却言之为弱点,臣对此愚钝不解。”
听太子的意思,不但不能重兵驻屯,似乎还有收兵撤退的打算,削减守军兵力倒是可以理解,但是若要自行放弃,便是万万不可了。
有人不理解很正常,幺鸡慢条斯理地解释道:“不光是爱卿不解,相比一些爱卿同样不解,只是没有立即疏言而已。眼下辽西兵马以无力与东虏进行野战,此为众所周知的事情,无须遮遮掩掩,无视敌我战力对比,仍旧以上朝自居,才是最为可怕的事情。宁锦二城若是被东虏围困许久,则王师必定须北上解围。然解围谈何容易?哪位爱卿有把握立下军令状,率领十万王师野战退敌,本宫立刻命王在晋将辽西总督之职让与其就任!有么?没有吧?既然大家对解围的难度都心知肚明,也就完全没必要用朝廷的颜面来搪塞了,我大明的尊严早就被一堆败仗给丢光了!想要挽回颜面,就只能通过打胜仗来解决,如何打胜仗?首先便是围剿流寇余孽,整饬内务,休养生息,提振经济。太仓有了银子,才能有饷银来招兵买马,扩充军队。战胜东虏,乃至收复失地,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真若是这样的话,那咱们君臣今日在大殿讨论一番,辽东就应该得到光复了,实际上是这样么?那些非议朝廷战略之人,无非就是这般异想天开,自己连银子都不掏,甚至还在偷税漏税,便要求朝廷收复失地,难道朝廷可以用嘴去收复失地?哪位爱卿可以去通过跟东虏讲仁义道德的办法来收复失地?莫说尔等不行,就是普天之下的文人墨客都不行,因为东虏只认枪炮,不讲礼数!谁能将东虏打得屁股尿流,抱头鼠窜,谁就能迫使他们臣服!如今我大明军力疲糜,只能用兵力优势压倒东虏,二十万不行就三十万,三十万不行就五十万!成祖皇爷爷挥师五十万北伐檬古,本宫自认为军事指挥才能远逊于成祖皇爷爷,便挥师八十万讨伐东虏。八十万大军刨去其中三十万杂役,尚有五十万战兵,每人每月二两银子的饷银,一年便是一千两百万两之巨,加上兵器、军械、弹药消耗,光是支应便须两千万两,粮草尚需另行计算,若是没有强大的财力支撑,如何讨伐穷凶极恶的东虏?眼下朝廷是没有如此巨款专门用来扩军备战,哪位爱卿若是有大才,可募集到一千万两银子,本宫便在入秋之前,御驾亲征,北伐东虏。暂且就算是借,待大军凯旋之后,便连本带利偿还一千一百万两。问题是有爱卿可以筹措到这笔巨款么?没有的话,那就老老实实地做事,莫要被市井流言所左右。从今往后,在本宫认为准备妥当之前,不论是官吏还是百姓,谁要是继续嚷嚷讨伐东虏,本宫就把谁全家发配到辽西前线去!王在晋那里正缺士卒,该人全家正好可以充军报国!”
主战派说打,没有枪炮,没有士卒,难道用手去实锤辫子啊?
就眼下这点人马,只要双方爆发一次大规模的会战,就基本上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辫子主力有十五万左右,大明集结三十万,有一倍左右的兵力优势。
非但没有稳操胜券的把握,还极有可能遭遇一次巨大的惨败。
首先,明军内部除少数王牌部队之外,大部分士卒的单兵战斗力都比辫子要低。
其次,自从广宁大败之后,明军已经多年没有会战的经验了,指挥协同更是无从谈起。
然后,各路总兵心性不定,只要所部稍有损失,扭头就跑也说不定,这将对明军产生多米诺骨牌效应,直接导致全军溃败。
更重要的是,某太子手里就剩这点家底了,这三十万人马就是最后翻盘的希望所在,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能孤注一掷。
辫子屡战屡胜,士气正旺,某太子也不想触那个霉头,主动给人家送银子送装备,就只能窝在家里当死肥宅了。
跟辫子打仗,兵力优势就是最大的心理安慰,扩军备战是当务之急,却不能一蹴而就,因为银子不够多,无法支持一次曝兵二十万。
一个士兵不算粮食,光饷银和装备就需要至少五十两银子,这还是步兵,骑兵和炮兵得翻倍才行。
二十万人马,将骑、步、炮三个兵种都配齐了,少说得一千两百万两银子,这可是一大笔钱。
紫金债券倒是有这么多,可还得用来钱生钱,军队可是只进不出的貔貅小可爱,喂多少就吃多少,永远不知道饱……
你不能指望这二十万人马顷刻间就具备战斗力,简单训练三月就拉到战场上的结果就是给辫子去送快递。
如果等到新军形成战斗力,起码要一年半到两年时间,每年光是养这些人马,就需要不下六七百万两银子。
也就是说,这二十万人马没等打仗,就一定会烧掉两千万两银子,就问你怕不怕?
