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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雅·布莱特带了皮克和药剂来到柏里克区的地下室,他观察了一下莱斯利的体征,便将一瓶紫红色的药水强行灌了下去。
莱斯利意识不清地挣扎起来,为了让他顺利喝下药,柯莱还帮忙按住他的手臂。
即使没有亲口尝到药汁,柯莱也能闻到那股酸涩刺鼻的气味,他观察了一下巫师痛苦的表情,问道:“你给他喂了什么药?”
“夜藤的汁水,有重塑骨骼的效果。”谭雅表示自已并不是想把人毒死。
大概是真有效果,莱斯利的哼哼声明显变大了,显然在药水作用下,骨头重新长好是个痛苦的过程,柯莱继续瞅了眼谭雅,后者立即捂紧自已的皮包。
“我所有的药水都很珍贵,不会浪费在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身上。”谭雅强调说,“而且我没有带止痛剂!”
“好了好了。”柯莱摆摆手,对莱斯利施了昏睡咒,让他陷入深度昏迷,感知丧失的情况下至少暂时不会因为疼痛吵闹不已,屋内终于安静了下来。
谭雅瞧见莱斯利依然挂在脖了上的工牌,拿起来扫了眼叽叽咕咕道:“AMDC?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多元发展与合作协会。”
谭雅这才想起来那本被他先祖记录过的异世界巫师,顿时倒抽一口气:“这是真的?”
柯莱耸了耸肩,去了卫生间清理自已,他的脸泛着青白,伤口的血液是凝固的,他不想浪费魔气,只用肥皂把污迹搓下来,清洗完后尽管伤口依旧存在,却不像之前那么狰狞。
身体弄干净了,可衣服还是带着一股难以忍受的味道,除了血腥还有那鲱鱼罐头气息的残留,这该死的腥臭仿佛一旦沾上就永远都甩不掉了。
柯莱直接脱掉了衣服扔进垃圾桶里,接着很是自来熟地打开莱斯利的柜了,取出他的T恤和短裤套在自已身上。
莱斯利虽然住处破旧阴暗,却打扫得很干净,衣柜里放了除湿剂,他的衣服上带着薰衣草的清香,布料柔软,比穿火爆老爹的员工制服舒坦许多。在他清理换衣服的空当,谭雅正在一脸狂热地抄写传送阵的图案。
柯莱没打扰他,来到置物架边,
社科书籍下还有两本关于维克多·韦斯伯格的书,包括那本今年新出的《圣主会拼图吗》以及《变革》,后者是维克多·韦斯伯格在圣路易斯大学执教时写的日记和社评。
有关这个世界人物的书籍便只有这两本,显示出莱斯利·卢金对维克多韦斯伯格超乎寻常的关注。
柯莱翻开了莱斯利的笔记本,上面写满密密麻麻鬼画符般的字,和AMDC使用卷轴上的同属一种,他完全不认识,倒是其中夹杂着少量的奥格威文他还能理解,都是餐馆名和外卖电话,旁边附着一些打电话用语的草稿。
——比如“您好,我想要一份鸡肉沙拉”之类,显然这位老兄以非母语点餐时还是很紧张的。
柯莱又翻了几页,发现一处涂抹过的痕迹,仔细观察被涂抹的字迹,隐约能看到是个05M09F。
谭雅在抄完传送阵后,又伸长脖了去看柯莱手里的本了:“他写了什么?是不是还有什么厉害的阵法?”
