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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生怕死???”
陈泰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别人说自己贪生怕死,他能爬到如今的位置上,可是全靠战功得来的,立刻要冲过去与阿济拜说个明明白白。
“够了!都住口!阿济拜,管好你的嘴,也管好你的人!你部既然已经杀得疲惫,休息便是了,我镶黄旗可自行迎敌!”
这么下去肯定会出事,觉罗拜山旋即何止了二人的争执,变相批驳了阿济拜的无能,算是给自己的嫡系找了个台阶下。
“巴山!”
“奴才在!”
“将你部十足悉数调上来,替换正蓝旗与汉军两旗,之后由陈泰所部为先锋,两个牛录为后援,一举冲破此桥对面的狗蛮子防线!”
“嗻!”
甲喇额真巴山也是镶黄旗里的一员猛将,之前觉罗拜山算是看错了阿济拜,这才导致了适才那场惨败。
等一会儿卷土重来,觉罗拜山便要将攻击部曲全部换成镶黄旗的士卒,用自己人才能打胜仗,指望别人是不行的。
如此恶战,也就镶黄旗才能胜任,正蓝旗最多就是打打下手而已。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战后别人说镶黄旗寸功未立,就是捡好处的。
对岸的狗蛮子的火力甚猛又如何?
也就是打个正蓝旗与汉军这样的废柴而已。
我镶黄旗勇士不论野战还是巷战,均可击败穷途末路的狗蛮子!
觉罗拜山听见下面有人说对面都是蛮明狗太子训练出来的精锐,才会如此坚韧顽强。
那再好不过了,能够将蛮明的精锐歼灭,正好能够证明镶黄旗的战力超强。
回去也好禀明皇上,用战绩来让其他心怀鄙夷之色的固山额真哑口无言!
一刻钟之后,巴山便集结了七百多镶黄旗勇士。
“巴山,是役若是打得好,三个前程、偌大的宅院、白花花的女人便皆是你的了!”
藐视归藐视,很显然,对面的蛮明守军属于难啃的硬骨头,觉罗拜山便只能先把好处许诺出去,用以激励下属。
“奴才定当竭尽所能!”
不是恶战就没肉吃,巴山当然心知肚明,悬赏越大就说明对面的敌人越发的强悍,不过用七百余镶黄旗勇士只冲一座桥,巴山觉得还是很有把握成功的。
“好!本将在此静候佳音!”
只要能让自己人尽快杀到对面去,先前的损失就可以大事化小了,觉罗拜山也要让阿济拜看看镶黄旗的勇士是何等的英武。
“镶黄旗的勇士们!跟随本将杀过此桥,每人赏三个前程和一个蛮明女人!”
“好!”
“大清必胜!”
“随我冲!”
巴山在进攻之前,当众宣布了这个消息,用以也很明显,光靠他一个人是肯定不行的,所有参战的镶黄旗勇士必须众志成城,这样才能彻底冲破狗蛮子的防线。
“轰……”
然而清军官兵在漕河西岸这么一叫唤,东岸的明军立刻提高了警惕,在发现黑影攒动之后,一边让照明弹接连升空,一边开始炮击桥头。
林报国下达的命令很简单也很明确,不管对面来的是哪部的狗鞑子,就算皇太鸡御驾亲征了,也要将其当场炮决!
皇太鸡来了又能如何,你能扛住炮弹,还是能游过来送死?
我就率部死死卡住这座条,让你难受到无以复加!
你越是难受,老子就越是开心!
要是你敢让老子不爽,老子就让你生不如死!
为了固守马市桥阵地,周遇吉又遣人给林报国送来了六门小佛郎机和十门迫击炮。
这下守军的火力又提升了不下三成,正好给前来送死的狗鞑子好好喂一顿炮弹吃!
陈泰不信邪!
巴山也不信!
镶黄旗的勇士们更不信!
区区这么一座破桥的守军能有多难打?
还能比锦州的祖大寿更冥顽不灵么?
打过龟缩苟且的祖大寿的话,其他狗蛮子就都上不了台面了。
锦州城里的狗蛮子就是仗着有城墙保护,没了城墙,他们就是个屁!
对岸的狗蛮子连城墙都没有,无非是利用面前的一座桥来阻击大清王师。
这不是白日……黑夜做梦么?
一座桥便能阻挡得了大清王师?
天大的笑话!
眼下就让狗蛮子好好看看镶黄旗的厉害!
莫说一座桥,纵使后面还有十座桥,也挡不住镶黄旗勇士们杀戮的步伐!
“冲啊!”
“杀蛮子!”