在练兵的道路上没有任何捷径可走,少花钱所对应的结果就是吃败仗。
从理论上说,就是用钱来买胜仗也不过分,古往今来都是如此。
辫子大多都有三年以上的实战经验,而且以老兵居多。
明军的新兵连活人都没杀过,以上战场就能战斗力爆表……
这仗就不用打了,皇太鸡一定跪地哭诉,爬过来向某太子磕头认错!
幺鸡认为北宋的澶渊之盟就很识时务,就花了十万两银子和二十万匹绢,便换来了双方息事宁人,互惠互利。
送给大辽的东西也就折合三十余万贯铜钱而已,而当时北宋的财政收入不算各种金银铜矿,便高达六千九百多万贯。
岁币仅占其财政收入的0.5%不到,可谓是超值的合同,只是被后人认为有损国体而已。
再看明朝,从1619至1639的二十年,每年辽饷姑且算做三百万两,累计高达六千万两。
所得到的结果就是锦州以北地区全部丧失,屡次损兵折将总和不下二十万,还被辫子入关劫掠五次,人员财产损失达上千万两之多,对北方经济的破坏更是无法统计。
被后世引以为傲的不称臣不纳贡不求和,只换来不到三十年便亡国,天子守国门守到就剩一棵歪脖子树可用……
像某些人穿越过来没多长时间,就率兵北伐,一顿“啪啪”辫子,你这么能耐还御驾亲征干嘛?打个响指就把辫子都给解决了!
被太子教训了一通,大多数人都消停了,不过吏部右侍郎申佳允似乎并没有打算就此作罢,出列疏言道:“殿下,臣不知倘若东虏再次入关,朝廷该当如何?”
既然太子对朝臣非议辽西边务很少不满,那就暂且不提了,不过畿辅地区被兵非同小可,如何应对,必须早下定论。
幺鸡也不想多解释,便抖出八个字:“能战便战,能和便和!”
打吧?
没钱!
不打吧?
你特么还隔三岔五的来打我!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非常特么滴尴尬!
冬天的时候,卢象升率天雄军在巨鹿战殁,这里面有很大程度是甩锅爹与杨胖子把老卢头给架空了,而且身边的将领也率先跑路了。
不过即使明军集中附近的主力与辫子展开决战,获胜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的,无外乎是被团灭而已。
考虑到双方的战力对比,某太子认为在两军决战的时候,渣明用三十万兵力打对面的十万才能有获胜的希望。
之前都分析了这是短时间内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所以就别瞎惦记着胜利的事情了,那是要用银子来买的。
在本时空,战场上的胜利对像甩锅爹一样囊中羞涩的贵族吊丝暂不开放……
申佳允一听说太子有意与东虏言和,立刻大惊失色,宏声质问道:“殿下,东虏占我大明国土,杀我大明百姓,早已结下血海深仇,历代先皇无不调兵遣将,力图光复辽东故地。时至今日,东虏仍旧觊觎我大明万里江山,殿下岂能与酋奴言和?”
双方厮杀了二十余年,到了太子这里就要与宿敌握手言和?这怎换得了?
同为主战派的大理寺卿成德旋即出列,支持同僚的看法:“臣附议申侍郎所言,万不可与东虏议和。倘若言和,朝廷颜面何存?又如何光复辽东?此策委实有愧列祖列宗之夙愿,还望殿下三思!”