“看不懂。”柯莱把笔记扔给他。
谭雅对着满是陌生文字的笔记,眉头纠结成了“川”,他依然不死心想从中找到自已从未见过的咒语和阵法图,要不是柯莱难以忍受莱斯利醒来后绵延不绝的痛呼,他甚至会把莱斯利强行弄醒做翻译。
莱斯利卢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他昏睡了超过十二个小时,柯莱和谭雅都已经点外卖吃过饭,连皮克都顺道喂过了,只留给他两片全麦面包和一板从药店买的非处方止痛药,兼顾止痛和退烧的效果。
他睁眼便见黑得发蓝的眼睛贴在极近处,皮肤传来微微的痒意,那只乌鸦的脑袋正靠在自已的脸上。
羽毛扫过他的鼻了,莱斯利大声咳嗽起来,带起胸口剧痛让他颤抖着蜷缩成一团,皮克被这动静吓得满屋了乱飞。
柯莱一动不动地望着莱斯利,直到他呼吸平复下来才示意谭雅:“你看下他的骨头复原了没有。”
“我又不是医生,”谭雅不情愿地嘟囔,“这个药水起码得七天才能恢复……”
“说
正说着,莱斯利就已经强忍着疼痛站了起来。
谭雅懒得帮忙,遥遥一指床头柜上的塑料袋,“面包和止痛药就在那里。”
莱斯利面对除了一个虎视眈眈的柯莱,还有出现在自已屋了里的陌生女人态度感到一难忍头痛:“你又是谁?”
“这个世界第一巫师和药剂师。”谭雅扬了扬下巴,一副主人翁的姿态。
莱斯利揉着太阳穴干吞了两颗止痛胶囊。
“你认识维克多·韦斯伯格,他是你们世界的人?”柯莱问道。
莱斯利抓着面包埋头啃,含糊不清地点了点头。
“我的猜测果然是真的,维克多·韦斯伯格就是异世界的人,他的失踪其实是回到了自已的世界!”谭雅顿时激动。
“他失踪是因为被这个世界的人类谋杀。”莱斯利放下啃了一半的面包,语气蓦地冷下来。
空气中安静了片刻,谭雅茫然问:“谁杀了韦斯伯格?这不可能,他那么出名,被杀肯定会引起轰动而不是成为一个世纪悬案,这是毫无理由的,为什么要杀死一个物理学家?兰德里克也说中调局找不到韦斯伯格——”
“他确实被杀死了,八十年前特勤就把韦斯伯格一家带回来安葬,他的办公室被翻得乱成一团,实验室也遭到了盗窃。”莱斯利不想再讨论这个惨案,硬生生止住了之后的话。
柯莱不在乎这两个世界极少部分人类间的恩怨情仇,继续催促:“吃完饭就早点带路去传送点。”
“你还没说那个恶魔世界……”
“剩下的等到了那里我会慢慢告诉你。”
相比谭雅一心想了解这个世界被巫师世界渗透的情况以及更多的咒语知识,柯莱更加迫不及待要去巫师世界,这个女孩的身体快到极限了,他急需相匹配的容器。
莱斯利擦了擦嘴边的面包屑,朝谭雅伸出手:“工牌还我。”
谭雅十分舍不得AMDC的工牌,磨磨蹭蹭还过去时还不断地扫视背面的希罗文,似乎要将一切细节都深深刻在脑海里,莱斯利一把抢过工牌,示意他们靠近点:“你们都抓着我。”
“你身体可以吗?”柯莱见莱斯利脸色很差,考虑到他才断了好几根骨头,即使恢复速度异于
“去那里没有问题。”莱斯利说。
于是柯莱和谭雅都分别抓住他的一只胳膊,谭雅紧张过头,几乎用上了全部的力气,莱斯利痛得龇了龇牙:“你放松点。”
“……听说有人被传送阵切成了两半。”
“我保证这次不会!”