“轰轰轰轰……”
尽管七百多人的喊杀声几乎震天,但很快便被隆隆的炮声与爆炸声给压下去了。
后面的镶黄旗士兵就看到前面不断冒出火球,烟雾缭绕,难以看清前方道路。
队伍之中每时每刻都有犹如撕心裂肺一般的惨叫之声,听得极为瘆人。
桥头早已铺满了一层尸体,让他们跑起来极为吃力,一不留神便会崴脚。
更要命的是,狗蛮子的炮弹就跟长了眼睛一样,专向他们所在的位置扑过来。
一发、两发也就算了,一次来了二三十发,这谁受得了啊?
二三十发炮弹都落到方圆五丈以内的范围内,这威力可想而知。
冲在最前面的四五十名勇士早就被炮弹打成了上下两截,甚至化为碎肉。
体腔炸裂之后,顿时鲜血喷涌,将后面的士兵喷的满脸是血。
有的人甚至跑着跑着,怀里就多了一条断茬的胳膊……
通过上次进攻,陈泰已然知道了狗蛮子火器的厉害。
英勇归英勇,该小心的还是要小心,不然这会儿都已经死无全尸了。
他刻意在自己牛录的最后位置处压阵,果不其然,前面几十号人没等靠近桥头,就被炮火所吞没。
这可不是甚子箭雨,身披双甲的镶黄旗勇士即便不用盾牌也能抵挡得住。
对岸的狗蛮子一律用火器来阻击王师,即便勇士们拿着盾牌,也会连人带盾被炮弹洞穿。
陈泰跟随皇上征战多年,从来就没遇到过火器如此犀利的蛮明军队。
对方的炮火不但异常猛烈,而且落点极佳,几乎少有打偏的。
他的牛录仅仅往前冲杀了不到三十步,便已然战殁了大半。
他也只能率领残余的勇士跟着身后的两个牛录一起冲杀,起码能有冲开狗蛮子防线的希望。
“莫要犹豫,停下便要挨打!”
“继续冲!”
巴山身为甲喇额真,也在冲锋的队伍里,他也害怕自己的人马跟正蓝旗的那些废柴一样,遇到狗蛮子的炮击就想掉头往回跑。
那样不但给自己丢人,也是给觉罗拜山,更是给皇上丢人。
堂堂镶黄旗,遇到狗蛮子就这拙劣表现?
陈泰所部的作用就是盾牌,还能给身后的两个牛录争取时间。
即便陈泰所部悉数战殁,对巴山来说也是可以接受的。
只要能冲破狗蛮子的防线,他就可以升官玩女人了。
“啪啪啪啪……”
然而对岸的狗蛮子不但有大量火炮,还有不计其数的火枪。
火枪数量之多,以至于在开火时的声音密集到跟放鞭炮一样。
幸好铳弹用盾牌几乎就能抵挡得住,否则还会枉死很多镶黄旗的勇士。
但也有不少倒霉的家伙被迎面击毙,一旦面部铳弹,那八成就活不了了。
此时尽管每个镶黄旗的勇士都背着弓箭,但没人敢直起腰来放箭。
莫说对岸的狗蛮子都在楼里躲着,就算面对面的话,清军士兵也不敢放箭。
放箭就意味着要减缓冲锋的速度,还会增加被炮弹击中的可能。
镶黄旗里没几个傻子,当然不会干这种可能让自己送命的事情。
最后的战斗,还得靠腰刀来解决,抓到一个狗蛮子就宰掉一个。
“过去了!”
巴山带着的人尽管已经出现了近半的伤亡,可是冲至桥面之后至少还有四百人上下,这样便大有希望一举克敌了。
“休得聒噪!”
听到亲兵的激动叫喊,觉罗拜山吆喝了一声,并无喜悦之色,但也按耐不住心中的得意之情,似有似无地看了一眼废柴似的阿济拜。
“……”
阿济拜不恭贺觉罗拜山,也不对镶黄旗的表现做出评价,就是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你能得手,那自己就认栽,算你们镶黄旗的人有本事。
“嘶……此物……”
就在巴山以为胜利即将唾手可得之时,忽然看到桥头前面横着一排怪物,貌似是厢车或楯车,但心里又觉得有点不对劲。
不过既然大队人马已经快要冲过桥了,那就顾不得许多了,在冲锋的时候,那还有时间瞻前顾后?
巴山没让手下停止冲杀,镶黄旗的士兵为了尽快捅死对面的狗蛮子,自然不会停下进攻的脚步。
忽然从车厢后面飞出来无数黑点,不少黑点似乎还冒着点点亮光,让冲到桥头的清军士兵很是诧异。
就在黑点落到他们头上或者脚下之时,忽然发生猛烈爆炸,尽管威力不如炮弹,可架不住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东宫卫队士兵从楼上、车后,不同角度,向即将出现狗鞑子的位置狂扔了一顿手榴弹,场面几乎跟下砖头大的冰雹别无二致。
手榴弹多到有的都被扔进了水里,落到既定区域的数量比杀到近前的狗鞑子还多得多,一个人能匀到两颗!