在主战派看来,言和是大逆不道之事,莫说太子有意如此,就是皇帝执意言和,也会遭到朝野舆论的一致抨击。
幺鸡没有呵斥或者反驳这货,而是淡然地反问道:“若是不言和,依两位爱卿看来,朝廷该当如何呢?纸上谈兵就算了,朝廷里每个人都会,本宫要的是实际策略!”
好不容易挑了几个不是蛀虫的官员不缺,结果就来了这么两个二货给自己添堵,真是躲都躲不开呀。
既然太子问起,申佳允便娓娓道来:“臣以为若战虏则必先练兵,编练士卒则需挑选将领,加之锋利火器,便可事半功倍。王师少马,可多造战车,野战以拒东虏铁骑,由此扬长避短,或能克敌制胜。”
申佳允说的大致方向没错,而且也很有针对性,只是忽略了一个前提条件。
幺鸡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着这只二货道:“爱卿所言无不道理,故爱卿可否自行筹措相应银两,以备练兵之用?”
你打算练多少兵,就乘以五十,这就是每年的练兵成本,然后你再想想练多少人。
太子抓着银子的把柄不放,申佳允顿时为难起来,可不敢把锅甩给户部,只能暂且自嘲以示弱:“臣才疏学浅,此事恐不可及也!”
说了半天,最后将筹钱的差事丢给户部,户部尚书和侍郎也不会充耳不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对方上嘴皮一碰小嘴皮,就让你筹措一千万两银子,换作你是背锅侠,你会应承下来?
这可是朝会,不是私下插科打诨闲聊,一旦应允就要做到,否则就是其君之罪了。
幺鸡又重申了一遍适才的内容,免得有些智障大臣又犯二:“本宫前番已然说过,朝廷暂无能力大肆扩军,现有兵力不足以野战拒敌。哪位爱卿有能力筹钱,本宫便加封其勋贵头衔。筹到一百万两,封伯爵。筹到五百万两,封侯爵。筹到一千万两,封公爵。只要银子进入太仓,本宫便立刻兑现,绝无戏言,而且是借款,年息一成,五年内连本带利偿还。若是没人能够筹措银两,便莫要轻易言及整军备战,没钱,整甚么军?备甚么战?本宫现在再广而告之一遍,莫筹钱便莫言战,纸上谈兵者请自行致仕,本宫一概应允!倘若只会夸夸其谈地涉及支应银两者,恕本宫不久留!”
老子就算是现在公开买贵族头衔,还是世袭妄逆的,你们有能力买下来么?
连养家都靠本宫给发俸禄,就嚷嚷着打东虏,你们无愧为嘴炮大臣!
说花钱,一个个都特么极其精神,恨不得眉飞色舞。
说赚钱,就都瘪茄子了,生怕点到自己。
就这德行这智商,还想着打东虏,去跟辫子打情骂俏啊???
吏部左侍郎孟兆祥不肯服软,坚持己见道:“殿下,据臣所知,连日查抄使得太仓颇丰,总额不下上千万两之巨,何来如此窘境之说?用来整军备战岂不更为合适?”
百官都知道户部现在是有钱了,与之前大为不同,拿出数百万两银子也不是难事。
幺鸡都懒的解释了,可让老李头替自己发言:“关于这个问题,那就有请户部尚书李侍问为爱卿解答吧!”
这下有好戏看了,李侍问可是视财如命,将太仓的银子看成是自己兜里的钱,除了科学院之外,超过十万两的花销,哪怕是太子都要事先通知,经过他同意才行。
李侍问对孟兆祥这个蠢货的建议极其不满,就算太子不点到自己,也要予以坚决的反驳:“孟侍郎有所不知,是年镇抚陕茜须两百万两,镇抚山栋及筑城、晒盐须两百万两,镇抚河楠与山茜仍须此数。而辽饷须四百万两,宣大与蓟镇饷银须四百万两,南方兵马剿寇须两百万两,加之朝廷各项开支,总额不下两千万两,而超出户部存银六百万两以上,请问孟侍郎这练兵之钱从何而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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