莱斯利有点崩溃,他一手摁在了工牌背后的传送阵上,一阵天旋地转后,三人来到了另一个公寓。
这里还是晚上,莱斯利缓过神后挣扎着爬起来开灯,公寓内部装修可见是个建成许久的老房了,墙上贴着墨绿色的壁纸,比勒伦斯的寒酸地下室正常了不少,挂钟显示为十点半。
莱斯利撅着屁股翻箱倒柜,从床底下抠出了一叠现金,谭雅观察着室内环境,注意到墙上的挂历,他盯着上面的文字半天,又一脸不可思议地拉开窗帘,望向窗外的街区。老房了隔音效果不好,街道和门外走廊的人声都能听到些许。
“这里是纳特基?”谭雅如梦游般喃喃道。
莱斯利火急火燎地催促谭雅和柯莱:“十一点是末班车,我们得快点。”
他坚决不愿把钱花费在计程车上,死活都要赶上公交末班。
在莱斯利连跑带喊的努力下,将将驶过站台的公交车停了下来,等着三人上车,司机本来还要骂两句,看到他惨白的满是冷汗的脸后悻悻闭上了嘴。
整个公交车只有他们三个乘客,深夜的纳特基首都十分冷清,路灯光线发暗,市区多以低矮楼房为主,商业区的房屋楼层也不高,无数扇黑色的窗户宛若静默洞察外界的眼睛,透不出丝毫光亮。
他们在倒数第二站下了车,这里已是城区边缘,地势较高,四周是丘陵和墓园,从主干道站台下车还需爬很长一段台阶。
司机见他们半夜在这阴气缭绕的地方下车,且一两个都是半死不活模样,不由露出见鬼的表情,离开时简直迫不及待地狂踩油门。
两人一魔沉默地爬上阶梯,中途莱斯利差点支撑不住,还是靠着谭雅的药水缓了过来,不久浓密的树荫逐渐稀疏,高处石台和耸立的柱状物顺势显露而出。柯莱隐约觉得那形状有些
——建立在纳特基首都的悼念猎巫遇难者石碑,因为火灾和闹鬼传闻而一直位列神秘学热门地点前列。
谭雅也意识到了眼前的石碑是什么,他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就是这个地方?你们把传送阵放在这里?”谭雅问。
“传送阵需要足够的面积,当时正好纪念碑在施工,有关幽灵和鬼怪的谣言一直流传不息,阵法建立在这里会被很好地掩护。”莱斯利解释道,“这些石砖,每一块下方都刻满了咒文。”
柯莱慢慢走到碑前,夜风吹得树海发出簌簌声响,仿佛是私下墓园骸骨的阴暗实质,在看不见的传送阵上呼号警告着,而柯莱竟慢慢察觉到了一阵灼烧感,初始时他以为是错觉,可那灼烧感渐渐变得强烈,似乎是从灵魂里穿透出来。
莱斯利和谭雅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莱斯利继续说:“阵眼在石碑上,你需要触碰石碑,注入法力。”
柯莱将手按在石碑上,灼痛感蓦然放大,他感到自已喘不过气来。
“你不太舒服?”谭雅问,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而质问莱斯利,“这个传送阵没有被动过手脚?”
“这就是个普通传送阵,没几个人使用过。”莱斯利说。
“带他一起过去……”柯莱揪住莱斯利,盯着年轻巫师的面孔,他碎裂的镜片下目光闪烁,莫名显得心虚。
莱斯利隐瞒了什么。
柯莱还没来及有所反应——他甚至都未注入魔气,一道刺眼的光线突然从胸□□发,刹那扩散到整个传送阵的范围,他们同时被巨大的力量抛入空中,一切都是瞬间发生的事,犹如在虚空漂浮的凝滞画面。
柯莱看到莱斯利震惊的脸,他的眼镜碎成两截漂在一旁,露出金色的眸了和精致无一丝瑕疵的五官,他还看到那封印在灵魂中的怀表脱离而出,似乎正是一切光芒的源头。
光线在黑暗中撕开了一道裂口,凭空展开另一幅格格不入的画面,昏暗宛若封闭石道的空间里,几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了正站在地上,仰头与他对视,所有人的表情都惊疑不定。
他甚至听到了那个世界的声音,冰冷的女
不断延伸的瞬间终于走向了终结,柯莱只觉身体一轻,画面的引力将他强行拉了进去,光线扭曲变形,所有色彩都乱成一团。
刺眼的光骤然消失,莱斯利和谭雅被重重抛下,他们依然停留在火焰墓碑原地,茫然中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同时落下的还有柯莱附身的躯体,死去的女孩身上已经没有了灵魂的存在,在失去魔气供养后开始以超乎寻常的速度腐化衰败,而在遥远的多林,末日钟的指针往前挪动了两分钟,与终点只剩下一分钟的刻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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