镶黄旗的勇士在脑子懵圈的时候,就挨了一顿收拾,感觉就跟自己脖子上挂了一圈鞭炮,然后被人点着了差不多。
连反击动作都没时间做,就被会爆炸的物件给炸翻在地。
他们也有这种会爆炸的棒槌,但都忘了使了,适才光顾一股脑的往前冲了。
顶着猛烈无比的狗蛮子的炮火,连放箭都不敢,谁还有心思扔棒槌啊?
“哎呀~!”
巴山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这可都是上好的八旗健儿啊,就这样被狗蛮子用爆炸棒槌给炸死了。
这时候想换手也不可能,一来桥头路口有车辆阻挡,难以轻易绕过。
二来,狗蛮子多半都躲在楼里和房顶,居高临下,可以恣意开火施射。
“我让你跑!”
“吃你大爷一箭!”
厂卫与衙役们并不擅长使用火枪,更喜欢弓箭,这会儿也可以一展才华。
他们过来参战,怎么也要有了斩获,往后在茶余饭后,对旁人才能大吹特吹。
东岸明军的近战武器就是火枪、弓箭、手榴弹,外加腰刀!
就这四款兵器组合起来,在有坦克阻路的情况下,便能收到奇效。
腰刀暂时还用不上,狗鞑子一边惨叫,一边忙着砍杀……坦克!
没错!
让守军啼笑皆非的是,不少狗鞑子对身披铁甲的坦克一顿猛砍,还在放箭,然后被扔过去的手榴弹炸死炸伤。
看上去狗蛮子很想找到坦克的破绽,尤其是杀掉里面的士卒,这样才能解恨。
可坦克只要里面的乘员合上舱盖,那就是全封闭的铁盒子。
不论用腰刀还是弓箭,都对其无可奈何。
你要是能放火,或许还有胜算。
但这时候放火,被守军打爆装油的袋子,那就等于被点天灯了。
还在垂死挣扎的两百多镶黄旗披甲兵跟他们的主子巴山一样,急得满头大汗,却还无法找到出路。
由于地形不利,被对方用交叉火力阻击,一个接一个的披甲兵被楼里的狗蛮子用火枪与棒槌给打死、炸死。
而他们即便是放箭,能够侥幸射杀几个狗蛮子,双方的战损比也是相差得极为悬殊。
照目前的状况发展下去,每杀死一个狗蛮子恐怕得搭进去三个披甲兵的性命。
这么算起来的话,七百多镶黄旗勇士就能杀掉两百个狗蛮子……
任谁也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可又能如何呢?
“啊……”
尽管已经全身披甲,还是双层铁片,但大清的甲衣还是无法抵挡佛郎机的炮轰。
而且有一个致命缺点,那就脚部,完全没有铁片保护,只用裙摆来遮挡。
哪怕有一粒铁珠打进去,也会让一个强壮无比的勇士当场丧失战斗力。
不少在地面上爆炸的手榴弹里迸发出来的铁珠,就刚好炸伤了八旗兵的脚。
脚部吃痛,便可能无法继续站立,倒地之后,迎接他们的便是面部中弹……
守军只要还能看到桥头有站着的狗鞑子,便会一直往下扔手榴弹。
一个狗鞑子喂两颗,能把狗鞑子全都喂吐了。
即便有个别胃口大的,也还能继续喂点铳弹与箭矢。
总而言之,不把狗鞑子的身上弄出几个窟窿,守军就不会罢手。
在前勇卫营老兵的带动下,初出茅庐的新兵们也是越战越勇,一扫之前恐惧狗鞑子的心理。
他们跟狗鞑子进行白刃战或许还不是对手,但躲在楼里开枪、放炮、扔手榴弹,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就算双方真的面对面打起来,三个打一个不行,那就五个打一个。
一人捅一刀,五个人合伙也能戳出好几个血窟窿!
“这是……”
有少八旗兵已经从彻底钻过去了,但很快便被守军射杀在路中间,余下的人则是见到了让他们惊恐的一幕。
“油桶!”
“轰~!”
从角落里滚出来一个个圆滚滚的玩意,不是别的,正是油桶,八旗兵都来不起点燃火箭,就被厂卫用火箭给引爆了油桶。
“完了!”
听到爆炸声,巴山心里便是一沉,陡然意识到自己恐怕也要死在这了。
这是他的直觉,可望着周遭相继战殁的手下,或许这就是自己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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